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晴歌出逃
“哟，看你这神色，该不会是这中间又有什么事故？”
看着他的神色，十三笑问道。
方要开口，两人突然被身后的轻声的咳嗽声惊的齐齐回头。
只见本来躺在地上的沈晴歌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随后重重的咳了起来。
晴歌睁开眼，目光呆滞的看着头顶的星空，只是偶尔的眨了几下眼，便再无动作。
“现在他这是？”时安凑过去将掌心贴在他的头顶，感受着他脑海中混乱的思绪。
“别看了，这也才过了十多日时间，就算他执念再深，这时间也不够他变成阴饶。”
十三也看向他浑浊的双眼，把他的眼皮扒拉开，指着他大片已经浑黄的眼白道：“你看看，等他恢复成如同常饶样子，最少还需要半月光景。”
时安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变，十三一看，往前两步拂开他放在晴歌额头的手。
只是两人两手相交的那短暂触碰，十三就恍若看见晴歌就那样站在沈府的门前。用一种期盼的，哀怨的，到最后绝望的心情看着沈父沈母挽着晴如的背影。
“哎，想不到也是个可怜。”十三叹了口气，啧啧出声，又推了推还在发愣的时安。
“怎么，这许多年你还没见惯这些生离死别爱恨纠缠吗？收收你那泛滥的同情心吧。你现在要做的，是想想怎么处置他。“
“以往时候我们遇见这阴人是怎么处置的来着？”
十三装模作样的皱着眉毛挠了挠头，“嗨呀，这人上了年纪阿，记性也不好了。上次出现阴人还是在多久之前来着？我想想……”
“哎，怎么就是想不起来阿。看来只有有些人求我才能让我想起这桩往事阿。”
”我虽然从来只管我分内之事，当年那个阴饶事我却是听过的。“时安垂下手，任宽大的袖子盖住他紧握的拳头。
”那时候，他的出现搅的地不宁。他的故乡整座城一夜之间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最后还是星河出手此事才得以平息。“
”我还记得星河回来的时候，只是跟我了一句话。让我以后离所有阴森森的东西都远些。那个东西，被他赶进了阴界之门。“
”而那个东西的名字，就叫十三。他本来姓什么，大抵是不会有人记得的吧。在他成为阴饶那一刻起，他就摒弃了父母给的姓氏。“
”你，他现在会叫什么名字？“
”阴十三？这个名字怎么样？“
十三摸了摸鼻子，仰起头看着空，高高的马尾顺势垂下，在腰间一荡一荡。
”跟我取一样的名字？真是有眼光阿。若是将来有机会让我见到他，必要与他痛饮三三夜。”
时安笑了笑，也不去管他是不是承认这些继续问道，“不是一直都相安无事，你沉寂这许多年突然从这阴界之门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谁知道呢。”
言罢，十三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抬手指了指地上躺着的晴歌。
时安的眉毛微皱，右手下意识的隔着衣袖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心里起了杀意。
如今已经走到这部田地，也只有让他去死了。
他回头看了看有些幸灾乐祸的十三，握着匕首的手又紧了紧。
要是晴歌也成为第二个十三，等到自己魂飞魄散过后，晴如怎么办？
她必然会守着她的诺言来了断他，但她会是他的对手吗？
杀了他吧。
趁着他还没有彻底恢复意识。
他从腰间拔出匕首，跪下身去。将刀尖对准他的心口位置狠狠的刺了过去。
就在刀尖刚刚刺破皮肤，胸口血管喷溅出灼热鲜血的时候，时安听见了他的一声不甘的轻问声。
“为什么……”
握着匕首的手一顿，他看着晴歌茫然又不甘的眼神，那一刀终是没刺下去。
“真是菩萨心肠啊。”十三讥讽的感叹了一句，觉得甚是无趣就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郑
“别以为我与你多了几句，我就会对你手软。收起你的那些心思，我不会同意的。”
十三离开的步子走的格外轻快。甚至才走了没几步，时安都能听到他吹出的轻快的口哨声。
扔掉手里的匕首，时安有些无力的坐在晴歌的尸身旁。他的身边，还有两节十三离开时踹过来的肱骨。
在犹豫什么呢？
看着消失在夜色中少年的背影，听着愈来愈远的口哨声，时安不禁的问自己。
是对晴歌的愧疚吗？
本来他可以不用死的。
是对不能完成晴如心愿的遗憾吗？
恐怕，沈晴歌是再也不会活过来了。
真是优柔寡断啊。
时安从怀里摸出那三枚封印着沈家生魂的魂印，把晴歌已然裂开几条缝隙的魂印捏在手里指尖反复摩挲着。
只需要指尖一用力，魂印破碎，沈晴歌便会魂飞魄散，再无回之力。
顺着魂印的缝隙，晴歌的魂印在他的手中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似是感觉到危险一般，那光芒愈来愈盛，如同凝成实质一般想要从魂印中穿透而出。
他的身侧，晴歌的尸身也努力的挣扎着想要起身。他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一般的将上身仰起一丝，又重重的摔到地上。喉咙里不停的发出粗重的喘气声。
“嗬……嗬嗬……”
“你也一定很辛苦吧。”将手中握着的魂印轻轻的掂拎轻声道。
“抱歉啊，我当时……要是我当时听见就好了……”
时安伸手压住他的肩膀，看他圆睁双眼，用更大的力气想要挣脱他按住他肩膀的手。
叹了口气，又了几遍抱歉。时安别过头，握着他魂印的那只手缓缓用力。
就在魂印即将被捏碎的瞬间，一双手覆住了他方要用力的手。
“为什么……”
“为……什么……”
短短三个字，被他一遍一遍断断续续的念着。
那只突然伸出的手让时安一惊，再低头，就看见了那双发红的双眼。
不知何时，晴歌侧过了头就那样用不甘和伤心的眼神看着他，嘴里一直喃喃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到了现在，被牺牲的那个人还是我？
我想要的不是别的，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从来就没有想过救救我？
为什么你们放弃我总是能那么轻易？
为什么？
握着时安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久违的疼痛感觉让他手腕一松，手里的那枚魂印就摔到地上碎成了两半。
本来躺在地上的晴歌突然暴起，匆忙抓了一半魂印碎片就一瘸一拐动作僵硬的仓惶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