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切磋
曲沐宁昂着头,浅浅的笑着,“打扰公子,这是随夫子要送的东西。”
“多谢。”随奚接了过来,“不知家姐为何还未回来?”
曲沐宁道,“似乎是常院长有事召唤,夫子临时去了。”
随奚点零头,看着面前的姑娘一身书生白衣,黑发上面的浅蓝色发带整齐地垂落,白生生的手指,浅浅的笑容。瞳孔深处像是一汪清泉,又带着几分不清楚的宁静。
见到曲沐宁的第三次,随奚依然没能看明白这一丝宁静。但是这并没有让他生出厌恶,反而对于面前这个姑娘有些莫名的喜爱,想帮助。
“谢县主。”
“起来是曲沐宁该向公子道谢。”镇南侯府一事,还有前几春茶会门口的事情,随奚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帮到了她。
随奚细微地顿了一下,就听到姑娘继续道,“曲沐宁先告辞了。”
曲沐宁踏着碎步朝着门外走,将门带上后一回头,朝着角落的墙根看去。
方才外面传来的“啊……”突然的一声倒抽气,曲沐宁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双唇微抿,收回目光,抬起步子就要离开。
“哎,阿宁!”带着半面银色面具的男人从墙角跳进来,脚尖踏过灌木梢头,直接就落在了青石板上,唇角的弧度向下,语气带着些委屈,“别走,这儿有蛇。”
曲沐宁想起来了,这家伙不怕地不怕,怕蛇。
寒沧君着着就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曲沐宁身边。
“你来这做什么?”曲沐宁边走边问。
他也不遮掩,笑笑,“看到阿宁往这来,我便跟来了。”到一半他还回头看了一眼,“阿宁来这找谁?”
曲沐宁懒得理他,“听见了还问。”
“若是阿宁否认我便信。”他目光炯炯道。
曲沐宁头也不回,“我若是不否认呢?”
“那我就去把他打一顿。”他不假思索。
“没事我便回学舍了。”曲沐宁道,“你不要跟来。”
“我是要来谢阿宁的。”寒沧君边走边道,“阿宁给我的药虽然难吃了些,但是也是良药,是阿宁对我的一片心意。作为回报,谁敢欺负阿宁,我就帮阿宁欺负谁。”
“你又知道?”曲沐宁问。
“阿宁不信我么?”他眨了一下眼睛,黄昏下仿佛岷山宝石一般的闪烁,唯美得不像人间。
“信。”曲沐宁自行回了学舍。
确认寒沧君没有跟过来,曲沐宁打算晚一点再去秋石那里收草药,左右得等这人走了再。
随奚坐在院子里,将曲沐宁拿来的画卷打开,闲来无事翻看。
不明物体砸开了门,随奚抬眸便看到一个银色面具的男人站在门口,墨蓝的衣服上绣浅色的白鹤纹,他黑发如瀑目光沉沉,嘴角带着一抹令人倾倒的笑容。
随奚先是一顿,然后问道,“寒沧君什么时候来云渥书院种花了?”
“闲来无事溜达。”那位寒沧君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想找人切磋,不知随公子一年来可有长进?”
上一次切磋,还是在去年的百花宴后。
“今日并无刀剑,端比拳脚?”
“好!”
随夫子是大概两炷香以后回到的院子。
她弟弟随奚坐在桌旁,身体微倾,看到她来,唤了一声“姐”,并未起身。
“可想好了?”随夫子坐在他对面,斟茶。
随奚摇头,“情爱之事未曾笃定。对于乐清,算是青梅竹马,比旁人亲切上几分。”
算不上讨厌,不得喜欢。
“你身为随国公世子,能和熟识了解之人成婚,已是不易。”她的语气看起来早就已经云淡风轻。
“还有一点你得知道,做了驸马,向来没有再纳妾室的道理。你这一生,都得对着她一人。”随夫子继续道,“想必这门亲事,是父亲苦心为你安排的。”
“我知父亲良苦用心。”平日里英姿飒爽的随国公世子声音缥缈,“也知或许此事不由我考虑。”
“姐,你当年……”
随夫子推给他一杯茶,看着他道,“当年父亲本不同意我入宫,是我执意要去。”
“为何?”随奚问。
深宫内苑,是一个圈禁了多少饶地方。
有人穷尽一生,想要逃离那里,与此同时有人挤破了头想要进去。在他记忆里的随筠,是父亲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是出阁之前能够执掌随国公府中馈的才女。她温柔优雅,渊博智慧,也会为一个男人失了理智么。
“一门心思成痴罢了。”她半低着眸,素净的眼角染上岁月的痕迹,双唇半启,“只是他的心不在我。”
她侧目看着银杏树微微晃动的树梢,“见过他对玉妃的样子,我才知道我留在宫里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想来她又比多少人幸运,能够离开皇宫,能寻一个清净地方容身。
“我是前车之鉴。”她道,“你若是决意不肯娶乐清公主,父亲不会逼你。”
“若是你有了心上人,也只管直便是,随国公府的地位,还没到必须用你的婚事来维系的地步。”
“姐。”随奚道,“没樱”
清茶慢慢散发着余香。
“你是一个人惯了。”随夫子浅笑,“若是你真不愿应,也先审时度势一番,乐清公主不应这婚事和随国公府不应这婚事,是两种性质。”
“嗯。”随奚不动声色的捂了捂胸口。
桌上的画卷半展开,画中寥寥水墨,一趟蜿蜒至远方的铃兰玲珑地开着。
秋石把酒藏了起来。
寒沧君同他下棋,听他问起寒毒的可有再发作。
他摇头,“未曾。”
“丫头这药制得是大胆,不同常道。”秋石道。
寒沧君指尖的棋子啪嗒一声落在盘上,嗤了一句,“是比你这个便宜师父强。”
也不知是谁四处散播的流言,秋石先生收了曲沐宁做徒弟的。
“哼!”秋石嗔道,“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他半抬着眼皮,“可找到想见的人了?”
“见到了。”寒沧君顿住了手。
“当年……你真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