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选择
教师的一年不是阳历年也不是阴历年，而是一个学年。
学年结束，意味着大家又要重新选择。一附中毕竟是新建校，虽第一届考出一些成绩，但是否可以连续下去，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
也因此2008级，或者2011届，再或者建校第二届毕业生，登上了一附中的核心舞台。学校再一次倾尽全力。宋强留任主抓高三自不必，白静继续担任年级组长。原高三中成绩突出的教师继续留任高三，尤其是河北引进的高级教师，例如张军国等，主教高三A班，争取在上一届辉煌的基础上，一本上线能够有所突破。
年轻教师们有些忐忑，自己到底被怎样安排呢？最后全校大会直接进行公布的时候，大家发现，其实结果十分简单，基本在高一高二学科教学成绩区级统考中名列第一第二的直升高三。初夏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还是松了口气。
张静又开始在她耳边耳语：“怎么没有你们组李凤啊？”
“不知道啊，她成绩应该比老张好，我也奇怪怎么老张上了，她没上高三。”
“你们组那几个老的都留高三了吧？”
“没有，苏靖宇调回带高二新人去了。廖萍不马上就该生了吗？”
“那你们组还缺一个备课组长啊？”
“郭威，回高一，带备课组长。”
“她？不是和李明玉一起去年来的吗？”
“对呀。”初夏想起这一年郭威不声不响，支持组里工作，安排什么干什么，不抱怨不站队。静悄悄地就把教学资料积攒下来，带的班级成绩比李明玉高一大截。同时毕业的两个年轻人，学校缺饶时候，马上就能担起责任，真是壤之别。
“我们组去年高一还有三个新毕业的，成绩都还不错，今年都直接升高二了。也许李凤是去高一？”名单念完，也没有李凤的名字，初夏有些奇怪。
“哇塞，领导层又变了诶。”张静捅捅她，初夏回过神，台上办公室胖主任正介绍校领导班子的变化，王浩强回高一，原来是直升德育副主任，兼任年级管理工作。关敏直升教务副主任，兼任高二年级。
初夏看着坐在台上笑脸灿烂的关敏，心里不知泛起不知名的滋味。只是觉得那张笑脸有些刺目，同样毕业的两年，她不光感情顺利，职场也是直线上升。自己呢？似乎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成绩。初夏低下头，拨了拨手机挂链，也许真的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啊。
中午回办公室，老张拽她去吃饭，一边走一边解答了她的疑惑。
“你就成忙你自己班的事，李凤走之前还给你留了个礼物，不知道吧?在你右手边抽屉里。”
“她去哪儿了？”
“去市里了。”
“什么学校？”
老张看着她笑，“不教书了。”
“啊？”
“她有两姐，都在市里，大姐开了家旅行社，挺挣钱的。在市里早就给她买好了房子，去年就叫她过去，跑跑国际线，也不累。想干就干不想干就歇着，老爽了。诶，我和你，她姐给她买的公寓式，每有保洁上来给打扫房间。”
“你怎么知道？”
“嘿嘿，我去住过一次啊。”老张得意地。
初夏想起李凤那双带有浓密睫毛的大眼睛，平时总未语先笑，教案上整洁的字迹，还有二次备课痕迹，那么认真一姑娘，不做教师就不做了？她到底怎么想的呢？
“你知道吗？体育组大张也去市里了，据他们体育组因为带队成绩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大张一气之下走了，市里好多学校挖他呢，他队里去年好几个凭训练成绩上体大的呢。”
榆阳区确实还是太了，应了老耿的那句话，‘待遇和条件都不行，留不住人才。’
高中校要的是成绩，教的好自然受重视，教毕业年级、评职评优全部优先、奖金自然也会高一些，只是这些所谓的优惠条件，对于到市区发展面前可谓不值一提。有机会，优秀的人都会抬脚就走。不过相对成绩不理想的自然也会被淘汰，初夏原来搭班子的韩平春和李月，直接进了图书馆做管理员，又轻省也不用再和学生较劲了。
韩平春心里乐得不行，‘给我处分，正好我早就不想干了，累死累活的也出不了什么成绩，反倒挨批评。’
李月怎么想的大家就不知道了，她永远是那样一张扑克脸。
钱钟树调去教通用技术学科，不再教授主科数学了。
张静见到初夏就要笑话一次，“你你高一带的班，语数英三个老师现在都调到后勤岗位去了，当初你班成绩能好才怪。”
初夏哭笑不得，自己没成绩就算了，只是苦了那班孩子。
相比老师，学生没有什么选择权，三年被拆了三次。高三仍然进行大拆，重新流水分班。果真像之前传的一样，分出ABC三个层次的班级。对比带A班的班主任心花怒放，C班班主任一脸苦涩。
没办法，新建校，老师还无法形成良性循环，只能将筛选过后的成绩过硬的老师先攻高三。即使很多人心里都明白，缺了高一高二的基础，高三会很费劲，可是箭在弦上，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学校还是考虑到年轻与经验相搭，注重在新毕业大学生中挑选优秀人才着重培养，适当调整中年骨干力量带年轻人，为学校后期发展蓄力。
不管怎样，这是一所年轻的学校，里面不管中年骨干，还是年轻人都还活力满满，精力充沛，一附中在他们的带领下仍然蒸蒸日上。
张岩进了A班，这是他最初没有想到的。知道A班全部由上一届成绩最棒的骨干教师任教之后，他没有多欣喜，也坦然接受。
初夏对他，不，应该是对他们：“现在考进A班，基本一只脚已经迈进大学校门，剩下就靠你们高三的冲刺了。在B班C班也不要泄气，高三继续努力，按去年成绩，B班前一半进本科没问题。还有一年，大家加油，不管怎样都有机会。”
妈妈的信息还是在考试前发来的，之后一直没有消息，打电话发短信都不回。他心里很不安，托三姨夫定了放假当晚上的机票，行李也早打包好了。
“妈，你一定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