第23章 年（1）
“爸，我就算嫁人了也是你的女儿啊。”任侬安慰她爸爸。
“那可不一定。”任大河一板一眼地，“你要是嫁远了，咱俩可就互相盼不上咯。”
任侬认真地保证道:“不会的，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家人。”
任大河勉强笑了笑，然后换了个姿势抱那两箱东西，“闺女，你留在爸妈身边，不要跑远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孝顺了。还有啊，你姥姥想你想得紧，你要是跑远了，她可咋办。”
任侬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知道啦。”
任大河问:“对了，工作怎么样了？你可答应过我这次再没戏，就回来当老师的。”
任侬闷闷地，“知道了，我还在等消息呢。爸，你再容我等两，行不？”
任大河一本正经地告诫她，“我看电视里北京工作可不好找，那话怎么来着，对，‘人才扎堆’。当老师多好，教书育人。”
任侬声咕哝道，“可我喜欢做动画。”
任大河耳朵机灵，这么声的话都能听个大概，不满地：“你从就是看太多动画片才考不上985和211的，做什么动画片，还不如踏踏实实找份工作。”
任侬据理力争，“爸，做动画怎么就不是正经工作了？动画是一门博大精深的技术，做得好了还能扬名四海呢。”
任大河忍俊不禁。
“爸你笑啥？”任侬不解地问。
“白日梦。”任大河撂下三个字，快走一步。
任侬不服气，赌气地：“我不是在做白日梦。”
任大河不理不睬。
一到家门口，任侬就看到姥姥和妈妈已经站在那里等她了。姥姥只比姨姥姥大了两岁，但看起来身体远远不如姨姥姥。姥姥从年轻时候就身子骨弱，别人总如果姥姥不是遇到了好时候，医疗技术如果没有突飞猛进，那姥姥这样的身体条件根本活不到这个岁数。
“姥姥。”
“侬。”
姥姥和任侬同时喊对方。
“姥姥，我好想你啊。”任侬抱住了姥姥。
“怎么好像瘦了？”姥姥握了握她的手臂，问道。
任侬:“哪里瘦了，我这趟去厦门可是吃了不少好东西呢。什么大龙虾，螃蟹，还有石斑鱼，都是最新鲜的。”
姥姥一听，赶紧关切地问:“你姨姥姥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姥姥，我姨姥姥过得特别幸福。大舅，三舅，还有姨都很能干，也特别孝顺。”任侬。
“那她身体怎么样？你姨姥爷怎么样？”姥姥问。
任侬想起了寿宴上姨姥爷的话，绘声绘色地给姥姥描述了一番。
姥姥听得高兴，哈哈大笑起来，她的声音明显没有姨姥姥的洪亮。
“姥姥，你想不想去厦门看看姨姥姥？”任侬问。
姥姥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厦门？那么远。”她直摇头。
任侬笑着，“不远，坐飞机几个时就到了。如果不想坐飞机的话，坐高铁动车也能到，一之内就能看到姨姥姥了。”
姥姥苦笑道，“你爸爸妈妈都没有坐过飞机，还有什么车的。”任侬跟她“动车”，她:“对啊，你爸爸妈妈都没坐过的，我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可能去坐。”
任侬:“姥姥，以后我带着你们一起去坐，好不好？”
姥姥疼爱地握住她的手，连声:“好啊，好啊。”不过她又补充了一句，“姥姥老了，走不动了。姥姥要是能看到你嫁人，就是上给我老婆子最大的恩赐了。”
任侬不禁伤心了，她忍不住抱紧了姥姥，“姥姥，你会长命百岁的。”
第二早上，她拿了两块贡糖，蹲在家门前一边吃一边看着远方。
她打了个电话给秦柠，“喜欢厦门吗？”
秦柠高胸:“喜欢，特别喜欢。昨晚上，坐在从厦门北站来岛内的BRT上，我终于终于见到海了。”她忍不住高声喊了几声。
“今厦门气怎么样？”任侬又问。
秦柠嗓门大，大声：“哇，还好我听你的。厦门太热了，这种时候居然满大街穿裙子穿短袖的。”
“那你好好面试，争取顺利留在厦门。”任侬鼓励秦柠。
秦柠激动地：“你放心好了，我干销售你还不放心吗？而且我告诉你，今早上我已经悄悄去实地探过了。这家公司好大，在软件园二期。”
听着秦柠滔滔不绝的讲述，任侬还挺羡慕的。
姥姥看她蹲在门口发呆，便走了出来。
“侬，看什么呢？”姥姥问。
任侬突然一本正经地回答：“姥姥，我有些焦虑。”
姥姥也看出来了，“那你告诉姥姥，你焦虑什么？”
任侬坦白道：“我投了简历，还在等消息。若是这两再没回音，我爸就要让我留在河北了。”
姥姥摸摸她的头，慈祥地问她：“留在河北不好吗？”
任侬依偎在姥姥的身边，静静地看着远方。“‘海阔凭鱼跃，高任鸟飞’，姥姥，我志不在河北。”
姥姥十分吃惊，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宝贝孙女。的确，这回她的眼里多了一些内容。“我们侬好像长大了呢。”姥姥感到很欣慰。
去了一趟厦门，任侬已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了不少。
“姥姥，我姨姥姥托我去找一个叫阿娟的。”她从口袋里掏出纸条拿给姥姥看，“这是阿娟的地址。”
没想到姥姥一听到阿娟，立即:“我也认识阿娟。”
任侬赶紧缩在姥姥身边，好奇地问：“她是谁？”
姥姥仰着头想了想，才缓缓道来，“阿娟跟你姨姥姥是好姐妹，她长得没你姨姥姥漂亮，是个很老实的女孩子。谁也没想到这么一个胆的女孩子敢跟着一个外地人走了，她的爸爸妈妈被气得不轻。从她出了家门以后就放言没有这个女儿。怎么你姨姥姥会突然提起阿娟？”
任侬回答：“姨姥姥人越老越怀念儿时。”
姥姥却直摇头，“你姨姥姥是自责，这是她的一个心病。大家都阿娟是被她带坏的，如果不是她，阿娟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你不知道，你姨姥姥当年既漂亮又有胆识，六十年前，可不是哪个姑娘都敢远嫁的。”
任侬问：“可是这怎么能怪姨姥姥呢？阿娟如果不是有自己喜欢的人，她干嘛要去远嫁？到底还是爱情的力量大吧。”
姥姥点点头，“我们侬也是个明白人呢。反正这件事情几十年了，怎么也不清楚就是了。再了，阿娟跟你姨姥姥的情况本就不同。阿娟的父母从就不疼爱她，然而你姨姥姥可是你太姥姥的心头肉。”
任侬：“这个姨姥姥有过。”
姥姥：“你太姥姥是个非常温柔善良的女人，你姨姥姥性格像她。同意把这个宝贝女儿交给你姨姥爷之后，二十年都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了，你太姥姥想尽了办法，后来是让你爸爸带着她去厦门找你姨姥姥的。”
任侬赶忙问：“1979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