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凛岳亘古长存

所以,墨北寒这次走是去带兵打霍江麟!

她竟然这么蠢,他走的时候明明已经那么反常了,她竟然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事情!

什么女子不得干政?

狗屁!

楚汐颜一怒之下便拿了吹雪,去南院马棚牵了金麟就往外走。

“王妃!王妃您这是干什么?”

听到动静的李随风匆匆赶来挡在她面前,看着她满脸的冷漠,心里大叫着不好。

“让开!”

“王妃您先冷静听我一言。”

“你留在王府就是这样的作用是吗?一旦事情瞒不住,你就站出来拖住我?”

“王妃您息怒……咱家爷是没办法,狄戎要战,他怎么可能坐视不管?您是明白人,这其中利害和取舍,他也是迫不得已。”

“是啊,他迫不得已。他的国家需要他,他的子民仰仗他,他是凛岳大名鼎鼎的燕王殿下,可是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爷不让您知道,也是不想让您徒增忧心罢了,王妃,两国交战,不会因为哪一个人的关系,就解决的。”

“所以,你是说,我成了墨北寒路上的绊脚石?”

“王妃,我没有这个意思……”

李随风苦着一张脸,恨不能五官都聚在一起,他解决问题一向干净利落,怎么就这事,好像是越解释越乱,自家主子真是给他派了个好活……

“零姐姐,你就是去了又能怎么样呢?两军交战,一边是大哥,一边是燕王……你能怎么办?”

是啊,她又能怎么办呢?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虽然她选择站在墨北寒这边,但是让她怎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个人斗得你死我活?

“先去了再说。”

“王妃……”

“你再废话,咱们就打过再走。”

两个人在燕王府门口僵持不下,楚汐颜的耐性被磨平了,抬了手上的吹雪剑,打算直接用武力解决问题。

“王妃……”

“微臣拜见燕王妃。”

就在这时候,萧天佑驾马而来,见到王府门票的人,下马拜见。

“萧统领?”

李随风皱眉,自家主子不在,他来燕王府干什么?

“微臣奉圣上口谕,宣燕王妃入宫见驾。”

入宫见驾?

既然墨北寒去了边境打仗,墨北辰应该是知道的,如今却要宣她入宫,又是为什么?

怕不是,来者不善……

“萧统领,不知道圣上宣我们家王妃有何要事?”

“不敢妄自揣摩圣意,请王妃随微臣入宫便是,也请李兄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定当护王妃万事无虞。”

楚汐颜看了李随风一眼,冷声开口。

“这样的情况能不去吗?”

“那……不得不去一趟的,王妃……”

这是圣谕,如同圣旨,皇帝要宣见,谁又能抵死不从呢?

烦得很。

“请萧统领带路吧。”

楚汐颜扯了缰绳上马,一副不愿意耽误时间的样子,萧天佑也没有二话,骑马为她引路。

李随风顿了顿,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连忙冲进燕王府扯了马跟上去,就算是宫门不让他进也好,他总得在一个离她最近的地方,不然出点什么事情根本就没法交代。

“王妃,御前不能带兵器。”

御书房门外,萧天佑上前行了一礼,目光盯着她手上的吹雪,一脸的不近人情。

楚汐颜把剑递给他,就有一个年轻的内侍上前一步,双手举着一面托盘,小心翼翼的把剑接过去保管。

“接下来是不是要搜身?”

“王妃说笑了,您这边请。”

萧天佑伸手为她引路,那御书房的大门被内侍推开,楚汐颜抬脚走了进去。

御书房里依旧庄严肃穆,在内侍的引导下,她从顶梁的雕花屏风绕过去,竟然发现不远处有个内殿,内侍宫女沿着走廊站了两排,又走了十几步,内侍推开一扇门,才算是到了地方。

墨北辰坐在龙座上,面容有些憔悴,似乎比上次见他瘦了一大圈,果然是病来如山倒,就算是九五至尊,也没什么法子。

“臣妾拜见陛下。”

她心里是烦他的,他竟然派了墨北寒去打大哥,可是面子上,她却又不得不拜他,为了墨北寒,她真是憋屈得很。

“起来吧。”

墨北辰给了身边内侍和宫女一个眼神,那几个人纷纷识相的退了下去,只留下一个站得远远的,估计是怕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规矩。

“燕王妃,朕以前只当你是个胆识过人的女子,却没想到,原来你跟狄戎的霍江麟还有牵连。”

座上之人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却带了帝王该有的气势,不禁令她皱了眉。

他竟然知道了她和大哥的事?知道多少?怎么知道的?他不会也要拿这一点来处置墨北寒吧?他有多大的把握来跟她说这个事?那么她现在该否认吗?

“你不用想什么鬼点子,朕既然能说,定是有了十足的铁证,宫廷密探或许没有风雨楼的消息来的快,但是朕养他们也不是让他们吃闲饭的!”

宫廷密探?

也是,好歹他都是一国之主,皇帝身边养的有探子也很正常。

所以,她和大哥的事,他已经打听到了。

“陛下,臣妾没有做过有害于凛岳的事情,我家殿下也与霍江麟势同水火,臣妾与霍江麟只不过是幼时见过,多少有些情分罢了,还请陛下明鉴。”

“朕自然是知道的,就算你与那霍江麟真的有什么,朕也坚信北寒不会弃凛岳百姓于不顾。”

“陛下圣明。”

“你不必与朕说这些没用的,朕今日既跟你开门见山的说,便是要把事情说清楚,你最好能以大局为重。”

“不知陛下是要跟臣妾吩咐什么事情?”

“离开他。”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饱含天子威严,大义凛然的口吻根本不像是要棒打鸳鸯得样子。

可是事实,不依然是这样么……

“陛下此话何意?”

“朕知道你和他的感情,这一年多做出的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朕都看在眼里,也正是因为看的太清楚,所以朕要明确的告诉你,只要你还在他身边,你就会成为他人生路上的绊脚石!你会误了他!”

“陛下说的,臣妾不是很明白。”

怎么赐婚的事刚过去没多久,他又开始跟她说这些?他不担心自己的皇位就算了,如今竟然嫌她会耽误墨北寒?这是什么道理?

“朕不跟你拐弯抹角,虽然朕曾经忌惮过他,但是不得不承认,北寒是凛岳皇室百年来,难得遇到的资质绝顶的皇子,从小文韬武略皆凌驾于人,所以凛岳的江山该是他的囊中之物。

朕今日身子越发的不如从前,整日也是苦思冥想还有什么事情有遗憾,所以朕是想在驾鹤西去以后,把这江山还给他。朕坚信,凛岳在他的手上,能亘古长存。而你,不配站在他身边。”

楚汐颜心里咯噔一下子,被这一句话生生的捅了一刀。

不配?

他竟然说要把皇位让给墨北寒,所以是说她不配做皇后吗?

不,他说的是“还”,他竟然说“还”?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虑,墨北辰讪讪一笑,那笑容里,多少的有些讥讽,而且饱含了苦涩。

“是啊,你没听错,朕说,这凛岳的江山社稷,朕早就该还给他了。凛岳的一切本来就是他的,未及弱冠便被认定了有指点江山之才,十几岁的年纪就被下了诏书继承大统,凛岳的墨北寒,若不是他秘而不宣,朕便没资格坐在这把椅子上。朕比他大二十几岁,是亲眼看着他从襁褓中长成了今天的样子,可是朕在他面前,却没有资格做任何决定,他,才该是这龙椅上的那个人!”

“可是,陛下问过他的意思吗?”

“什么?”

“人人都趋之若鹜的皇位,整个凛岳最崇高的君王,燕王殿下真的在乎吗?臣妾嫁进王府一年多些,却从不认为他在乎这些东西。他若是在乎,便不会活的那样淡泊,这些年他处处小心留意,堂堂一个燕王府,丫鬟随从至今都不超过二十个,他为了避嫌连宫门都不愿意踏足半步,陛下应该比臣妾清楚,他从来就无心凛岳的权势和地位。”

“你也知道他处处都在避嫌?一年前,他突然跟朕提起要娶你为妻,朕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你虽然是个庶女,但好歹也是长宁侯的女儿,说出去也不会觉得跌皇家颜面。可是没想到,就是因为你的出现,北寒屡次出面挑衅皇权,连他这么多年避之不及的朝堂都上得,所谓红颜祸水,你可知道?”

红颜祸水?

她可是记得,她刚嫁给墨北寒的时候,这个皇帝看她的眼神,因为她是墨北寒的王妃,所以整个后宫对她的态度都满怀敌意,就算是现在也依旧没变过。

可是他现在却心甘情愿的把皇位给墨北寒?

“陛下一年前同意燕王殿下娶臣妾,不也是因为臣妾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侯府庶女吗?既没有娘家撑腰,也无益于助长燕王殿下势力,不会威胁到陛下的皇位。可是时过境迁,陛下竟然说想把皇位给燕王殿下,还说臣妾会误他前程,岂不是太过于自相矛盾了吗?”

“你放肆!”

墨北辰显然被她如此露骨的话激怒了,长臂一甩,手边的茶盏被扫落,在他脚边碎了一地。

“好你个楚汐颜,朕果然留你不得。”

“你想杀了我?”

她本就因为墨北寒出兵对抗大哥的事,心情格外不好,这个狗皇帝竟然还特意把她叫过来找不痛快。

既然脸已经撕破了,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朕早就察觉你这个女人不简单,却没想到你当真是有本事,不仅扰乱了北寒的生活,还跟霍江麟有瓜葛,如今更是敢顶撞朕,你在北寒身边是为了什么?你但凡心里有他,也不会如此跟朕说话!”

如果不是因为墨北寒,她早就杀了墨元皓,如果不是因为墨北寒,他这个中庸无能的狗皇帝还能有命在这里教训她?

呵,不就是杀个人嘛……

“你认为今天杀了我,墨北寒就会心甘情愿的回来继承你的皇位了?你觉得他是能任你摆布的人?既然你认定了我蛊惑他,又凭什么觉得你杀了我,他不会跟你计较!”

“呵呵,恃宠而骄,坊间传闻果然不虚。”

墨北辰笑了,一边笑还一边点了点头,仿佛是眼下的结果他早就料到了,却又有些看不明白。

“朕念在你父亲是朝廷股肱之臣,所以把你叫来好生相劝,望你识相些能知难而退,却不想你比朕预料的还要油盐不进,既如此,那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你退下吧。”

楚汐颜皱眉,不太确定自己听到的。

他大费周章的把她叫来,只是为了跟她说要传位给墨北寒,而她不配当凛岳的皇后?

刚刚还盛气凌人,怎么突然就放她走了?寻常情况,他不是该说她以下犯上,让御林军把她抓起来关进廷狱司吗?

这个皇帝,她竟然第一次有些看不透他……

“还不快滚!”

墨北辰陡然怒吼了一声,楚汐颜顿了顿,转身出了出了御书房内殿的门。

“她的剑在哪?”

见她的背影消失了,墨北辰突然敛了脸上的情绪,整个人倚靠在椅子上,眼底是一片死寂。

“陛下,这是燕王妃的佩剑。”

从始至终都在一旁站着的内侍上前一步,手里拿着通体雪白的吹雪,双手奉上。

“果然是这把剑,北寒真是把最好的都给她了。可惜了,有她在的一天,北寒便会被儿女私情缚住手脚,凛岳需要的是千古一帝,而她,必须除掉。”

他兀自在椅子上动了动身子,坐的更端正了一些,而后沉声开口。

“来,朝朕的胸膛刺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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