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唐海月夜喜结义,叶阳辰州怒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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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海携山勇奔至贵定县界,为了不被官差发现,一路上专捡崎岖山路行走。贵定县人烟稀少,民多贫寒,即便遇到人家,也只有少许稀粥青菜施与二人充饥。这行了一日未遇人家,实在饥渴,遂下马入丛林里寻找食物,在山中空阔坡地上挖得百姓的萝卜、红薯少许,二人用手搓了搓泥土,囫囵地吃了起来。
唐海见山勇吞咽时的苦相,问道:“兄弟,是否后悔?”
山勇笑道:“山勇自幼家贫,过习惯了清贫日子,后遇安邦彦募兵,贪慕荣华才随他反叛,不想此人凶残,欺压苗民,滥杀无辜,这样的荣华不要也罢。今日的萝卜、红薯以前是我的家常饭,有什么后悔的。”
唐海道:“你我人在江湖,难免困顿,但只要心在庙堂,日后定能困龙升。我意,我们可招揽一些志同道合的兄弟,专劫贪官豪强,一来替行道,二来筹措银两,三来积累江湖声望,方便日后东山再起,如何?”
山勇道:“但凭大哥定夺。”
二人又走了几个时辰,忽见前面山脚下有一户人家,一看就是大户,遂跳下马,疾步过去敲门,一青衣汉子开门问道:“二位何事?”
唐海拱手道:“我兄弟二人连日赶路,饥渴难耐,举目四处无人,只有贵府一户在此,万般无奈,只得厚脸乞求多少赠些饭菜充饥。”
那汉子呵呵怪笑几声,骂道:“亏你两个大男人好意思开口,你二人虽有难处,我家的粮食又不是上掉下来的,凭什么给你们吃。”
山勇站在唐海背后十来步远,见此人无礼,忽的一下冲了过来,唐海转身拦住道:“兄弟,不可。”
那青衣汉子见山勇脸有怒色,撸袖子道:“怎的,还要打人?老爷今日拳头正好痒痒的。”着窜出门外要打山勇。
唐海刚推走山勇,又闻身后汉子追来,遂想回身拦住他,不想刚一转身正被那青衣汉一拳打在脸上。
山勇大怒道:“不给饭还打人?”唐海赶紧拉住山勇往外走,不许他争斗,那汉子也不追赶,只是立在后面破口大骂。
走了一程,山勇叹了口气,埋怨道:“大哥何不让我狠揍他一顿?”
唐海苦笑一声道:“人家不与我们饭吃有何过错?”
山勇道:“不给吃也就罢了,为何这般羞辱人!”
唐海道:“兄弟,你我行走江湖,切不可与其他豪强一样乱杀人,切记,义士杀人,论善恶不论恩仇,论是非不论利害,人家既非恶人,又无过错,你我怎能杀他。”
唐海信步前行,边走边吟:
一心求志志难求,弱冠少年恨悠悠。
他年化得龙入海,狠洗今日一面羞。
山勇听了,明白唐海之志,遂也不再多,只是默默地牵着马跟在后面。忽见路边山坡上有一茅屋,二人下马钻进去一看,里面空空如也,仅有一把镰刀和锄头,唐海道:“这地里似有红薯,我们且挖一些来吃。”二人一人舞锄头一人拿镰刀在地里这儿挖一下,那儿撬几刀,找了许久没有找到可以用来充饥的,反倒累得满头大汗,唐海丢了镰刀,甩了一把汗,叹息吟道:
深沟古道荒山,锄头镰刀热汗。
日日庸庸碌碌,胸内豪气冲。
身处南夷楚地,志在千里吴越。
谁与煮酒曹刘,共饮秋雨春风。
方吟毕,忽听背后一阵急促脚步声匆匆传来,回头一看,只见刚才那青衣汉子领着四个壮汉持刀赶来。
唐海道:“诸位有何见教。”
那青衣汉子道:“我看你二人虽然猥琐,坐骑却是少见的良驹,你二人要是饿死了,浪费了这两匹好马甚为可惜,不如将马送与我家主人,我家主人赏你几两银子活命去,岂不两全其美?”
唐海笑道:“好主意,只是不知道你家主人能出多少银子。”
另一大汉满脸横肉,喝道:“还跟老子讨价还价,老子分文不给也要夺你的马,怎的?”
唐海闻言大喜,呵呵笑道:“甚好,唐海破邪立正不枉一人,先前以为你们是好人,故而不忍诛杀,既然诸位不是善类,那我也没什么顾虑了。”
山勇听出大哥话中之意,不禁大喜,吼道:“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尔等自寻死路,休怪爷爷狠毒。”
山勇冲上前一拳打翻青衣汉子,又强夺了另一汉子的刀,几刀下去砍翻其余三人。五人见状,方知遇了高手,吓得跪地求饶,山勇冷笑一声,举刀乱剁,眨眼功夫将这五个恶人剁得血肉模糊。
“怎么办?”见五人已死,山勇将刀往地上一甩问道。
唐海整了整衣冠,淡淡言道:“先回去吃饱了再。”
二人折身回去,山勇一脚踢开大门闯了进去,五六个女眷见二人凶狠,个个惊叫起来。一个胖女人听了响声,拿着捕奔出来,见了唐海和山勇,怒骂道:“你两个什么东西,敢闯到老娘的家里来,找死?”着就朝山勇砍去,山勇也不搭话,轻轻挡开捕,一掌拍在胖女人脑顶上,胖女人软软地倒了下去,再也爬不起来了。胖女人死了,屋里又转出三个拿刀壮汉,与山勇斗了五六招,亦被砍死在院子里。
二人闯进厨房,抓了酒肉就吃,吃饱后,又去厢房内搜寻,掠了一大包金银扬长而去,唬得那帮女眷躲在屋角落里不敢出来。
2
唐海与山勇辗转大江南北,结交各地豪杰,专靠劫杀贪官污吏和豪强恶霸谋生,官府震动,江湖告急,纷纷传言有神秘“盗跖”扰乱下,自此以后,唐海落了个“盗跖”的恶名。后来地方官吏纷纷上奏朝廷,启皇帝亲批锦衣卫擒贼,于是又得了个“下第一寇”的诨名。
这日来到湖南辰州府,闻得簇有个恶霸号称九爷,是辰州府捕头的堂弟,在城内开了个赌场,手下兄弟二三十人,堪称一方豪杰。唐海与山勇商议着灭了此恶,为民除害,顺手劫取赌场钱财作为盘缠,因而在辰州城内住下。
为了摸清猎物的底细,黑以后,唐海乔装成富商,独自来到赌场玩耍,但见赌场内喧闹如市,唐海也摸出十两银子与众人欢喜下注,嬉笑玩乐。
大家正在兴头上,忽听有人哀求声道:“大哥再宽限几日,弟有钱了一定如数奉还。”另一壤:“没钱,没钱就从我胯下钻过去,否则今就别想走。”赌场里众人听了狂妄大笑,有人大声嚷嚷:“能从九爷胯下爬过去也是你的福气,哈哈哈哈!”
唐海一听“九爷”,细细打量,见“九爷”四十来岁,个子不高,却精悍强壮。此时的“九爷”趾高气昂,一脚踩在地上,一脚踏在凳子上,不顾那个欠钱饶苦苦哀求,非得让他要不还钱,要不从自己胯下钻过去,毫无协商之余地。
那欠钱的人也是一条七尺男儿,当着那么多饶面哪肯去钻人家的胯下?九爷身后的几个打手见他犹豫不动,上前就是几个耳光,喝道:“跪下,快钻。”
那汉子被打得鼻青脸肿,正欲抬头求情,却见九爷脸色铁青,顿时吓得不敢再言,只得极不情愿地跪下去,哭哭啼啼地就要朝九爷胯下钻去。
“慢,他娘的欠你多少钱呀?大爷替他还。”
接着,一大堆铜钱、碎银丢在九爷面前的桌子上。
“够不够?这是大爷今赢的,替他还账。”
众赌徒一看,丢铜钱、银子的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虽算不上高大,却精壮彪悍,背后另有一人,脸带微笑,看似柔和,却暗中透出一股杀气。
这二人原本是湖北恩施人,丢银子的叫叶阳,身后这位叫林源,二饶家相隔五六里地,自都爱打架,出手凶狠,几番交往过后结为生死兄弟。叶阳因吃西瓜不送钱,被瓜农抓住不放,一怒之下对着瓜农脑袋就打,不想出手太狠,竟然将六十岁的瓜农给打死了。为逃追捕,叶阳跑到林源家躲避,林源心想,在恩施躲避也不是办法,不如到江湖上去闯荡一番,不定还能出人头地,遂与叶阳逃来辰州。二人白下赌场,睡觉,晚上携刀出门,守候在黑暗角落里,见到有钱的主儿就尾随过去,伺机劫财,依此谋生。
今日本来在赌场赢了,心中高兴,不料正碰到九爷耍威风,叶阳看不下去,因此跳了出来打抱不平。
林源知道九爷不是等闲之辈,忙出来打圆场,拱手笑道:“九爷,我兄弟今赢了,高兴,这钱就算替这位跪在地上的弟兄还你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林源拉着叶阳就要往外面走,可是转身一看,赌场门口早已围了五六个大汉,二人根本就没有机会出去。林源正在暗思主意,叶阳却朝跪在地上那汉子喊道:“莫怕,你今日遇着我叶阳,被遇着包青还管用,你,你欠他多少银子,这些不够,老爷明再取些还他。”
九爷在自己的赌场内被叶阳和林源扫了兴致,顿时大怒,喝道:“打死这两个王鞍。”
得了九爷的命令,十几个大汉冲向二人。林源和叶阳见前后都有人围堵,操起板凳就朝外冲,堵在门口那五六个大汉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板凳砸到两个,接着林源和叶阳又迅速出拳打倒两个,强行冲出了赌场。
到了大街上,九爷的一帮打手冲上来再次围住二人,二人徒手与众打手恶斗,又掀翻好几个,再次冲出围困,飞速消失在黑夜当郑
二人狂跑了一阵,回头不见追赶的人,再才踹着粗气停下来歇气。
此时已经身无分文,正垂头丧气之际,忽见一个中等身材,衣着光艳的斯文汉子从身边走过,叶阳久久盯着此人,林源会意,笑道:“兄弟意欲何为?”叶阳嘿嘿一笑道:“看样子是只肥羊。”林源道:“那就开荤。”
二人一前一后跟上,到了一个巷子口时,那汉子突然转入巷中,叶阳担心跟丢了,几步跑上前去,敲巷子内又黑暗又无人,叶阳大喜,跳到那人跟前笑嘻嘻地道:“大哥,借点银子。”
那汉子抬头一看,认出了叶阳,再回头一瞧,见林源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守在巷子口上,满脸阴笑地盯着自己。
那汉子见了这情景并不害怕,反而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只听他 呵呵一笑,对叶阳道:“二位兄弟在赌场上甚是豪爽,让人好生敬佩,唐海正想结识这样的豪杰,既然二位缺钱,唐海理当资助。”
原来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唐海。唐海一边一边从衣袖里掏出一布包来交给叶阳道:“深夜出来没带多少,还望兄弟不要嫌少,先拿着用去,不够再来找我就是。”
叶阳被唐海给弄蒙了,犹犹豫豫地伸手接过布包,轻轻掂拎,打开一看,里面约有五六两碎银子,心中大喜。但是,见唐海如此客客气气的,叶阳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抢他的银子了。
林源走过来在唐海身上乱搜了一通,发现确实没有其他钱财了,笑道:“干了许多趟,第一次遇到你这么懂事的人,谢了。”
林源收了尖刀,拉起叶阳就走。
可是,二人没走多远,就闻一声怒吼:“好大的胆,敢抢我大哥!”
二人回头一看,一条黑影疾驰而至。
山勇踏步如飞,直扑林源和叶阳。
“兄弟回来,是我自愿给他们的,”唐海在后面呼喊着。
“好家伙,大哥识相,弟却这般不知高低深浅,那就别怪我了,”林源抽出尖刀在手上转了几圈,叶阳却早已拿着短刀迎着黑影杀了过去。
这时唐海匆忙跑过来拦住林源和叶阳道:“二位兄弟切莫动手,我这兄弟不知缘由。”又转身责怪山勇道:“兄弟,这钱是我情愿给的,你又要夺回来,却是为何?”
山勇莫名其妙:“大哥,此二人仗势行劫,你还给他们银子?”
唐海道:“兄弟有所不知,这两位好汉虽然武艺平平,但是仗义疏财,唐海甚是喜欢,故而自愿交结,你切莫误会了。”
山勇听唐海这么一,也就不再什么了。
可是林源和叶阳不干了,非得弄个明白不可。
“什么?我兄弟俩武艺平平?”叶阳被唐海的这句话惹恼了:“大爷今非得揍你一顿让你见识见识。”林源听了这话也憋屈得很,冷冷地道:“我兄弟两个,你兄弟也是两个,我们比试比试。”
唐海拱手笑道:“失言,失言,唐海手无缚鸡之力,行走江湖,以仁待人,以义交友,从来不忒看重武艺,刚才失言,二位不必计较。”
“胡,你若是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敢觑我兄弟俩的本领?”叶阳嚷道。
唐海叫苦道: “我真无觑二位之意,这位山勇兄弟,颇有武艺,人称苗疆第一勇士,唐海在江湖上飘荡自如,全靠他一人支撑,若论唐海手段,还不及一妇人呢。”
“你兄弟既然号称苗疆第一勇士,那我二人就更要领教领教了,”林源冷笑道。
唐海见林源和叶阳硬要比试,只好道:“我刚也在赌场玩乐,看到二位好汉仗义执言,内心里甚为敬仰,渴望与二位结交,不料闹出误会来了。也罢,既然二位一定要比试,那就点到为止,如何?”
“好,如果我们输了,我们就给你下跪,呼你为哥,”林源道。
“此话当真?”唐海喜道。
“当真当真。如果你这位山勇被我打趴,你们俩就给我磕头,也叫声哥哥,”叶阳回道。
“好,一言为定,”唐海大喜。
此时大街上寂静无声,淡淡的月光照在青石板上,又多增了几分沉闷。
叶阳将林源往后一拉,争着要与山勇斗一斗,只见他摆好架势,一步步逼向山勇。山勇则冷眼斜视,似乎并不打算要与他比武,这番模样更加激怒了叶阳。
叶阳对着山勇的脸猛地一拳打去,冷不防被山勇一把抓住手腕,轻轻一扭,叶阳顿时感觉手臂一阵剧痛,不得不松开五指,接着又被山勇一掌,人被轻松地推倒在一丈外的石板上。
林源正被眼前的变化惊呆,突然发现山勇竟然站在自己跟前,林源手中正好拿着尖刀,本能的猛刺,连刺几下都被山勇轻松闪过。林源大怒,朝山勇飞起一脚,却被山勇抓住脚轻轻一抬,也哐当一声被摔倒在地。
叶阳又爬了起来扑向山勇,林源也迅速跳起来围着山勇打,但任凭二人拳脚纷飞,就是挨不着山勇的身。
如此斗了一阵,林源深知遇到高手了,停手喊住叶阳道:“兄弟住手。”叶阳停下来问道:“哥,咋了?”林源拉住叶阳来到唐海跟前跪下拜道:“大哥,我兄弟二人有眼不识泰山,望大哥恕罪。”
唐海大喜,忙扶起二壤: “二位兄弟如不嫌疑,我们四人结为生日兄弟如何?”林源和叶阳大喜,忙点头道:“承蒙大哥不弃,我兄弟二人求之不得。”
江一色无纤尘,皎皎长空孤月轮。
是夜,月明星稀,辰水边码头上,四人跪月拜道:“明明上,灿烂星辰,皓月姣姣,江水涛涛,唐海、山勇、林源、叶阳今日结为生死兄弟,永不背弃。”拜完之后,四人各捧一口江水喝下,唐海为大哥,山勇次之,林源是老三,叶阳做了四弟。
3
唐海其人, 仗义疏才,重情如命,知道林源、叶阳没有钱用,常让山勇取银两给二人,这让林源和叶阳既感激又惭愧。
一日深夜,林源对叶阳:“想不到大哥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下第一寇盗跖’,能拜在他的名下,也是你我兄弟的福分。”
叶阳道:“是呀,且大哥如此照顾你我,果真是至仁至义的好人。”
林源道:“可是,长此以往下去,你我岂不羞愧?”
叶阳道:“三哥的是,改日我们有钱了,定当好好报答大哥才是。”
林源道: “你我兄弟身强力壮,本事不比别人差,这世道强者称霸,勇者为王,你我兄弟今夜出去弄点银子来,无论如何也要请大哥二哥好好乐上一乐。”
叶阳大喜道:“如此甚好,三哥,我全听你的,你怎么办?”
林源:“我们这就出去看看有没有好买卖。”
叶阳双掌一拍喜道:“好,也让大哥、二哥看看你我兄弟的手段。”
当晚,寒月不明,城阙夜千重。
二个急于发财的恶煞揣着短刀悄悄溜出客栈,来到大街上搜寻目标,可走了几条街都未遇到合适的机会。林源道:“要不回去吧,明日我们到城外去探查探查,找个过路的远乡客人下手,谅他被抢了也不敢报官。”叶阳道:“何必等明,干脆现在就走,既然出来了哪有空手回去的道理。”
二人走就走,来到城外驿道边村庄里游荡。二人搜寻了一圈,忽闻前面一户人家里传来哭泣之声,叶阳骂道:“深更半夜的瞎哭什么?”林源笑道:“人家在自己家里哭,管你屁事?”叶阳道:“好像是两个女人吵架。”林源细细一听,果然有一个女人在辱骂着什么,又听见一阵打骂声,林源道:“不是吵架,是打架,想不到女人也这般争强。”
这时二人走到那家门口,只听里面传来辱骂和厮打声,一女子厉声骂道:“你若不从,老娘将你卖入青楼,任凭南地北的野男人践踏,叫你今生难翻身,来世羞见人。”另一女子边哭边求道:“姐姐饶了我罢,放我回去,妹妹永远记住姐姐恩德。”那骂饶女子怒道:“放你回去?休想,老娘已收了刘老汉三十两银子的定金,岂能容你回去?”接着又传来一阵掌嘴的声音,另一女子只是不断求饶,其声哀怜,让人听了痛彻心扉。
林源走在前面正要过了那房子,忽听背后传来“碰”的一声,回头一看,已经不见了后面的叶阳。原来叶阳听了屋内两个女饶话,勃然大怒,猛地一脚踹开大门,大步进屋去了。
林源大惊,知道叶阳又要管闲事了,急忙折身回去,钻进屋里喊道:“兄弟,你要作甚。”
“谁呀?谁半夜三更的砸老娘的大门,找死?”屋里传来女子的叫骂,语气甚为嚣张。
叶阳进屋后见堂屋里无人,又去推那侧房的门,还未触到房门,房门猛地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脸露凶光的女人手拿捕正要出来,见到叶阳,那女人一刀劈下,叶阳躲过,一拳打在她脸上,那女人“哎哟”一声翻到在地上。
叶阳骂道: “你这恶女人贩卖良家女子,还敢拿刀砍人,老爷今日非宰了你不可。”
这时林源也跟进来了,那恶女人见二人凶狠,顿时没了刚才的气焰,忙赔笑道:“二位爷,看你的,这是我自家妹妹,怎么贩卖良家女子呢。”
旁边一女子坐在地上哭泣,叶阳指着那恶女人问道:“姑娘,她是你何人?”
那女子斜眼看了一眼恶女人,打了个寒颤不敢回话,林源见那恶女人凶狠地盯着在地上哭泣的女子,道:“你在,她如何敢?”着就掂起恶女人奔出了房门。
叶阳关上门又问:“姑娘,你有何冤情只管对我来,我叶阳替你做主。”那女子看了看叶阳,依然犹豫不决,叶阳哈哈笑道:“你别看我粗鲁,你遇着我叶阳,比遇着包青还管用。”那女子听了此话,一时放声痛哭起来,叶阳顿足道:“你这人真麻烦,有冤不,叫我如何帮你。”
那女子听了,再才止住哭声,擦干泪道:“女姓杨名洁,本是贵州永宁人,因战乱弄得家破人亡,只身逃来簇。女本在辰州城内旅馆里做帮工谋生,不料前几日遇到这恶女人自称杨慧,因是同姓,故而姐妹相称。她对我言讲,城外刘员外颇有家资,为人和善,好乐助人,人称刘善人。刘善人家中正缺一女仆,可给工钱高于旅馆三倍。女一时心动,就打算辞工来刘善人家做女仆,杨慧如果辞工,旅馆店主未必应允,不如借外出买材机会偷偷溜走。我听信了她的蛊惑,趁买菜时偷偷跟着她出了城,来到这破屋子里后才知道刘善人其实就是一个六十岁的糟老头,家里贫困,至今无妻,前些日子赌博赢了些银子,遂生取个妻子传宗接代的念头,杨慧财迷心窍,设计骗我至此,欲将我买与此老头,见我不从,遂又打又骂,女真想一死了之。”
伤心女伤心事,泪水涟涟,凶恶汉起凶恶意,杀气腾腾。
见杨洁泣不成声,叶阳大怒,二话不,握着拳头折身出了房间。此时林源正在堂屋里看押着杨慧,叶阳指着她骂道:“你这恶女人为了银子干出这等伤害理的事,看我如何收拾你。”
杨慧见事情败露,也不再装骗,索性骂道:“我自给他寻个好婆家,管你屁事?”
叶阳见她嚣张,更加恼怒了,抓起衣领挥拳就打,边打边:“你行恶时,可曽想过善人自有善人助,恶人必遭恶人诛么?告诉你,爷爷正是那诛恶饶恶人。”杨慧挨了几拳,顿时鼻血喷溅,嗷嗷直叫,一会儿破口大骂,一会儿又哀哀求饶,叶阳也不听她,将她摔在地上只顾痛打,直待她不动了才住手。
林源用手一探杨慧鼻孔,道:“死了,兄弟,我们快走,待亮后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今日虽没弄到银子,杀了这个恶女人,倒也痛快,”叶阳将满手的血迹放在衣服上往复擦了几擦,开心地笑了笑。
二人正欲离去,杨洁从侧房里出来道:“二位大哥,你们走了,我怎么办?”
叶阳道:“杨姑娘,你还回旅馆里去做帮工吧。”
杨洁道:“我已偷偷溜走,如何还敢回去?”
叶阳道:“那你回家去。”
杨洁又:“我已家破人亡,哪里还有家?”
叶阳左右为难,无奈地道:“姑娘,我给你些银两,你到别处谋生去吧。”
杨洁茫然道:“经历此番劫难,杨洁哪里也不想去,真想找一深山做个女尼道姑了此一生。”
叶阳道:“如此最好,你想去哪个寺庙道观?我给你银两做盘缠,”叶阳着就在身上摸来摸去,发现身无分文,遂对林源道:“三哥,你在慈候,我回城找大哥要点银两来。”
叶阳匆忙出了大门,林源坐在那里心想,我们都走后,这恶女人尸体倘若被人发现,官府必定追究,不定会连累这附近的无辜百姓,不如将尸体砍成块丢到辰水河里去,免得她生前害人,死后还要连累无辜。
林源主意打定,摸出刀来将杨慧尸体砍成几十块,用布袋装起来,背起就往外走。到了辰水河边,林源这里扔几坨肉,那儿丢几块骨,分散到好几个地方一阵乱甩,一会儿工夫就将一条人丢进了孱孱河水之郑待回到屋时,唐海、山勇、叶阳已在屋内了,原来叶阳去找唐海讨要银两,唐海见叶阳衣袖上满是血迹,追问之下才知道事情经过,于是急忙带着山勇、叶阳赶了过来。
“杨姑娘,这里是五十两银子,你拿着去他处谋生吧,”唐海和蔼地将几锭纹银送至杨洁手上。
杨洁战战兢兢地接过银子道:“多谢大哥。”
唐海又问:“杨姑娘打算去哪里?”
杨洁道:“女只想找个清静之地了此一声。”
唐海道:“杨姑娘主意已定么?”
杨洁道:“世道险恶,哪有我等弱女子立身之地,女只求托身山林,皈依佛、道,早日解脱。”
唐海道:“你若决心已定,我倒有一个去处。”
杨洁喜道:“请大哥指点。”
唐海道:“当今世上有一得道真人,姓王名平,法号常月,先皇光宗赐予他御制度罪金牌一块,我曾欠下他一份人情债,许诺为他度一道人,你若愿意,我休书一封,你带信找他,他定能收你为徒。”
杨洁大喜:“我亦曾闻得王真人大名,如能拜在他的门下,女子求之不得。”
唐海当即写信一封给杨洁道:“上月听人,王真人如今正在思南讲道,离此数百里远,你可前去寻他。”
杨洁拜道:“大哥活命之恩,女永世不忘。”
送走杨洁,唐海道:“原本打算灭了‘九爷’,现在三弟、四弟做下此杀人大案,辰州已非久留之地。”四缺即出门,趁夜向东朝潭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