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个男人传染了
清晨,一道朝阳打在楚汐颜眼上,她不耐烦的皱了眉,转身躲开这扰人清梦的阳光,一头扎进墨北寒怀里。
有力的心跳和熟悉的温度令人惊醒,蓦的一抬头,不慎跌进一双墨色的深潭里,昨的种种飞速划过脑海,当即愣在那里,不确定现在是什么状况。
“怎么喝酒喝傻了?”
把她茫然的神情看在眼里,墨北寒嘴角勾起,扯了扯被子盖住她裸露的香肩。
她喝醉聊样子,还挺可爱的。
“墨、墨北寒你无耻!谁让你碰我的!”
“似乎是……你先碰的我?”
“……”
无言以对。
她想嘴硬借着喝醉了不知道,可是,她都是记着的呀?现在想起来,连他去香雪楼捞她,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无措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虚的眨了眨眼。
所以现在,该怎么收场?
“我……一时冲动,反正你也没吃亏,我先走了……”
“去哪?”
墨北寒伸手把正转身逃跑的人圈进怀里,成功被她的反应逗乐了。
一时冲动?他没吃亏?这都是的什么?
“你松手……”
“墨元皓那边我已经去警告过了,顾以珩亲自去的,顺便封住了景秋的咒术,估计很快会被扫地出门,你现在就看好你的顾清欢,毕竟顾炎是她的生父。”
楚汐颜安静下来,不禁扭头看他。
这些来她总苦恼要怎么去敲打墨元皓,还不能暴露身份,却被他这么轻易就解决了?
也是啊,涉及巫族的人,族长出面理所应当。
“所以这几,你去把这个事情解决了。”
看不出她高兴还是不高兴,墨北寒抬手整理好她鬓边的头发,沉声开口。
“有些事你不必亲力亲为,你还有我呢,明不明白?”
楚汐颜眨眨眼,仔细斟酌着他这句话。
似乎是明白的,又好像不是很明白……
“你这几不理我……该不会,就因为我没让你帮我吧?”
墨北寒没应声,但就是这样的沉默,像是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心里逐渐升起一丝温暖,昨骂他的那些话,就通通都不算数了。
“燕王殿下,真的是好幼稚啊……”
“闭嘴。”
墨北寒冷着一张脸抿唇,傲娇的样子逗笑了楚汐颜,转身扑进他怀里,笑作一团。
“好,以后多找燕王殿下帮忙。”
有这么可笑吗?
墨北寒叹了一口气,把她的身子搂紧了些。
行吧,可笑就可笑吧。
燕王府上下都没想明白,自家主子今日为何还没起,燕王殿下向来勤勉,就是王妃在的时候也很少到日上三竿。
可是眼下这情况也没人敢过问,主子心情不好,就连张嬷嬷也拒绝掺和。
直到他们亲眼看见楚汐颜从寝殿出来,才恍然大悟。
原来,王妃回来了!
“那个……张嬷嬷,备些饭菜进来吧,我昨没怎么吃,有些饿了。”
楚汐颜看着王府后院零零星星几个人,每个人脸上都是暧昧的微笑,话稍微有那么一点不自然,但是却没有了起初那种尴尬。
合法夫妻,睡一起怎么了?
“嗳。”
张嬷嬷欢喜地的去准备,无论王妃是怎么回来的,看这样子似乎是和好如初了,到底是她家殿下,果然一点就通,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餐桌上的楚汐颜似乎是真的饿了,全程都在认认真真吃饭,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墨北寒就在旁边看着,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王妃,这几日沈国公府上来了两次拜贴,是邀请您去园子赏花,眼见着明日便到日子了,国公府又差人来问了。”
张嬷嬷见她吃的差不多了,才上前一步明情况,前几日他们两口事多,还没来得及禀报。
“沈国公?是谁?”
楚汐颜抬眼向墨北寒求助。
“朝中一个德高望重的大臣,接触不多,但是看着来者不善。”
“是来者不善,一户闻所未闻的人家突然来请,弄得好像多熟识一样的,还三番两次的过来问。”
“朝中官眷互有往来也属常事,但是咱们燕王府从不与他们交好,所以王妃平日里不用应酬这些。眼下多次来请您,恐怕是近日王妃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才来邀请您的。”
“张嬷嬷,你的意思是,她们想看我笑话?”
“笑话倒不至于,毕竟咱们燕王府他们惹不起,您又是被殿下捧在手心里的,凭他们有几个胆子敢来笑话您呢?”
“那倒也是。”楚汐颜拿了帕子擦擦手,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张嬷嬷你去回他们吧,我明去。”
“王妃,您刚刚的是,去吗?”
“嗯,在王府待着无聊,去凑凑热闹,看看他们费心竭力的叫我去干什么。”
张嬷嬷没出声,只是看了墨北寒一眼。
“去吧,虽然不知道他们意欲何为,行事心些便是。”
得到了墨北寒的许可,他们第二便去了国公府,果然是京中的高门大户,门庭院子修葺的一派恢弘大气。
“哎呀,早就听闻燕王妃花容月貌,如今一见果然惊为人。”
才刚进后院,就见到一个衣裙华丽的妇人迎了过来,珠钗玉环十分考究,但是脸上的笑容却略显浮夸。
“蒙夫人盛情相邀,便来叨扰国公府了。”
楚汐颜应付着,目光早就四下看了个便,偌大的国公府后院草木一新,一派春机盎然,早春的迎春、丁香开满了院子,却因为刚转暖,没有夏日的姹紫嫣红。
不过,这穿的色彩斑斓的高门贵妇,也着实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看来这个国公府真是有些地位的,后院的女人张罗个茶会,竟然这么多人捧场。
“沈夫人……”
一声苍凉的轻唤传来,听着竟然有些许耳熟,楚汐颜扭头,竟然见到了面容枯槁的迟兰香!
她的穿着打扮依旧精致,但是眉宇间已经没有往日的神采,扣髅着一双眼,眼底的乌青就算是施了粉也清晰可见,这一走过来看见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看来这半年多,她这位嫡母过的如同炼狱?
“哎呦,楚夫人,我不是让你在屋里等着吗?这里这么多人呢,燕王妃也在,可不要被你冲撞了。”
国公夫人立刻就变了脸色,不见了刚刚的和颜悦色,神情反而有些尖酸刻薄。
“是呀,自己什么鬼样子心里没数吗?竟然还有舔着脸来这样的诚。”
“听燕王妃出阁之前,这位夫人可是想尽了办法的糟践人,难道是最近听燕王妃得宠,特意来攀亲戚的不成?”
“要我呀,这楚玉颜得了疯病,怕是有人坏事做多撩的报应吧?”
“前些年仗着自己的女儿是京城第一才女,在咱们面前是何等的耀武扬威,还妄想着能和太子攀亲,如今就像是一滩烂泥,太子殿下可是一脚都不想沾染呢……”
周围一群半老徐娘嘁嘁喳喳闲话,这样的诛心之论一点都不避讳迟兰香,的声音之大,全都不必仔细听,每一句都清晰的很。
眼见着迟兰香的脸色愈发苍白,楚汐颜也跟着冷了眼。
现在是怎么样?难道是国公府特意安排她来看迟兰香出丑的吗?就因为她曾经虐待过她,所以让她亲眼看着她被这样羞辱?
“国公夫人这是何意?难道今日来的这些贵眷,都与侯府夫人有怨不成?”
张嬷嬷看着这场面,心里便已经有谱了,为何这素不往来的国公府要三番两次的去请自家王妃,想必按的就是这份心吧?
她们知道王妃和迟兰香结怨颇深,所以特意叫了这么些人,以糟践迟兰香的方式,向自家王妃讨巧吗?
“哎呦嬷嬷,您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我们国公府办个茶会,怎至于把这种人请来?全是这贱妇,还以为自己是侯府夫人,偏要来我府里结交。”
“什么?你再一遍!”
迟兰香的脸色苍白如纸,她向来都是心比高,自从那日在宫里出了事,墨元皓弃她们母女如敝履,顷刻之间变得一无所有,而且受尽了官眷贵妇们的冷嘲热讽。
曾经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落魄。
但是她再怎么失意落魄,也不至于向这些人摇尾乞怜,她出身高门,又嫁给了长宁侯,何至于此!
“你今日你府里设宴,邀我前来赏花,如今竟叫了这些个贱人羞辱与我!我迟兰香还不屑于舔着脸来你们国公府巴结!”
迟兰香拼尽了力气嘶吼,整个人看上去失了所有优雅,乍一看去女鬼一般。
狠狠地甩了袖子,便转身离去。
“站住!”
楚汐颜看着她几近落荒而逃的背影,但是气势依旧不减当初,不禁冷声喝住了她。
迟兰香回头看她,一双眼里满是涨红的血丝,她此刻复杂的眼神里填满了怨毒、愤怒,甚至还有一些不甘,就这样死死的瞪着她。
周围的贵妇人们早就做好了一副看好戏的准备,迟兰香被燕王妃叫住了,未出阁时的多番羞辱,看来今日要一并讨回来了。
“王妃息怒,这贱妇贸然前来污了您的耳目,都是妾身的不是,现在满京城都知道她为人歹毒,今日也算是为王妃您……”
“啪!”
国公夫人连忙上前卖乖,连哄带捧的要上一番,脸上却硬生生挨了一巴掌,满院子的贵妇通通愣住,眼前的一幕来的猝不及防。
火辣辣的疼打断了她的话,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满脸冰霜的楚汐颜。
“我怎么与国公夫人素不相识,却多次相邀来赏花,原来存的是这份心思,夫人好算计,知道我与迟兰香不合,故意布置了这一番景象,让她受尽奚落,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肆意践踏,好一副攀高踩低的嘴脸。”
“王、王妃……妾身可是站在您这边的呀,妾身只是气不过她仗势欺人……”
“白了,怕不是沈国公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才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讨好我燕王府。”
“王妃息怒,妾身只是听您前些日子拜访了大将军府,想着燕王殿下近日是不是有体恤官员的意思……”
“所以夫人就打算用这件事来当做讨好我的手段?你怎么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没想到手段竟然如此卑劣!”
“王妃……”
“迟兰香就算再不堪!也是长宁侯府的夫人,一品的诰命,岂容得你们出言不逊、肆意作践?左一句贱妇,右一句烂泥,的可是我长宁侯府的人?打的可是我长宁侯府的脸?原来沈国公素日就是这般管教自己的后院,竟然纵容自己的夫人聚众闹事,置我长宁侯府于何地!在场的每一个,怕不是都要得罪我长宁侯府不成!”
一番厉声呵责,直教在场的女眷脊背发凉,双腿一软纷纷的跪在霖上。
她们怎么会想到,燕王妃竟然是这样的性子?朝堂之上都是男人权衡,后院的女人之间免不得要见风使舵。
今日之事照大家来看,都觉得以燕王对她的宠爱,她定是不会放过欺凌过她的嫡母,所以才来凑这个热闹,期盼着日后有什么能在燕王殿下面前上话。
可是如今,竟然是惹恼了她吗?她竟然在帮着迟兰香话!
“我今日话就撂在这里,诸位夫人平日里得闲就去吃席看戏,不要自作聪明的给自己找麻烦。我燕王府不屑于与任何官员往来,长宁侯府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你们若觉得日子无趣非得在我面前找不痛快,那可别怪我去你们府上掀了你们的屋顶!”
冰冷的措辞吓得地上的人瑟瑟发抖,迟兰香却直接愣在了那里。
她今日的惨状跟楚汐颜脱不了干系,如今她竟然当着这么多饶面维护她?
“看什么看!曾经长宁侯府的一品诰命夫人去哪了?恶毒刁钻的手段只懂得对我用吗?竟然任人欺凌到这般地步!多行不义必自毙,自己有本事谋划,就要有本事承担后果,你以为你失意了一蹶不振是你自己的事情吗?是我整个长宁侯府!我的父亲浴血沙场几十年搏来的功名!长宁侯府的府酃屹立在那里,父亲也没有休妻的念头,你竟然能落魄到这般田地!”
嫌弃的瞪了她一眼,楚汐颜转身就出了国公府,上了燕王府的马车,坐在里面闭目养神。
“王妃今日行事吓了老奴一跳呢。”
张嬷嬷在马车旁随行,试探性的跟她话。
迟兰香和楚玉颜,她是亲眼看见她们惨不忍睹的样子的,那可是她家王妃亲手干的,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半响,才听到楚汐颜叹了一口气。
“是啊,我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呢。按理,我该随了那些女饶‘好意’,把迟兰香狠狠奚落甚至是教训一顿。可是终究,我竟然没樱”
“王妃……”
“张嬷嬷,你,我刚刚维护长宁侯府的样子,是不是似曾相识?”
这一问倒是让张嬷嬷晃了神,却是在一阵细想之后,浅浅的笑开了。
明知道被其迫害、明明心中厌弃,却不容许外人置喙半句,这样的事情,可不是似曾相识吗?
“王妃之举,像极了咱们家殿下呢。”
“哦,是啊……真是完蛋,学谁不好,偏要学他,死要面子的顽固分子。”
叹息着嘟囔了一句,惹得张嬷嬷微笑摇头,便不再搭她的话,跟着马车回燕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