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礼物
寒沧君指尖的棋子啪嗒一声落在盘上，嗤了一句，“是比你这个便宜师父强。”
也不知是谁四处散播的流言，秋石先生收了曲沐宁做徒弟的。
“哼！”秋石嗔道，“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子！”
他半抬着眼皮，语气不自觉地放缓，“可找到想见的人了？”
“见到了。”寒沧君顿住了手，声音不大。
“当年……你真不知道么？”
手中棋子放回棋篓，秋石空着手，目光离开棋盘，看着眼前的少年。
“我在中原见到你母亲的时候，她已经是十四五岁顶机灵的丫头，那时候我来到中原已经有二十年了。第一眼，我只觉得她眼熟，但是竟没想起来她长得像谁。”
“直到我看了她采的药，认出了她也是玄医一族的人，才终于想起了我那位，十几年未曾见过的长兄。”
“我一问之下，她果然姓晏。”
他接着问，“那后来呢？”
“后来，自从你母亲入宫以后，我就几乎没有见过她。”秋石道，“一直到后来皇家发丧，玉妃病死了。”
他微微侧着目，看向院墙顶方块形状的空，白花的胡子显现着岁月的沧桑。
棋子捏在手中，他一动不动地听着。
“后来我找到了皇上的面前，向皇太后请命带着你们兄弟二人。”秋石接着道，“但是景珀的身体，我也无能为力，权衡之下，只能带你一人出宫。”
他轻轻叹了口气，“景珀的身体依然那般，留在宫中反而安全，没有人会想方设法加害于他。但是你不一样，你从就样貌出众，资聪颖……”
“母妃一直希望我，过安安稳稳的岁月。”景瑜回想道。
秋石带他出了宫，离开那个风波诡谲的地方，游历四海，看遍大江南北的风土，人情，风景。
在逐渐长大的过程中，景瑜对于玉妃的死，产生过很多种猜测。
他勤学苦练，他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形象，他不在京都的时候，学了一身权谋争斗，回到京都的时候，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你在南疆，找到了什么线索？”秋石先生问道。
“我一直想问，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回南疆一次？”景瑜反问道。
秋石突然笑了两声，“不甘于行医，也就不必回南疆。”
“你这次回来，不太一样了。”秋石手心摩挲着棋子，低声笑道。
景瑜顿了一下，没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棋盘，摇了摇头，“不能确定。”
“那你总得告诉我，你现在的打算？”秋石先生问道。
“我的打算。”他低眸，“没变过。”
秋石先生是晏珏的亲叔叔。
他就是景瑜和景珀的亲叔公，是他们在这偌大的中原乃至下，仅剩下的亲人。
“你母亲喜欢莳弄花草，你在这一点上，倒是随了她。”秋石先生笑道。
看着景瑜放在桌上的一个香囊，金色的，上面绣着牡丹花纹。
“这是何物？”秋石问道。
景瑜看都没看，“容晏给你的。”
秋石低眸端详了一下，久久都没有下去手拿，“这个臭子，该不是又来捉弄我？”
任凭他左看右看，景瑜不着痕迹地朝边上退了几步，“我先走了。”
秋石端详了一会儿，找了一根细的树枝，戳了两下打开了香囊，不由得豁了一声。
香囊口的金色条带被撑开，里面的物体自己摸索着钻了出来，露出一颗毛发柔顺浓密的头，瞪着两只圆溜溜的墨绿色宝石一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世界。
曲沐宁到的时候走得慢之又慢，瞧着前方院子安然寂静，抬步走了过去，“先生？”
没人应答。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曲沐宁自行走向了院子里晾着的草药，一一整理收拾起来。
石桌上摆着的棋盘看起来尚未进入死局，但是不知何故终止于此。
“先生没出手？”曲沐宁朝着安静的院子问了一声。
“咳咳咳……”像是被酒呛到的一声，秋石连着咳嗽一阵，又沉默了一段，这才开口，“这点苦都不能吃，算什么男子汉！”
“您这是有雪野籽和暴雨南星的。”曲沐宁道，“您不拿，他不知道。”
“嘿！”秋石先生道，“我就不拿！来看我也不带酒……”
不知道他叽里咕噜地了些什么，后面的曲沐宁没听清，一粒一粒地将黑白的棋子分放回去。
暮色四合。
来阳从外面匆匆跑进来，“大少爷！”
曲仲江迎面走过来，“来阳，何事？”
来阳手中捏着一张薄薄的宣纸，“方才有人送来这个。”
打开纸团，只写了一行字——“三日后上参”。
来阳看了一眼，面色疑虑，“这……”
曲仲江回身将纸条反过来端详了一下，然后放在了香炉里，“什么人送来的？”
“一个带着帷帽的人，看身形，是个女人。”来阳回想道。
“我知道了。”曲仲江抬步，“我去和大哥。”
“明日？”曲伯炎低声问，“你认为是谁的动作？”
如此之快，想必是早就在做准备，就在等着这一个契机了。
若是兴景帝还是健康无忧的时候，断不会轻易动摇朝中局势，但是如今兴景帝经历了一次鬼门关之行，若是不准备采取任何行动清理超纲，那是不可能的。
曲仲江道，“当今朝上，想要对付齐王的人，就在各位皇子之中，包括太子。”
“至于是哪一位，暂时不能确定。”
曲伯炎抬眸，“那送纸条的这位……是第三方？”
曲仲江道，“我认为是。”
“这位送纸条给我们的意思是什么？”曲伯炎道，“是希望我们跟上提供证据？”
“渔翁之利，想必这位手上也有相当数量的证据。”曲仲江道。
“静观其变罢。”曲伯炎道。
夜晚。
齐王府的书房里依旧香艳一片。
三王妃近日来总是头疼，睡得早，三王爷也经常在书房里歇息。
“王爷。”扣门几声后，门外响起了三王妃的声音。
屋子里安安静静，“王爷，我进来了？”
三王妃也是大家闺秀出身，推门进来的时候发出的动静极，但是看清楚房内的场景时，惊得尖叫了一声，“啊！……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