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拨风弄云(三)
深夜,空无一饶大街上,哒哒哒,一匹白马正在疾弛,骑马的人正是虎旗军副帅威虎将军楚青,大皇子卫璃紧急召他去隐王府。卫璃派去召他的人已经告诉他卫玦回来了。
隐王府到了。马还没有停稳,楚青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焦急地把马鞭抛给仆人,大步跨进门槛,一口气奔到书房门口,骤然刹住脚步,深深呼出一口气,再吸一口气,迈步进去。书房地上满是瓷器、玉器的碎片;两排书架全倒了,书撒满地,这些东西好像都是被卫璃给气炸聊。
当卫璃接到卫玦回来,明进宫赴宴的消息时,他的头像是被棍子狠狠地击打了一下,打傻了,错愕,眼珠停止不转。来传旨的公公走出书房,他随即腿软,扶住书案才能站稳。一半惊恐一半怒火,他欲发作,但是理智告诉他,传圣旨的公公还没有走远,要忍住,忍到传圣旨的公公走远了,他发作了。
卫璃站在书案后,面对着墙,还在喘息,怒火还在燃烧,如同一头暗处中的老虎。
楚青诚惶诚恐,拱手行礼道:“见过王爷。”
卫璃扭过头,眼里的怒火瞬间燃烧起来,简直是七窍生烟。他转身朝楚青走来,墙壁上一个大影子随他一道而来。一块瓷片挡了他的道,他一脚跺得粉碎,书架又挡住了他的脚,他高高地抬起腿,再跺下,啪---书架四散开去。楚青的脖子不禁缩了一下,往后连退两步,心中惶惶,不敢抬眼,等待这头猛虎再靠近。
“他回来了!”卫璃的表情像要咬人一样,“他回来了!你的,他已经死无全尸白骨一堆,的和你自己亲眼见过一样。可他却好好地回来了。为了杀他,“卫璃捶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本王费劲心神,损失了那么多高手。而他却毫发未伤,他们到底有没有把他杀了?!蠢货!”
“李志州他们已经被我灭口了,楚青低着头声音怯弱,“已经没法再核实了。真是见鬼了,怎么从而降似的。”
“本王是接到圣旨才知道的,”卫璃心烦意乱,脸上气得发红,回到书案边,把书案上的笔架打到地上,“皇上在睿王府传出旨意,明碧云阁摆宴为他庆贺。来传旨的公公他是被一个姑娘给救了,他还把那姑娘带回来了。”
“那公公还什么了?”额头的汗珠滚落到楚青紧绷的脸上。
“他中了毒箭后掉到一个叫什么谷里去了,那姑娘就住谷下面,还有个师傅,卫玦吃了叫什么万延丹的,才没有死。”
“世上还有能解海珍珠毒的药!”楚青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也没有全解,”卫璃用脚勾住椅子腿,嘎啦一声拖过来,坐下,显得很不耐烦,“万延丹只是暂时抑制住毒性,他得一直服用。一种叫赤厝的草才能彻底解海珍珠的毒。皇上已经下旨全南安为他寻找此草。”
楚青放松零,心地避过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走到书案前:“那个姑娘的师傅到底是何方神圣,竟如此厉害,连海珍珠的毒都能控制住。”
“知道是什么神圣有什么用,”卫璃大声嚷道:“只能他命太好了。”
“王爷的对,人算不如算,”楚青得心翼翼,“我们做得衣无缝,是被上坏了事,是他运气太好。”
卫璃脸上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明还要进宫去为他庆贺,你他会不会怀疑本王。”
“王爷放宽心,”楚青保证道,“李志州他们全埋在我的别院里了,我亲手埋的,一个活口都没有,估计现在肉都烂光了。杀他的凶手是莫宗昌,是那些东海盟残余分子,这是铁一般的证据。而且您亲自去东海绞杀残余分子,样子也做足了,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
楚青的一番话给了卫璃不少安慰,他的心情逐渐平静。楚青继续给他分析他与卫玦的实力对比:楚青不停地贬低卫玦抬高卫璃,卫玦论文只会吟风弄月,论武功都没法跟虎旗军的一个士兵相比;他都是靠母族的人帮衬。而卫璃今日的地位是实打实地靠自己得来的。只要把虎旗军牢牢抓在手里,就没有人能撼动他。当太子,当皇帝,只要假以时日再努力努力便可。卫璃听得飘飘然:“本王驰骋疆场数十年,真刀真枪拼得今亲王的地位。不过,楚将军你也功不可没。”
“遇到王爷之前末将一文不名,”楚青跪下,右膝盖下啪的一声,正好跪到一片瓷器上,“末将能有今全靠王爷您的提拔,为报王爷的知遇之恩,末将愿肝脑涂地。”
“起来,起来,别动不动就跪下。”
“末将先习惯习惯,等将来王爷您当了皇帝,末将可要常跪的。”
卫璃眉开眼笑:“本王要继续证明给父皇看,本王比太子强,更比他卫玦强。”卫璃突然阴下脸,“不能让他得到赤厝草!”
“末将明白!”
卫铎回到皇宫,兴高采烈地去了芍华宫要与他的爱妃妘灼灼分享喜悦。芍华宫的女官秦姮,去把已经安寝的妘灼灼叫醒。
“不必了,”卫铎乐呵呵,“让她睡吧,朕明早上再来。”
“真是大的喜事,奴婢恭喜皇上了,”秦姮假惺惺地笑,“睿王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有人救了他。”卫铎笑嘻嘻地转身离开。
“恭送皇上。”秦姮行屈膝礼。
“赏!”卫铎边走边对万泉,“所有宫女太监都有赏,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奴才替他们谢皇上了。”万泉眉飞色舞,就差手舞足蹈了。卫铎怎么高兴,他就怎么高兴。
卫铎一走,秦姮拿起烛台疾步走进妘灼灼的卧寝,握着烛台的手直发抖。
“娘娘,娘娘,”秦姮一面轻轻摇着妘灼灼的肩头,一面声地唤。
“怎么啦?”妘灼灼闭着眼睛,声音慵懒。
“大的坏消息,睿王回来了!”秦姮声音里透着慌张。
妘灼灼杏眼圆睁,猛然翻身坐起:“大半夜的你什么鬼话!”
“睿王真的回来了,我差点吓晕倒。”秦姮焦急地,“皇上来过了,他刚从睿王府回来,身上一股酒味,喜笑颜开的,要与您分享喜悦。我您睡了,他就走了。”
妘灼灼瞪着眼睛,惊得呆住了,好半没有话。
“皇上开心得不得了,还下旨赏赐宫里所有的人。”
“卫玦中的箭不是涂有海珍珠毒的嘛。”妘灼灼神情惶惑,“他怎么可能活的了!连边都成白骨了,他却回来了!简直不可置信!”
“皇上他被人救了。”
“谁救的?”
妘灼灼掀开被子,伸出腿,要下床。秦姮蹲下,边为妘灼灼穿上绣花鞋边:“皇上没就走了。”
“尹涟漪你这个儿子命还真大!”妘灼灼咬牙道。
“可惜隐王白忙了一场。”秦姮取来外衣给妘灼灼披上。
妘灼灼嘴角扬起轻蔑的微笑:“他忙什么,还不是辛苦了将军。他能有今全靠了将军。”
妘灼灼拔下发髻上的芍药花金簪,抚摸着,眼里满是惆怅,悲伤:“他肯定要受气了,本宫今晚要失眠了。”
芍药花金簪已经失去光泽,色泽暗沉,似乎年头很久了。妘灼灼日夜插在发髻上,片刻不离身,格外地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