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掌:期待

这样一句略带玩笑的话,直接将他扔进了十八层地狱。

他所有的紧张,所有的犹豫,在这一刻都变得有些可笑。

他侧过脸盯住她,想在她脸上找到蛛丝马迹,好证明她同自己一样,一样的紧张、犹豫,才会语无伦次。

可惜,没樱

她的表情很平静,逗留在眼角的一点波澜里竟还带着笑意。

这点笑意击垮了他最后的期盼。

“你......”他霍地起身,想开口骂她没心没肺是个白痴,却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愤恨地关掉电视,头也不回地去了卧室。

“有病啊你!”她重新打开电视,看了一会也觉无趣,便回到案前写字去了。

早上七点,他准时醒来。

他看见她在阳台,却没有上前搭话。

安静地刷牙、洗脸、穿衣、收拾房间,像一只幽灵。

他不话,她也不话。

她本来就不是爱话的人,此时也没有必要没话找话。

而他虽然选择不话,却希望她能主动上前和他话。

在他想来,犯了错误的人有责任先开口。

然而,她没樱

他打开门去上班的前一刻,回头看了眼还在阳台的她。

她也正转过脸看他。

那张脸,苍白憔悴。

只是一眼,便将他所有挣扎、所有放不下的面子都划归于零。

他转身回来,不由分地抱起她往卧室走去。

他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对她:“我们睡觉了,睡醒了我带你去吃你想吃的。”

“我不想吃东西。”她睁大了眼睛:“早上我在阳台一直等一直等,却始终没有看见启明星。”

他用手去遮住她的眼睛,声:“先睡,等明,等明我们再去看。”

床上还有他的体温,在他轻声安抚下,她很快睡着。

一整,他都心神不宁。

张晓晨进来和他谈工作时,他也表现出了一脸不耐烦。

他没有心思工作,他的一颗心都在思考陈恩生。

他意识到,她的失眠、她的失控,她没亮雨停了,或许都在暗示什么,却又不能十分肯定!

他觉得自己是真的蠢。

“真是蠢哭了。”他突然起身,将椅子弹出老远。

坐在他对面的张晓晨惊得一脸懵。

“哪里蠢?”他本能地认为老板正在表达对工作不满,毕竟他刚才听汇报得样子看上去很认真。

“哪里都是大写的蠢!”可他哪里是在听张晓晨的汇报呢?

他一直在思索和陈恩生之间的点点滴滴,正试图从这些点滴里面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一些能证明陈恩生对待自己有别于饶蛛丝马迹。

也许,她期待和他一起去看启明星就是证据,她会毫不犹豫地对自己发脾气扔东西也是证据!

“谁会对你又打又骂?”他有些躁郁,心口像是堵了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涨得面红耳赤。。

“我爸、我妈,还有你?”张晓晨是怀疑他脑袋里哪根线他又搭错了。

“为什么打你?”

“哦,那原因有很多了。但我懂的,打是疼、骂是爱,你们都是希望我好,我明白。”张晓晨的求生欲很明显。

“打是疼、骂是爱?”他反复咀嚼这句话,突然间释怀地笑了,像是醍醐灌顶!

他想到,她对他的有所求、她对有所期待,或许是因为——爱!

“谁会对你有期待?”他再次询问张晓晨。

“过分了啊,这份报告书不至于让你这么贬吧?”张晓晨不乐意了。

“我是问你,什么身份的人会对你抱有期待?”

“你别这样,我害怕。”

“我认真的。”

“我爸、我妈,还有你?”

“不是那种期待,是别的。”

“老板、甲方?”

“也不是这种,哎呀,跟你不明白了。关键时刻‘然并卵’,你没睡醒啊?”他恨不能抓住他的脑袋,直接往地下倒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过期的网络词汇别乱用,显得特别没品。”张晓晨抄起文件夹,面对非正常状态的徐格,他决定先撤。

一个饶办公室,他如坐针毡。

关于陈恩生,五年来,他从没有过像今这样的不知所措。

但他坚信她对他,和对待别人是不一样的,和对待张晓晨也是不一样的。

她会喊张晓晨“晓晨哥”,或许只是真拿他当成哥哥了,毕竟张晓晨曾对她关怀备至。

但她对他绝对没有过期待,她从来没有主动要求张晓晨给什么、做什么!

可是她对自己,虽然她嘴上总是喊自己是老板,但试问又有哪一个员工会对自己的老板存有升职加薪以外的期待?

陈恩生可是一直在期待他带她再看启明星呢!

“醒了么?”他心翼翼地发微信给她,坐立不安。

但她许久都没有回复。

他想给她打电话,却又害怕扰她清梦。

要是不打电话,却又暗自猜疑她是不是故意不回复。

“没醒。”陈恩生终于回复。

他拿着手机的手都快颤抖了。

“没醒?”

“嗯。”

“那你是梦游给我回的么?”一阵喜悦涌上心头,她竟然会跟自己开玩笑了。

她向来都是一本正经,从不玩笑。

“有事情么?”她问。

“我想,你愿意的话,我们去等启明星。”他左思右想,删删减减最后发出这样一句。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将意思表达清楚,但他想带她再一次去看启明星。

“好啊!”良久她才回复。

他开心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正是这一句“好啊!”让他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他给熟悉的活动策划公司打电话,请他们帮忙布置自己的车,又请他们想办法在能看日出的地方,安排一场烟花秀。

“徐总,您难得开口,这个忙兄弟必须帮!”对方公司的老总张勇欣然答应。

他把自己的车送去张勇公司,又赶去商场买了一根星形吊坠的项链。

有那么一刻,他把项链捧在手心,就像是紧紧握住了陈恩生的心。

他给她打电话。

“晚上我要加班,就不回去了。”他故意话一半,想听电话那头她的反应。

“可以啊,可是......”她明显的失落,让他一阵欢欣。

“放心,能赶得及,你在家等我,我去接你。”他终究还是不愿意见她难过。

挂羚话,他又拨通了张勇的电话,约好了时间要去确认现场。

他把公司的事情和张晓晨一一交代清楚了,就离开了公司。路过前台时,周喊住了他。

“老大,你体检报告拿不拿走?再不拿走,我把它贴到公告栏你信不信?到时候你那些三长两短、少儿不夷这个病那个病世人皆知,可别怨我!”周直接威胁。

“拿走就拿走,占你们家地方了是吧!”他接过体检报告,径直走了。

“这是真有病了吧,竟然都不怼我了。他啥时候去做的变性手术,我咋不知道?”周看着他的背影,十分意外。

没人能体会到徐格此时此刻的快乐。

他已经决定向她表白,他要在启明星升起的那一刻,大声告诉她,他要成为她永恒的启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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