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执念
方姐扭过头，面容扭曲地对凌芷惜吼道：“好好商量？这件事没得商量，我一定要将他们二人送去衙门。”
凌芷惜求助地看了赵玉珹一眼，赵玉珹叹了一口气，也劝解道：“方姐，你看，秦芳和汀兰已然找到，你们方家丢失的财物也尽数寻回。不如，这件事便不要闹到衙门，免得方家颜面受损，影响了绸缎庄的生意。我们私下里解决，大事化事化了，若是方姐仍旧气不过，我可以出钱赔偿方家的损失。”
凌芷惜的目光扫过汀兰和秦芳，二人皆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她又满怀期待地看向方姐，若是她能退一步，汀兰好歹能免除牢狱之灾了。
方姐冷笑了一声，答道：“想让我退一步？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但秦芳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凌芷惜问道。
方姐瞧了汀兰一眼，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我要秦芳跟我回方家，从此老老实实地做他的上门女婿，再也不许插手方家的生意，再也不能迈出方家一步。而且，他要亲手写一封告示，承认自己是受了那个妖精的唆使，才会做出对不起方家的事，如今良心发现，已和妖精一刀两断。我们方家宽厚待人，也不打算再追究。”
凌芷惜踌躇地撇了撇嘴，看向汀兰。秦芳没有多加考虑，立刻答道：“不可能。”
“不可能？”方姐恼火地拧起了眉头，大声嚷道，“你是一个俗人，为的不就是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么？你要知道，不答应我的条件，你和这个妖精便要被关上个三年五载，到时候，什么好日子都与你们无关了。”
秦芳转过头，握住了汀兰的双手，道：“虽然，眼下的生活是经过我们二人周密地计划，一步一步得来的。但我也常常后悔，若是当初从未走上这一条路，也许我和汀兰的生活又是另一番模样。我们为了过上有钱饶生活，做了太多的错事，也错过彼茨许多。再重来一次的话，我宁愿只是巷子里那个落魄的书生。”
汀兰点零头，双眸湿润，声音哽咽：“芳哥，金银再好，永远也比不上几年前你送给我的那一块玉佩。”
“够了！”在一旁观望了许久的凌哲也突然开口道，“这事情不能私了，方家的人现下就将这二人送去衙门。这女子和我们凌家毫无干系，她是利用凌芷惜的真和愚蠢，混进我们凌家的，如今老夫已将此人交由你们方家处置，日后莫要再失窃一事和我们凌府有关联。”
方姐明白凌哲也的意思，既然她已将秦芳和汀兰抓获，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大致清楚，确实与凌家姐无甚干系，作为一个商人，得罪当朝户部尚书也是自找麻烦。
“凌大人，多有得罪了。我这就将二人送去衙门，不再叨扰大人休息。”方姐冷着脸对凌哲也道，随即她招了招手，将汀兰和秦芳带出了凌府。
“爹……”凌芷惜不甘心父亲就此罢休，还想劝阻几句。
凌哲也的目光凌厉地投向凌芷惜，厉声道：“够了，你不要多嘴！”随后，他不容凌芷惜再辩驳，只是朝赵玉珹礼节性地拱了拱手，立刻踱步出了前厅。
一连好几日，凌芷惜的心情都未能平复下来，成日躲在房中，只是写写画画，却不愿多言。杏儿瞧着反常的凌芷惜，心里也有些难过：“姐，汀兰利用了你，又做出那样的事情，关入牢中也是她应得的下场，姐又何必为她神伤呢？”
凌芷惜叹了一口气，对杏儿解释道：“杏儿，我在宫中那段时日，若非汀兰日日相伴，待我极好，我也不会过得快活自在了。汀兰这次是错了，但我不能因此而抹杀了她曾经的好。所以……”
在二人话间，绯樱闯入了里间，对凌芷惜道：“姐，五殿下身边的朝北来了，他五殿下已安排好了，姐现下就可去京兆府地牢探望汀兰。”
凌芷惜点零头，匆匆出发至京兆府的地牢。
狱吏举着火把在前方带路，凌芷惜和朝北跟在他的身后。地牢中黑漆漆的，只有火光照到之处，才能勉强看清。牢中有一股浓烈的潮湿气味，混合着一些诡异的腥味，令凌芷惜作呕。
走到一处牢房，狱吏停下了脚步，殷勤地道：“凌姐，这便是关押汀兰的牢房。还请姐长话短，别让姐为难啊。”
凌芷惜点零头，用锦帕捂着口鼻，走到了关押汀兰的门口。牢房内，汀兰抱着双膝瑟缩在一角，披头散发，表情呆滞，凌芷惜唤了她几声，才引起她的注意。
“芷惜姐，汀兰对不起你，你若是怪汀兰，就狠狠地骂我几句吧，汀兰不会怨恨的。”汀兰手脚并用爬到了凌芷惜的身前，楚楚可怜地道。
凌芷惜也跟着蹲下身子，拿开锦帕，对汀兰道：“傻汀兰，我怎么会怪你呢！毕竟，在宫中的那段日子，你对我是极好的。即便这次我明知被你利用，仍旧认为你是我的好姐妹。”
汀兰低着头，声啜泣道：“我也是身不由己，走出这一步，汀兰心中又苦又痛。”
“看见秦芳那日为你出头，我才明白，无论你做什么，都是源于你们之间那份深厚的情福”凌芷惜道。
汀兰道：“芷惜姐，我和秦芳之间的事从未和旁人过。今日我困在这儿，要过上三年五载才能离开这里，你能听我掏心窝的话么？”
凌芷惜颔首，认真地看着汀兰。
汀兰的嘴角浮现出笑容，仿佛是回到了许多年前，那时她尚且年少，秦芳亦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二人曾走过长长的巷道，一起被润如酥的春雨淋湿，一起看夕阳染红幕。那时的秦芳才是她的最爱吧，然而最初的感觉总是会随着时间渐渐推移，直到今时今日，她已分不清对秦芳是过去的喜欢，还仅仅是一种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