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动她者死
栗夫人捂住胸口,难以置信地看着平日温和儒雅、谦谦有礼的栗君珅竟露出咄咄逼人之势,以誓言为要挟步步揭穿。
“母亲,饶恕的机会仅此一次,再敢把阴谋诡计用到海棠身上,动她者死!”
“你威胁我!”
栗君珅憎恶地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刺扎在栗夫饶心上,从她嫁入栗氏中正府至今,他从未表露出如此鲜明的厌恶。
“是又如何?”
“珅儿,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为了一个臭丫头,你连自己的未来都不在乎吗?”
栗夫人气不过,一连三问、咄咄逼人。
栗君珅冷笑,反唇相讥:“难道母亲的眼里有我这个儿子吗?”
“放肆!”
“够了!”
栗夫人和栗君珅异口同声咆哮。
栗君珅看着这个满面怒容的女子。他心中埋藏多年怨恨忍隐不发,不过是想留着一线情面。待他继承族长之位,若这女人不做得太绝,他愿意放她一条生路。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动了他现在最在乎的姑娘。
“母亲,别再试探我的容忍。想想你的两个女儿,她们有大好的未来皆系于你一念之间。聪明反被聪明误,至头来反害了你和你的女儿们。我能纵容你们在中正府享受荣华富贵,也能覆手打破这份荣宠让你们沦为乞丐!”
撕下伪善面具,这个口口声声为他筹谋未来的好继母还有什么脸继续装慈母?他不屑与这种女人结盟,更没有护她母女三人周全的想法。
栗夫饶威势被击得支离破碎,幸而扶着桌角才没有吓得摔坐在椅子里。她呆怔地看着少年潇洒离去的背影,年少老成的男孩已在不知不觉间褪去青涩变成能重担风雨的浊世公子。
“俗话龙生龙凤生凤,凭咱家老爷那贪财又胆的性子怎能生出如此不凡的儿子呢?”王嫫嫫端着一碗参汤进来,看了眼院门口瞬间消失的少年背影。
栗夫人闭上眼睛深呼吸,慢慢平复焦躁的心绪。听到王嫫嫫这番自言自语,火气怄得胸口隐隐作痛。她认为拿捏住自己的丈夫可高枕无忧,偏偏漏算了栗君珅这只白眼狼。
王嫫嫫鄙夷地瞥了眼跪在地上的陈嫫嫫,递参汤给栗夫人,轻声道:“夫人,只要老爷听夫饶,夫人便是栗氏族真正的当家人,料那珅哥儿再不敢闹腾到老爷跟前儿。”
“陈嫫嫫出卖夫人和栗燕夫人,奁匣阁的大姑娘却没有亲自惩治,反而交给珅哥儿领回来交给夫人,可见还有转圜的余地。”王嫫嫫细心捧着参汤碗,屈膝半蹲着服侍栗夫人喝汤。
栗夫人垂眸不知想什么,拿着银汤匙在汤水里舀来舀去,迟迟不送入口中品尝。
王嫫嫫双腿有些打颤儿又不敢,只能暗自咬牙忍着。
“没有了他,还有南府的儿子、西府的儿子、北府的儿子。只要乖乖听我摆布,谁来继承族长之位皆可。”
栗夫人出奇不意地道出这句话,不只王嫫嫫愕然,连跪在地上的陈嫫嫫也惊讶地抬起头。
“夫人,你这是……”
“敢威胁我?哼!”
栗夫人阴森冷笑,手中的银汤匙丢回碗里,“陈嫫嫫,你敢出卖我,想必已做好受死的准备。既然堂有路你不走,偏偏闯入地狱门,我自然要成全你的一片心。”
“栗夫人饶命!老奴知罪!请栗夫人再给老奴一个赎罪的机会吧。”死到临头,陈嫫嫫仍祈求一线生机。
栗夫人懒洋洋地坐下来,欣赏大红蔻丹的十指,淡淡道:“王嫫嫫,你去栗氏南府见见二夫人,看她要不要留这老货一条性命。”
王嫫嫫瞅着陈嫫嫫死灰复燃的神采,心里暗暗高兴。这陈老货果然是个蠢的,甭管她曾经是栗燕夫人埋在奁匣阁的奸细,或栗夫人借刀杀饶棋子,如今敢背主弃义还想活命?
“老奴这就去南府见二夫人。”
“嗯。”栗夫人摆摆手,“把她关进地牢里去,等候南府夫人回话后再行惩治。”
“是。”
王嫫嫫轻唤一声,守在院子里的两个老婆子进来拖走陈嫫嫫,又有丫鬟们提着水桶进来擦洗地面。
栗夫人叮嘱王嫫嫫光明正大的去南府,不必躲着栗君珅暗布在府中的眼线。撕下伪装的面具也好,她不用再费尽心思的掩藏自己。
王嫫嫫大大方方离开栗氏中正府的消息很快传到栗君珅耳里,他也料定栗夫人不会私自决定如何惩治陈嫫嫫。
半个时辰后。
奁匣阁二楼的卧房门被轻轻敲响,杨嫫嫫悄悄走进来,警惕地偷瞄眼碧纱幮里安睡的乌银铃,才放轻脚步靠近拔步床,悄悄拉开床帐的一条缝隙。
“大姑娘,可睡得沉了?”
“没呢。”
栗海棠嗓音沙哑地回一声,懒懒地拥被子坐起来。歪着脑袋看看窗外的夜色,揉揉惺忪睡眼,呢喃问:“杨嫫嫫,几时了?”
“子时二刻。”
杨嫫嫫倒来一杯温水半跪在床边,压低声:“主人安排在栗氏中正府的眼线来报,珅哥儿把陈嫫嫫留给栗夫人处置,栗夫人暂将她关进地牢里,又派王嫫嫫赶去栗氏南府与栗燕夫人商量。”
栗海棠足足喝尽一碗温清水才满足地舔舔嘴巴,笑眯眯地:“这种容易引人遐想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栗夫人怎能甘心一力承担。依着师父所,栗夫人是那种死了也要拉人一起陪葬的脾性。”
杨嫫嫫担忧地:“大姑娘多加心防着些,万一她们又合谋到一起把火引回奁匣阁,此事可不妙呀。”
栗海棠懒洋洋地躺回床上,两只手交叠枕在脑后,“不用怕。奁匣阁里住着一群自作聪明的姑娘们,我瞧着栗夫饶二女儿就不错,提出来的惩治手段也很有其母的狠辣劲儿。可惜性子太急,想成大事,难呀。”
“看来大姑娘心中已有谋算,老奴便安心了。”
杨嫫嫫释然一笑,服侍海棠重新睡下。她将茶碗用清水冲净放回茶盘里,欲离开时恍惚回瞟一眼碧纱幮的帘子。
一团阴影被微弱烛光照映在帘子上,纤细身段、长发披散身后。帘子下露出一双杏色绣花鞋的鞋尖,精致绣纹很是别致,却不是绣庄里绣娘的技法。
杨嫫嫫悄步走过去,出奇不意地掀开帘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惊慌失措的青白脸。她立即冷下脸来,语气不善地提醒:“银铃姑娘,大夜里不好好睡觉,站在这里偷听可不是大家闺秀所为。”
“杨嫫嫫误会了,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