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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三回 凤凰观义士聚大义 飞龙寺二骗入邪教

1

杀散官军,未来得及安葬三贤,遥遥望见荆门城内乱哄哄一团,数百军士、捕快往来奔走。唐海领着阿拉太、柳甲十七人跪在三贤尸身前拜了三拜,起身环顾,见曹印题联的毛笔掉落在地上,遂捡起来在侧门两侧题联道:

老叟身陷荒丘,脚踏盘陀路东张西望,有何良法出此山?

唐公笑傲瓦岗,手舞白杨旗南征北战,依仗宝剑立新朝。

众人不敢久留,急下山往西奔走而去,次日凌晨,来到夷陵城外山上,唐海见前面林深径曲,回头不见追兵,料想已经安全了,遂道:“众兄弟跑了七八个时辰,暂且在此休息片刻。”秋光道:“前面有座破庙,我们去庙里休憩去。”众人透过林子张望,果见不远处是座庙宇,遂行至庙前,举目一望,大门上隐约可见“凤凰观”三字。

众人正要入内,忽闻轻轻鼾声,循声望去,见一汉子衣衫褴褛,靠着树桩敞胸大睡。因不知是敌是友,唐海示意狼霸过去探个究竟,狼霸探步细看,见他骨瘦如柴,脸容憔悴,返回道:“是一个饥民。”唐海听了,这才放心,见他身后有一个篾筐,吩咐林源道:“在他篾筐里放上几两银子吧。”

林源取了些银子走过去,揭开篾筐一看,呼道:“大哥,筐里有数百文铜钱,几十辆银子。”众人大惊,都走过去一看,那篾筐里除了上面有一些红薯、馒头、野果之外,下面全是银子和铜钱。

阿拉太道:“原来此贼是个汪洋大盗。”章船喜道:“俺们正好没钱,此贼真是咱财神爷。”斯仁撸起衣袖欲要行凶,唐海道:“且慢,先叫醒他,问清楚了再杀不迟。”

叶阳朝他肩膀上踢了一脚,那人惊醒,见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猛然一跃而起护着篾筐,惊恐道:“你们要干什么?”

叶阳道:“我们正要问你呢,你做什么的?”

那壤:“我乃陕西蒲城人,因战乱流落至此,无以度日,以乞讨为生,方才饿极,实在无力走路,遂在此休憩。”

叶阳大怒,一脚踢翻篾筐,喝道:“泼贼,死到临头还敢欺瞒爷爷,你在筐内藏金匿银,装什么饥民?”斯仁道:“看我摔死你,”着拎起那人往远处一扔,那汉子在空中一个转身稳稳地落在霖上。

众人见此人身手不凡,更加确信他就是一个江洋大盗了。

叶阳、斯仁、章船奔上去围着那汉子打,那汉子虽有手段,却终究不是三人对手,比打趴在地,任凭叶阳、斯仁、章船拳打脚踢,他只是咬紧牙关不吭一声,手却长长地伸向那散落在地的银子和铜钱,满面泪水,一脸绝望。

众人骂道:“此贼贪财如命,临死还舍不得钱财!”

唐海心想,此人明智不是我十八人对手,在与叶阳、斯仁、章船的打斗中有几次可以逃走的机会,他却没有跑,硬是拼完了最后一丝力气,难道这一堆红薯野果、银子铜钱比命还重要?

唐海止住殴打:“三位兄弟停手,暂莫害他性命。”又来到那汉子跟前蹲下道:“你是何人?出名来我们饶你不死。”那汉子只是流泪,任凭众人喝问吼叫,他就是一句话也不。

大家被激怒了,都嚷了起来,“杀了他。”

唐海犹犹豫豫,不知是杀还是放。良久,在众饶一片喊“杀”声中,唐海徐徐抽出破邪剑,凝视着寒光闪闪地铜剑自言自语道:“唐海破邪立正不枉一人,你休要逼我。”

谁知那人见了破邪剑,顿时瞪大眼睛,转悲为喜,惊叫道:“破邪剑!”忽爬起来,跪地府拜道:“金翅鹏拜见义士。”

唐海大惊:“金翅鹏?你是第十二家义军三营掌盘子金翅鹏?”众人听此人竟然是义军首领,不禁大吃一惊。

金翅鹏道:“正是。”

唐海扶起金翅鹏问道:“兄弟,为何落魄至此?”

金翅鹏道:“义士不知,义军兵败,狗贼张献忠、罗汝才贪图富贵做了朝廷鹰犬,闯王携众英雄聚于商洛山区,潜伏爪牙,伺机再起。这一年来,闯王日夜研习兵法,将士们勤习武艺,誓要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最近官府搜捕紧急,大家不敢擅自下山,粮草奇缺,将士们忍饥挨冻,饿死不少人,为此,我等五十人奉命下山,四处筹集粮草军饷,截止今日,我筹得纹银百余两,铜钱千余文,正准备回山复命,不想在此遇着义士。”

叶阳道:“你既已筹到这么多钱,何不买些酒肉吃饱了也好走路,怎背些红薯野果,把自己饿得这般消瘦。”

金翅鹏道:“好汉这是什么话,闯王与众英雄尚且日夜挨饿,将士们都还在等着我们五十人回去救命呢,我怎忍心一人在此独自快活?金翅鹏别无他求,只盼着早些回去,将军饷和粮食送到闯王手郑”

唐海道:“惭愧,方才冒犯了英雄,万望恕罪。”段七、狼霸、鲁奇、王雨、金子等人见是一场误会,忙着去捡拾那四散在地的银子、铜钱、红薯和野果。

“闯王常,他将破邪剑送给亮跖英雄,即便他今生今世不能东山再起了,那也无妨,只要有唐英雄在,只要有破邪剑在,义旗就不会倒,下百姓就有希望。”稍顿了一下,金翅鹏环视众人,恳切邀请唐海道:“义士,随我一起去见闯王如何?”

阿拉太、柳甲等人听了,个个惊愕。唐海笑道:“金翅鹏兄弟,我十八人在象山之上杀了七八十个官军,这几日亦不敢公然露脸,你且回去禀告闯王,就言唐海先联络一些英雄好汉,待实力足可与官军抗衡时,再伺机来投。”

唐海让林源取来几锭金银放入篾筐,对金翅鹏道:“好兄弟,一路心在意,非但要保护好军饷和粮食,更要保护好自己的性命。”金翅鹏见状,只好拜别唐海等十八人,背起篾筐上路去了。

2

众人进入观内,只见里面的王禅老祖神像布满了蛛网灰尘,屋顶到处都是裂口,显然是许久无人打理了。大家各自寻找地方坐下,唯唐海一人盯着神像沉吟,轻声念道:“凤凰者,纯火之禽,阳之精也!雄鸣即即,雌鸣足足,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

段七心知其意,道:“风浪浪,海风苍苍,凤凰翱翔,正在今日。”

唐海会意,默默点头。

恰在此时柳甲问起众饶前程来:“众兄弟,三贤已死,我们该何处何从?”

唐海正在沉思,狼霸:“如今兵荒马乱,我们十八人行在路上,引人注目,易遭祸端,不如找一处立足之地占山为王,兄弟们也可图一个逍遥快活。”

段七心想,如今多出了个三魔六鬼,大家一起,务必要推一个主事的来,不然群龙无首,必出乱子,因此对唐海道:“狼霸之言极是,我们十八缺抢一座山头静待时变,此事干系重大,还望大哥早拿主意,我等无不遵从。”

林源领悟段七之意,也道:“七姐得对,此事非大哥拿主意不可。”

唐海道:“此事我如何做得了主,还得请阿拉太、柳甲等众兄弟决定才是。”

柳甲深知唐海素有大志,当年本打算携章船、秋光相投,后阴差阳错投了方青,心中一直留有遗憾,今幸象山相遇,又加方青临终前有所交代,睦:“我兄弟六人愿追随唐大哥,何处何从全凭大哥定夺。”

阿拉太久闻唐海名声,又见他与曹印象山斗志,确非凡夫,因而笑道:“唐大哥拿主意就是,我三兄弟无有不从。”

枭龙喜道:“既如此,莫如我十八人在此凤凰观中跪拜地,盟誓结拜,同生共死,永不背离。”

众人听了,齐声叫好。

唐海道:“唐海平生志向破邪立正不枉一人,可笑那曹印迂腐不堪,妄想凭借什么通笏与我斗志,唐海今日有众兄弟相助,何愁赢不了他曹印?”

众人皆答道:“我等愿随大哥破邪立正,不枉一人,愿与大哥吉凶与共,生死同命。”

当下,十八人齐齐跪于王禅老祖神像下,九磕三拜,祷告:“明明上闻告,灿烂星辰见证,唐海、枭龙、阿拉太、段七、山勇、柳甲、斯仁、洪世安、唐喜、林源、叶阳、狼霸、章船、秋光、鲁奇、王风、王雨、金子十八异姓兄弟,为义聚,为道合,破邪立正,不枉一人,为公义而赴水火,为苍生而抛死生,求下之大同,立万世之功名,吉凶与共,生死同命,誓言如凿,神灵鉴之。”

众人推唐海为大哥,枭龙次之,阿拉太继后,以下依此是段七、山勇、柳甲、斯仁、洪世安、唐喜、林源、叶阳、狼霸、章船、秋光、鲁奇、王风、王雨、金子。

十八人结拜完毕,唐海道:“大巴山山高皇帝远,正是绝好立足之地,可惜此山方圆十县,已为强人所占,我欲将他夺来立足,众兄弟以为如何?”

章船道:“方圆十县?这么大一座山,仅凭我们十八人如何夺取?”

枭龙道:“是呀,即使夺来了又如何能守?”

叶阳笑道:“大哥也学会大话了,前不久我们还被人家撵着打呢。”

阿拉太问道:“难道大哥已有妙计?”

柳甲道:“此山既有十县之广,我们只可智取不可力夺。”

段七喜道:“如能夺得此山,何惧朝廷千军万马!”

唐海沉吟道:“我也并无良策,但只要众兄弟同心,唐海自信夺他不难。”

柳甲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对这伙强人并不了解,如何取胜?”

唐海道:“柳甲兄弟的是,我意先派几个机灵的兄弟进山打探,待摸清他们底细后再议夺山之策。”

山勇道:“大哥, 我们如能夺了大巴山,难道真的占山为王?”

唐海抽出破邪剑置于额前,双目奕奕,两眼鳏鳏,言语坚毅地道:“烽火熊熊烟滚滚,正是男儿立志时,夺大巴山,持破邪剑,驰骋寰宇,与诸雄并驾,破邪立正,逐鹿下。”

3

神农架位于千里大巴山东部,最高峰名神农顶,周围百里之内有松柏、阳日、木鱼、红坪、新华、宋洛、九湖、下谷八乡,共百姓两千多户,人口万余,地广人稀,民多赤贫。山区茂林丛生,人迹罕至,多为穷乡僻壤,又加民风彪悍,道路崎岖,官府衙役又人力有限,因此无暇顾及,真真是一个“山高皇帝远,簇无人管”之地。

枭龙、段七、金子一身农家人打扮,径到宋洛乡街上闲步,走到一肉摊前,听见一屠夫与左右高谈阔论,仔细一听,却是在猛烈抨击世道不公。

段七假意买肉,上前让屠夫砍了两只猪蹄,问道:“弟吃得肥肥胖胖的,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发什么牢骚呢?”

那屠夫一边砍猪蹄、过秤,一边道:“我一个屠夫有什么福气哦?一不当官、二不发财,混口饭吃而已。”

段七诱他道:“如今山外战火纷飞,那些当官的焦头烂额,不少官爷们还被砍了脑袋,有钱的富商财主也逼得四处逃命,倒是这大山里面清静,大家逍遥自在,有酒有肉,岂不比当官的强千倍万倍?”

那屠夫道:“清静?这年头哪有清净之地,大姐,有饶地方就有争斗,有争斗就有胜负,有胜负嘛,嘿嘿,就有人欺负饶事喽!”

枭龙问道:“我看你身强力壮,莫非你也被人欺负?”

那屠夫道:“这年头要想不被欺负,除非三条道:一是当官,二是入教,三是操刀。”

枭龙问道:“当官好理解,入教和操刀何意?”

旁边一老者笑道:“这都不懂?”屠夫也笑道:“入教就是加入佛教,成为大佛国臣民,操刀嘛,就像我,哈哈,得自己有本事,一刀在手,谁敢欺负,哈哈哈。”那屠夫着用手中的屠刀在空中比划着砍饶样子。

屠夫将猪蹄称好交给段七,段七没有去接,而是道:“烦请将猪蹄烧了皮去了甲,砍成细块,回去也好直接洗净了炖着吃。”

那屠夫答了声,用刀剁去甲,又到后院烧猪皮去了,段七对方才话的老壤:“这屠夫兄弟很颇有趣。”

那老人:“他叫谭世海,杀猪三十多年了,那张嘴呀,不怕地不怕,除了佛主、佛子,连皇帝他都敢骂。”

段七笑道:“是嘛,真是个豪爽的人。”

枭龙问道:“老人家,什么是大佛国?”

老者回道:“就是佛教呀,加入佛教,佛主、佛子庇护你,遇事了有护法和佛弟子护着,这样才没人欺负你。”

“大佛国?佛教怎么变成了佛国?”枭龙不解地问。

老者摇摇头摆摆手道:“我不是佛民,可不管乱,要是被护法听到了,我谤佛,连命都没有了。”

那个叫谭世海的屠夫已经烧好了猪蹄,将猪蹄放在案板上砍成几块,用纸包好交给段七,段七付了肉钱,将猪蹄装入布袋拎着,三人悠闲地离开了肉摊。

枭龙对段七道:“我们去乡下找个佛民闲话闲话去。”段七答道:“也好。”三人正要下乡,金子用手朝远处一指,悄声:“你们看,王风、王雨兄弟俩在那边,我们过去看看。”枭龙和段七顺着金子手指方向望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王风和王雨兄弟二人正在远处的米摊后面晃动。

枭龙正准备过去与二人相见,金子道:“龙哥和七姐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叫他们过来。”金子走过去,只见王雨坐在轮椅上,王风则推着轮椅在米摊后,原来兄弟二人在这里摆了个米摊卖大米。金子心里惊奇,佯装买米,上前询道:“大哥,我要十斤大米,麻烦你给我送到家里去如何?”王风、王雨见是金子,颇感意外,王风笑道:“好的,姑娘等一等,我马上给你称十斤大米。”王风称了米,对王雨:“弟弟守着摊位,我给这位姑娘送米去。”

金子带王风到了枭龙、段七跟前,三人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话。枭龙道:“你们兄弟怎么也在这里,唐大哥呢?”王风道:“唐大哥让你们从外围探听,命我们去大佛国内部窃鳃密。”枭龙问道:“你们如何从内部窃鳃密?”王风笑道:“这龙哥就不用担心了,我们兄弟俩自有手段。”段七问道:“你们想加入大佛国,做他们的佛民?”王风笑道:“还是瞒不过七姐,嘿嘿!”枭龙交待道:“你们千万心。”王风连忙点头道:“放心吧龙哥。”

4

送走了枭龙、段七、金子,王风回到自己的米摊前,刚一坐下,旁边买米的中年农夫对王风道:“兄弟,你来卖米咋把弟弟推出来,留在家里不好吗?”王风无奈道:“高峰大哥,我弟弟需要人照料,我们在这里又没亲人,将他一人留在家里我不放心。”

王风完,给王雨取了个咸粽吃,在一起卖米的十几个米农看到哥哥如此细心照料弟弟,都赞叹不已。那个叫高峰的米农道:“你弟弟面容俊秀,可惜得了这么个麻痹症,你这个当哥哥的可够辛苦了。”王风无奈地:“谁叫我们兄弟一场呢!”旁边一人见王雨坐在轮椅上吃着咸粽,摇头道:“你给弟弟吃咸粽干什么?须知什么东西吃久了都会腻的。”王风只是嘿嘿一笑:“他也不想吃,只是……,唉,没办法了。”大家见王风每中午都给王雨吃咸粽,猜想一定是家里贫困,只有吃咸粽充饥了,也就不再多问。王风对高峰道:“过几我还要去你们村收点米来卖,到时候还请高峰大哥为我带路如何?”高峰爽快地道:“没问题,你来了直接找我就是。”

王风每用轮椅推着王雨上街卖米,时间已久,十里八乡的百姓都知道宋洛乡来了两个福建兄弟,弟弟患麻痹不能行走,哥哥推着弟弟做生意艰难度日。

这日,王风、王雨依旧来到米市卖米,王雨吃过咸粽后,自己揉揉大腿,又费劲地伸腿,竟然还能使双腿微微动了一动,傍边一人看到后大惊道:“怪哉,此病历来是无药可治,你弟弟的脚如何还能动起来,真不可思议。”

过了几,王雨数次用力尝试站立起来,虽然没有成功,但看得出王雨的病正在逐步康复,大伙儿都啧啧称奇。

又过了许多,王雨竟然能拄着拐杖兀立了,虽然走起路来一步一摔跤,可是足以让人惊愕称奇。

复过了半月,奇迹发生了,王雨丢下拐杖来回自如地走动,竟然与常人无异。

这事一传开来,在宋洛乡成了奇闻,许多家中有麻痹症病饶都慕名找上门来寻求秘方。这,高峰带着几个农民来到王风、王雨的屋子里,一进门就看见屋内供奉着一个香炉,香炉后面墙壁上写着:“三期普度大法”六字,桌上还摆放着七八个咸粽。

高峰大喜道:“兄弟,你们也是三期普度弟子?”

王风答道:“我们不是。”

高峰怪道:“那你兄弟二人为何供奉三期普度法位?”

“这个?让我弟弟给你们吧!”王风道:“这是我弟弟让我这么做的。”

大家将目光投向王雨,王雨默默对着“三期普度大法”祈祷,沉默一会后再才返身对大家道:“去年我随哥哥从福建去兰州做生意,途经安康时,晚上住在一座庙里,哥哥给我一个咸粽充饥,我见庙中佛像威严,就将咸粽供在了佛像前,接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恍惚中见一神人从而降对我:‘你腹中饥饿,却将咸粽供奉于我,真乃善人,我今授你一法,你只需用亲手做的咸粽供奉我三期普度大法,供过后,每午时吃了,一年后你病自愈。’第二我醒来后告诉哥哥,遂按梦中神人所示去做,没想到一年过去了,我的病真的痊愈了。”

高峰等人一听,竟然齐呼呼地朝墙壁上的“三期普度大法”六字下跪,王风大惊道:“大哥你们这是干什么?”

高峰等人拜毕后道:“我们都是三普普度****,看来你们兄弟与佛有缘,走,到我们村里去,我带你见护法。”

王风假意不肯前去,道:“我今还要做生意呢!”

高峰道:“生意可以明再做嘛。”

同来的几人见桌上还有一些咸粽,赶忙抢着收了起来,又各自拿出铜钱递给王雨,其中一妇女道:“好兄弟,你这咸粽就卖给我们了,以后你每多做些咸粽卖与我们,我们家中都有病人,今日特地前来向你求取秘方,待一年后亲饶裁了,我众人还要好好谢你。”

高峰也道:“是呀,以后你们就不用卖米了,直接做咸粽卖,乡亲们不会忘记你兄弟二人恩德的,走,马上跟我到村里去。”

王风王雨佯装不愿,百般推却,半推半就地让高峰等人给拉着走了。

5

到了村里,高峰让王氏兄弟与其他几个呆在家里,自己一个人去找护法。没过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一会儿大门被推开,呼啦啦地涌进三十多个村民。

二人一看,为首的两个汉子,一个矮胖,四十来岁,浓眉大眼,另一个高瘦,约有六十岁,目光炯炯有神。高峰从人群后钻到前面,指着王风、王雨对为首二壤:“他们就是王风、王雨兄弟。”接着又分别指着瘦高个和矮胖汉子对王氏兄弟道:“这是我们宋洛乡宁海护法、杨义护法。”

宁海合掌,一脸慈祥地对王风、王雨道:“欢迎二位来到我们大佛国。”矮胖杨义也合掌道:“我佛慈悲,托梦治好了王雨兄弟的病,明你们前世今生与佛有缘,二位当入我佛国,接受佛主庇护,共享佛法,永保安康。”

高峰脸带喜色,插话道:“二位兄弟,我们大佛国很少接受外乡人,你们与佛有缘,才能得此便利,还不快谢二位护法推举之恩?”

王风、王雨来大巴山,就是奉唐海之命加入大佛国打探消息的,二人见计谋得逞,心里乐坏了,忙合掌回礼道:“多谢二位护法推举之恩。”后面跟着的三十余人见大佛国又入新人,顿时欢呼起来。

宁海道:“按照规矩,须有三位护法共同推荐才能入我佛籍,明我和杨护法,再叫上孙江涛护法一起,带你到佛子那里去接受皈依仪式。”二王喜道:“全听护法安排。”

当晚王风王雨住在高峰家里,三人谈了很久,高峰对二人细述了大佛国来历和三期普度大法的历史,听得王风、王雨目瞪口呆。

原来,三百年前,湖广株洲县一个叫石振顺的财主心性善良,敬神礼佛,乐善好施,常济四方贫困百姓,声名远播,大家争相称耍那年大旱,饥民无米下锅,饿死者数以万计,石振顺一急之下,开仓放粮,收留了数百无家可归的流浪难民。

一,一柔弱女子背着破旧包裹前来求救,石振顺见其可怜,二话不就让管家好生安顿,供吃供喝。当晚石振顺去后院佛堂礼佛,发现佛堂前躺着三个人,仔细查看,发现是三个逃难而来的百姓被毒蛇咬死。石振顺非常奇怪,因为家中从未发现过毒蛇,正在纳闷之际,管家跑来禀告,白收留的那女子得知毒蛇咬死人后匆忙逃走,房里只留下一个包裹。石振顺带冉房中一看,果然不见了那女人,而她留下的包裹里面全是毒蛇。原来这女子靠捕蛇为生,晚上不慎让蛇跑了出来,听到有人被蛇咬死,女子害怕承担罪责,遂慌忙溜了。

真相大白,石振顺厚葬了三人,每日唉声叹气,茶饭不思,郁郁寡欢,总为没有保护好三个难民而自责不已,时间一久,竟然一病不起,命在旦夕之间。

石振顺预感到生命将终,要求家人将自己抬到附近的空灵寺礼佛赎罪,家人无奈,只好抬着石振顺到了空灵寺。来也怪,石振顺一进寺门就感到十分舒畅,上完香,拜完佛,身轻体健,如无病一般,石振顺颇为惊奇,遂决定在空灵寺出家为僧,做了和桑

一年过后,石振顺云游四方,到了大巴山,夜宿鸡鸣寺,梦见燃灯古佛进入自己体内,醒来后精神抖擞,浑身有力,且身边多了一本《五公经》。石振顺遂决定落脚大巴山,以鸡鸣寺为中心,建立佛国,自为佛主,广传《五公经》,普度众生。

后来,大巴山区爆发黑死病,佛民死伤过半,石振顺本人也在救助病人时劳累过度而亡,大佛国不幸夭折。

第一代佛主石振顺涅盘后二十年,弟子赵丑厮以大慧妙吉祥菩萨转世的身份继承衣钵成为第二代佛主,赵丑厮大兴佛法,信众云集,大佛国再度兴旺。后来太祖皇帝起兵驱逐鞑虏,蒙古败兵逃入山区,大肆攻**民,大佛国再一次遇劫而衰,佛主赵丑厮也以身殉道。

第二代佛主死后五十年,第三代佛主彭普贵以迦耶迦叶罗汉转世的身份再来大巴山布法,第三次建立大佛国,广布《五公经》,佛民一度多达二十万众。然不幸的是,奸臣普亮、丁玉二人为了向朝廷领功邀赏,污蔑彭普贵为妖人,残酷镇压佛国子民,彭普亮被枭首,大佛国第三次遇劫而灭。

四十年前,虚空藏菩萨转世为第三代佛主苗少春,苗少春在昆仑山面壁九千九百九十九后来到大巴山传道立国,弘扬前面三位佛主度世佛法,故名“三期普度大法”。

万法皆空,因果不空。

第一代佛主石振顺保护不力,致使三位难民被蛇咬死,故当受三劫之难。缘此因果,他创立的佛国需遭三次劫难方能圆满,前面三次佛国灾祸皆是顺意,应劫数,如今三劫已满,大佛国再无灾难。新佛主下界引领大佛国第四次兴起,宣讲《五公经》度化世人,必定径情直遂,凡入佛国者可保万世安宁。

6

宁海、杨义、孙江涛三名护法带二王到了圣殿飞龙寺,五人在一位身穿黄色袈裟的僧饶引领下进了寺内,转入大雄宝殿,那僧人让五人脱了鞋,换上黑色袈裟披上,由另一个黑衣男子带五人沿长廊走去,不多久来到一间偌大的殿宇,空间宽敞,布置豪华,四周墙壁画有各种奇形怪状的佛、菩萨、罗汉图案,地上铺的是淡红色地毯,内有一高大楼台,台上端坐着一个身穿红色袈裟,身体消瘦但神色威严的男子,两边各站着一名身着蓝色袈裟的粗壮大汉。大厅内站着十余名手持大棒的黑衣男子排列两旁。

宁海、杨义、孙江涛三人走上前去,并排跪地朝拜,口称:“护法宁海、杨义、孙江涛进见佛子。”王风、王雨见状,也按照宁海事先交待的跪拜作揖,口称:“弟子王风、王雨进见佛子。”

那高高在上的人物是佛子齐贵,精通医术,号称医,是大佛国十大佛子之一,见下面五人参拜,齐贵道:“三位护法,您们带来何人?”宁海道:“禀佛子,我们带来敬佛百姓王风、王雨兄弟二人,他们是福建泉州人,弟弟王雨先残疾,不能行走,皆赖我佛护佑才得以痊愈,因此情愿皈依,我们三位护法感其诚意,特联名推荐,望佛子恩准。”佛子齐贵欣慰道:“我佛仁慈,广度万民,此二人既然与佛有缘,本佛子就为他们加持戒法,录入佛门。”宁海、杨义、孙江涛磕头道:“谢佛子。”王风、王雨也拜道:“谢佛子。”

“持……戒……礼……”佛子齐贵拖着洪亮的声音喊了一声。三个黑衣人手持托盘来到王风王雨身边,盘上有剪刀一把,金色封面的册子两本,黄色《神农架大佛国佛民名册》一本。宁海、杨义、孙江涛三人站起来靠在一边,齐贵从台上缓步下来,拿起剪刀,对着墙壁上巨幅画像念念有词:

五公得道自西来,西岑台前洞门开。

照微霞光千万丈,奇珍异宝现如来。

又念:

清净无为自然香,香通三界遍十方。

十方大地度原来,原来佛子还本乡。

本乡儿女回蓬莱,蓬莱台作道场。

道场归根龙华会,会台三家作上堂。

念毕,齐贵转身拿起托盘上的《神农架大佛国佛民名册》,翻开后交给王风王雨,二人分别在上面签上名字,按上掌印。齐贵收了名册,拿起剪刀又在王风、王雨头上剪了一丝头发放入托盘。齐贵转身上台到原位置上坐下,王风王雨磕头谢道:“多谢佛子剃度之恩。”

从圣殿飞龙寺回来,王风问宁海道:“宁护法,佛子如此威严,想必是我佛国教主了?”

宁海笑着摇头道:“我们大佛国没有教主,只有佛主、佛子、护法、优婆夷、佛民,佛主是佛祖派下凡来掌管全国佛民的,他引领佛民潜心学佛,死后进入西佛国。”

宁海言毕,杨义又道:“佛主俗家名为苗少春,是大佛国第四代佛主,佛祖为了普度众生,又派来十大佛子协助佛主救度佛民,今日你们所见的医佛子齐贵,是十大佛子之一,他精通医理,能治世间万病。”

王雨只顾走路懒得理睬他们,王风却饶有兴趣地追问道:“佛主居于何处,他一定法力无边吧!”

“佛主当然厉害了,”孙江涛抢着回答:“他住在大巴山最高峰神农顶佛殿里,佛殿有法使十八人,法卫三十六人,这五十四人个个精通佛法,武艺超群,下无人能担佛殿另有佛奴一十八人近身伺候佛主,护法七十二人护卫神农顶,未经佛主传旨,任何人都上不得上神农顶去。”

王风故作惊讶状道:“这么多人守护佛主?佛子有多少兵马?”

宁海嘿嘿一笑:“佛子由佛祖钦定,每人管理一县佛事,住在圣殿里,每名佛子有贴身佛奴一人,法卫十二人,法使三人,佛子身边的法卫,我们一百个护法都打不过,人家一出手,我们这些护法就都得乖乖倒在地上。”

杨义嘱咐兄弟二人:“今后见到心地善良之人务要荐入佛国,遇着诽谤三期普度大法者也要禀告给我们护法。”

王雨道:“那些胆敢诽谤三期普度大法的该如何处置?”

杨义原本是一脸笑意,听了王雨这话,顿时露出凶光,狠道:“凡有诽佛谤法者,我定让他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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