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以礼相送
自那日起，赫连瑛时常去落霞宫走动。静妃见宁安与她交好不似作假，也就放下心来，不再对她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至于太后等人也是懒得管她，毕竟宫里人人皆知宁安公主与清王交好，赫连瑛同宁安玩到一块去，实是正常不过了。
几光景不过弹指，眼看着就到了七夕，赫连瑛早早起床收拾好了自己，就等着高雍入宫来接自己，结果却等了宁安过来。
“这么着急？”宁安打趣着凑近赫连瑛颈后闻了闻，笑得像只狐狸样狡黠，“皇叔是不是忘了告诉你，七夕灯会要等到傍晚时分啊。”
“不就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以为我没读过。”
“不敢不敢，我皇婶纵奇才、英姿飒爽，宁安实在佩服得紧！”着，宁安还像模像样地抱拳行礼，惹得赫连瑛笑得前仰后合，半点端庄样子都没剩下。
“你今日来见我，可是要一同出宫？”
“我倒是想去，母妃不让，她等我及笄后才能出去。”宁安皱巴着脸，可怜兮兮地盯着赫连瑛，难得在她眼前用心撒起娇，“皇婶可不可以给我带些玩意儿回来啊，求求你了。”
“有事皇婶，无事姐……姐”，赫连瑛刻意拖长了语调，不怀好意地打量了一圈宁安，“高景欢，你要不要这么过分呐。”
“皇婶，宁安错了，以后肯定老老实实称呼您。”
“别了，可别，我不想被你叫老。”赫连瑛直接上手捏了捏宁安的脸蛋，觉得调戏够了，才答应了她提出的请求。
这边两人闲聊地正起劲，就看见青雁跑着进了屋，脸红扑颇，扶着腰直喘气。
“公主，奴婢刚看见清王殿下过来了。”
“那快点出去啊！”
推搡着把赫连瑛拽到门口，宁安遥遥冲着高雍摆了摆手，大声喊着让他过来。高雍见此板着脸上前给了她一爆栗，“皇家礼仪又被你扔哪去了？”
“可皇叔又不是外人。”
宁安委屈巴巴地辩解，抬眼瞧见高雍木着一张脸，当即蹿到赫连瑛背后揪着她的衣衫，“皇叔不是来找瑛姐姐的？为何要训我训个没完。”
“无妨，以后在我面前不必顾忌，至于你皇叔”，赫连瑛促狭一笑，抬高下巴看向高雍，眼睛亮晶晶的点缀着光，“有我帮你，才不用怕他！”
这般一通胡闹过后，赫连瑛告别了宁安，再次与高雍携手出了宫门。直到坐上马车，赫连瑛才放松了表情，安静闭上眼睛靠在后座。她耳力向来不错，能听见一路过来的商贩吆喝声，却是一点也不想探头出去打量。
高雍凝视着她的睡颜，迟疑片刻，便伸手扶着赫连瑛的头靠在自己肩膀，“最近很累么？”
“是啊，很累。”
掀开眼帘向上看去，不出意外和高雍对视，那是一双很温柔的眼睛，可以让人轻易坦露心意。她笑着伸手抱住他脖子，直接将身体扎到他怀里贴近，“因为日日思君不见君，辗转反侧不成眠啊。”
“真是越来越会了！”
“那也是不及夫君功力深厚。”
赫连瑛甜甜一笑，从高雍怀里挪回原处，故意不去看他注视自己的样子。大抵脸皮修为还是不到家，每次完这些难为情的话，她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偏生对面这人却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实在可恶。
“害羞了。”
“才没有，不信你看。”
赫连瑛转头凑近高雍想要让他看个清楚，结果唇瓣擦着他的脸颊划过，直接闹了个红脸，彻底坐实了他的结论。
“那个，我，就是，算了。”
眼看着高雍唇角止不住上扬，赫连瑛心下一横便直接吻回了他侧脸，还强行梗着脖子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只是在撞上高雍黑沉沉的眸子时，不由卡住声线，无措呐呐了几声，就偏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玉儿，你我该拿你怎么办。”
打破沉默的，是高雍突然自白的话语，赫连瑛刚想开口问询，就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总是一不心惹我心动，还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问我为什么。”
耳边，是一声比一声还强烈的心跳，赫连瑛安静听着彼此心跳凝聚在一起，轻轻闭上了眼睛。理智告诉她，这样的感情实在太过仓促，远隔千里之外的两人如何能在算计中交出真心？可就在此时，就在眼下，她心中跳动着的情绪根本做不了假。
原来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啊！陌生里包裹着甜蜜，是她站在沙丘上仰望夜空时，晚风拂面感受到的安逸舒适。
“今不止来带你看灯会，还有礼物要送你。”
在牵着赫连瑛走下马车后，高雍引她走过一条细长道，至打着赤红幡旗的围场停下。门口，穿着蓝衣服的中年男子恭敬上前行礼，便当先一步向着里面走去。
“你该不会，要送我马匹？”赫连瑛张望着场内纵马飞驰的各色公子哥儿，不由欢欣雀跃起来。
“上次你过后，我就请老板多留意些好马供你挑选，正好今过来看看，夫人以为如何？”
“夫君思虑周全，我自然是欢喜的。”
前面正在带路的老板听到二人对话，回头冲赫连瑛笑了笑，“夫人请放心，姚公子是我们这儿的常客，保证给您最好的马。”
这一路看过来，骏马良驹确实不少。许是因为她是个女人家，老板为她挑选的，也多是温顺听话且模样好看的。若是寻常女子，必然不会挑拣什么，可赫连瑛本就不是大齐人，勉强自己跟着看了几眼后，就自顾自溜远了。
漫无目的地打量着马舍，赫连瑛挨个看过去，偏偏就没遇见个和眼缘的，索性就打算折回去找高雍。也不是她矫情，罗滇人祖祖辈辈靠马为生，有时选中一匹马，往往就是凭借着玄乎其神的感应，意味着由神将伙伴赐予。
而眼下看来，她确实和这些家伙没有缘分，有些可惜了高雍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