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拘留所里静悄悄的
其实,那个弄坏你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瓶的白胡子老神仙就是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只是想度化你成仙?
温故不用问就能猜仲世煌对自己什么。
滚。
就像第一次见面的第一句话。
温故烦恼地挠头皮。
他沉默的时间越长,仲世煌看他眼神越冷。
周伏虎过来提醒仲世煌半个时后的会议。
仲世煌摆手,瞪着温故道:“找好借口了吗?为什么要编造身世?谁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仲世煌的警惕打开温故另一扇大门,让他立刻意识到对方并没有猜到他的真实身份。
仲世煌的确没有猜到。在他心目中,神仙无所不能,就算造假也不会造得这么拙劣。他显然高估了神仙的法力,低估了招收的标准。
即便如此,温故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合适的借口。
仲世煌渐渐从愤怒变为失望。眼前这个人居心叵测,充满算计,处心积虑地陪伴在自己身边,却是为了不可告饶目的。他喜欢的那个善良温柔,有点呆板的赵树青,终究是幻象。
“我吃饱了。你慢慢吃。”他站起身,冷声道,“绝食这种把戏只会奏效一次。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我再不会管。”
温故直觉自己任由仲世煌离开,那么“赵树青”这些日子的努力将付诸东流,下意识地抓住仲世煌的胳膊,挽留道:“等等。”
仲世煌扭头看他,讥嘲道:“我等了一次又一次,始终没有等到答案,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一直等下去?”
温故道:“你让我好好想想。”就在刚刚的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一个计划,只是还需要一些条件。
仲世煌看着他,似乎在评估他话里的可信度。
温故手指紧了紧,柔声道:“你放心,我到时候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满意的答案不等于是正确答案。
但仲世煌误解了,脸色缓和下来:“我没什么耐性。”
“七。”
“两。”
“……六。”
“两半。”
“……”这样讨价还价太幼稚了。温故道:“出个最高价吧。”
仲世煌也觉得荒唐,松口道:“三……半。”
“从明开始算。”
“凌晨0点。”
“好。”
于是,协议达成。
仲世煌离开时,神色是这段时间以来最轻松的一次。
人活一世,谁没有犯过错,何况赵树青这样年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他肯将事情交代清楚,与过去一刀两断改过自新,自己又何必苦抓着不放?
在温故冥思苦想怎么蒙混过关的同时,仲世煌已经做好原谅的心理准备。
温故想的办法是干脆认作梁炳驰的爪牙,最好有远亲关系。这样一来,自己隐瞒来历就解释得通了,还能借机将梁炳驰这个幕后主使拉出来。只是他对梁炳驰一无所知,贸贸然认了也是一问三不知,因此才争取来三的时间做调查,而线索,毫无疑问着落在刘汉思及那个在警察掌握中的金宽江身上。
警方的两日时限很快过去。
金宽江睡得迷迷糊糊的,被房东领来的警察乒再地,从头到尾不见梁炳驰出现。
温故本想跟着他们去审讯室,又担心刘汉思在他不在的时候跑出去接头,只好两地来回跑。
他以前一心增加修为,突破境界,从未想过自己不屑一鼓法术也有被需要的时候,可惜法术到用时方恨少,白须大仙一去不回头,他又拉不下脸面第一次出任务就跑去求助,只能用笨办法。
如此又过了一,他有点沉不住气了。
金宽江还没有招供,刘汉思那里也没有动静,和仲世煌约定的时间却只剩下半。
半……
夜深了。
拘留所里静悄悄的。
一朵碧绿鬼火在空中飘了飘,挪到金宽江的额头上。
金宽江在睡梦中猛然吸了口气,清醒过来,瞪大眼睛看着鬼火,吓得两眼发直。
鬼火跳了跳,跳到床尾。
黑无常站在那里,碧绿的光映照着面孔,森冷狰狞。
金宽江看着他,突然道:“是……是梁老板叫你来的?”
梁老板当然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请得动神仙跑来扮鬼。促使温故来的,是他时候听过的民间故事。故事里很多地方官靠装神弄鬼破案,效果奇好,他走投无路,冒险一试,本打算用十八层地狱之类的吓唬他,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反倒震住了他。
梁老板是梁炳驰?
梁炳驰能请的动黑无常?
温故觉得事情也许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我们现在就离开吗?”金宽江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温故用定身咒将他定住,淡然道:“不急,不急。”
“梁老板难道要反悔?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把两个妹夫都赔进去了,他不能不讲信用!”金宽江急得额头冒汗。
温故慢条斯理地:“哦,你为他做了什么事?梁老板他记不清楚,你帮我回忆回忆。”
金宽江以为梁炳驰真的打算过河拆桥,脑子一轰,一股脑儿倒了出来:“梁老板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他做掉姓仲的一家人,就给我一千万,送我去国外。他们家一共四口人,仲国强一个,他老婆一个,我干掉了一半,起码给我五百万!”
“是你干掉的吗?”
“陈发是我找来的,计划是我定的,怎么不算是我干掉的?要不是我日日夜夜地守在仲家附近,陈发哪知道什么时候动手?后来陈发要反水,也是我把他从牢里救出来灭口。”
“可仲家还剩下两个。”
金宽江道:“剩下的老的老,的,一个半截身子都进了棺材,就算不动手,也熬不了多久,一个乳臭未干,以后多的是机会。山里的那次要不是胡胜才太没用,那子也早就去下面和他死鬼爸妈作伴了!”
温故眼神一凝,金宽江就觉得身上像被热水烫过,“啊”的一声叫出来。
“胡胜才没完成,难道你不会继续吗?”
金宽江不敢再顶嘴,呻|吟着:“我要是有你这么厉害,当然是想杀就杀谁。可我就是个普通人,既不能飞落地,也不能飞叶飞花,到处都有警察追我,我连逃都没处逃,还怎么杀人?”
“飞遁地,摘叶飞花。”
金宽江道:“你快让梁老板把我捞出去吧,钱我不要多,两百万就行,然后送我去国外,a国b国我指望不上,就周边国家,至少让我们甥舅俩都有口饭吃。”
温故道:“你得有点道理,不过可惜,梁老板这次是让我来了结你的。”
金宽江叫道:“不,他不能这么做!我死了,我外甥会把他的资料交给警察,到时候他也跑不了。”
温故道:“你以为我们会怕吗?”
金宽江脸色发白。他当初留下外甥除了顾念亲情之外,还把他当做自己最后一张牌,用来威胁梁炳驰,但他低估了梁炳驰身边的力量。他喘着粗气,勉强自己镇定下来,“你先别杀我,让我和梁老板通个电话,我求你,就通一个电话。”
温故将手机拿出来,丢给他。
金宽江发现身体能动,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飞快地拨着号码。
温故眸光一凝,手机结束键自动按了一下,通话结束。
金宽江还想再按,手机就被温故拿了回去。
“再给我一次机会。”
温故道:“每个饶机会只有一次。”
“刚才一定是我不心按错了。”
“你知道梁老板在哪里吗?”
金宽江摇头。
“你外甥在哪里?”
金宽江警惕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温故道:“好通知到他帮你收尸。”
金宽江自知今日难逃一死,干脆把心一横,眼睛一闭,“你要杀就杀吧!”
……
金宽江一早醒来,只觉得头疼腰疼全身都疼,两旁闹哄哄的声音隔着几秒传入脑海,他猛然坐起,低头看四周。自己……没死?
是做了一场梦吗?
他望着门缝里的光,慢慢地舒出口气。
温故从拘留所回来,就去找刘汉思。金宽江提供的电话号码不够牢靠,他不敢贸贸然打过去,生怕弄巧成拙,断了唯一的线索,想留给仲世煌处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人。
凌晨一两点,刘汉思却不在房间。
温故跟着他留在刘汉思的一道仙气在环城公路上找到了。他正开着车往会跑。大概是怕被逮到把柄赶出去吧,尽管他和仲敦善关系不睦,却很少夜不归宿。
路边时不时晃过一道灯光,温故隐身坐在副驾驶座上,借光打量他的神情。
他脸上的红肿稍褪,看得到眼睛和鼻子的位置,不过比起正常还有一段相当艰辛的距离。此时的他,抿着嘴唇,双眼直盯盯地看着前方,似乎有什么心事。
就温故对他近几日的观察所得,最近能够让他有心事的一共两件:一是孟瑾,一是梁炳驰。不知是哪一件。
刘汉思突然急刹车。
温故转头,发现前方不远正亮着红灯,而车已经超出一米有余。
刘汉思呆了呆,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其他车辆,干脆一脚踩油门,直接闯红灯。
温故皱眉。
车猛然刹住!
刘汉思踩了踩油门,毫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