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对峙
老黄历上了,腊月二十三,宜除尘,祭远游。
可能不一定全准,比如白意舞,出行无忌,随心所欲。
但是对于厉耕牛而言,应该算是挺灵验的,如果他能早些时候多认得几个字,能够看懂老黄历,恐怕就不会有今日这场无妄之灾。
斑鸡子抓住了,自己也给上单国的巡防兵士抓住了。
所幸,兵士没有把他当做敌国细作,见他只是一个孩子,问了几句话之后,又赏了几颗结结实实的板栗,然后斑鸡子没收,人给放走了。
厉耕牛心中清楚得狠,拿几只斑鸡子换一条命,值当!
不过那几下子板栗,是真的重,得到那位军爷开口后,厉耕牛撒丫子就疯跑,窜进了勒功山大启国地界,才勉强放缓了脚步,可这个时候,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只是顾着跑,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路。
环顾四周,以前从未来过这儿。
林木丛生,虽是寒冬节令,但是厉耕牛多年山中行走的经验还是让他不敢放松警惕。
顺手便折过一根荆杆,抖长虫。
深山之中,虽然刚过晌午没多久,但是光线晦暗,此时簇,已经如同暮色景致。
以荆杆探路的厉耕牛每往前走一步,心中慌乱便不自觉多了一分,主要是他看见地下新土越来越多。
山中畜生,毁土钻地的本事可不。
厉耕牛不敢再往前走,巡视一遍周遭之后,当机立断,动作麻利的爬上一根大树。
古树参,冬季尚有诸多残叶留在上面,爬向高出的厉耕牛先是向上四处张望一番,远处日升方向,有楼户不少,如果没有看错,那里就该是谢先生所在的走蛟堂,甚至还能看见山中新近开辟出来的那块空地一处角落。
认准了方向,少年不打算在簇久久逗留,待会儿下树之后,朝着日升方向跑去,一准没有错。
可是当少年收回视线,正要下树的时候,整个人顿时就傻了。
树下此时已经围了四五头长着长嘴的畜生,厉耕牛认识,杏花村以前也有遇到过,当时村里人管这群畜生叫山猪。
村里的庄稼可没少遭这些畜生的殃,后来,村里有人捕杀到了一头这样的畜生,喊着全村人一起吃了一顿。
泥腥味是重了一点,可终究是肉,少年当时没舍得多吃,吃了一块,便全部端回去给了妹妹雪泥。
眼下,自己被这群畜生围着,厉耕牛脑子终究是清醒的,这个时候可就不能再想着那口肉吃。
等到那些畜生发起威来,一起使力,这棵古树在它们面前,便脆如薄纸,一拱就倒。
这种畜生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成群结对出动,长嘴坚脑袋,刨土毁树的本事也不弱。
所以又被叫做拱猪。
拱猪不上树,耕牛不落地,两相僵持,势如对峙。
可越是僵持,厉耕牛心中就越是没底,难不成自己就这样一直躲在树上,要是没有人发现自己该咋办?
强行下树,也非良策,他一个人能斗得过这四五头凶狠畜生?
山洞里面,雪泥最先忧虑起来,左等右等都不见哥哥回来,又轻手轻脚去洞口望了几眼,还是不见人影,顿时就着急起来。
“春芽姐姐,我哥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第一次姑娘怯懦懦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春芽尚且能够自信摆手,哈哈笑着,他哥哥反正将整个勒功山都走熟了,当然不会有事。
可是当雪泥等了许久,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饶是春芽也没磷气。
“那咱们去找?”
羊角辫试探性的出声问道。
春芽略做思量,便否决了羊角辫的这个提议。
“我们都不太熟悉山中道路,若是再迷路了,到时候咋办?”
“嗯,春芽姐姐得在理,是我考虑不周。”
羊角辫后知后觉,终究想问题不如春芽姐姐更周全。
一旁的雪泥则是急得眼角都已经悄然有泪花闪动,春芽连忙出声安慰:“咱们现在去找公子,让他带着山里的人一起来找你哥哥,保准一会儿的功夫就能找到。”
雪泥这才将信将疑点零头,止住了眼眶中打着转儿的泪水。
————
“啊—再往上面一点就好了,啊—再用点力......”
山脚下的木屋内,有一道道娇媚声音悠扬传了出来。
匆忙回来找公子帮忙的春芽,耳聪目明,远远就听见了这刺耳声音。
早年间,在云阳城卖花的时候,走街串巷,尤其是过那间城内有名的青楼下面,就能听见如同这般的女子叫声。
起先还不算懂事,不知道这青楼的营生,后来听到街头巷尾的妇人总是咒骂那间青楼的女子,知晓了其中究竟,顿时就觉得恶心,以后她就再也不去那条有青楼妓馆的锦月街卖花。
哪怕路过那条街道,最易卖花,尤以青楼女子居多,春芽都不愿意再去。
她觉得拿花换的那份儿钱,脏!
如今耳边又听到这相似叫声,再一看屋木门紧闭,春芽就知道大事不好,自己这才离了公子多久,就让那狐媚子有机可乘。
以后若是公子独自一人出行,那还撩?
万事开头难,春芽觉得,这个头,公子不开为好,否则就会酿下大祸,坠入无尽的深渊底下去。
于是,怒气冲冲的春芽飞快冲到屋前,一脚便将木门踹开,看得羊角辫目瞪口呆,雪泥则是一脸茫然。
春芽姐姐这是咋了?
刚刚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窜出了这么大的火气?
屋内,白意舞靠着椅背,手里则是拿着一本刚从谢济那里借来的一本医书,医书来历,自然是春芽从老胡子那里顺手拿回来的。
谢济则是立在白意舞身后,给她按摩几处头上穴位。
春芽一脚踢出,木门立开,但是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那只踢出的左脚,久久没有收回。
谢济浑身一个震颤,不明白春芽这是咋回事,入魔了?
倒是白意舞镇定自若,靠着椅背,优哉游哉,全然不觉有人踢开了木门。
“春芽,发生啥事了?”
春芽一时也愣住了,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姑娘想了许久,才勉强想出一个可以搪塞过去的理由。
于是,春芽一手指着白意舞手中医书,佯作嗔怒。
“老胡子爷爷过,那本医书除了你,不能再给任何人看的,不然后果很严重,我就是回来阻止公子你给她借书。”
......
“你在门外就知道我手中有书?”白意舞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医术放下,略带几分玩味的笑着出声道。
白意舞此言一处,春芽心中就知道坏事了,眼前那个不仅胸脯上有足足二两之多的肉,脑子里面也装了不少货的女人,这是明摆着不想给她台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