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常岸（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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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还没进站，席祢的视线已经在人头攒动之中揪住了席江的脑袋。

他已经长得很高了，鹤立鸡群一样，显眼。

车门打开，席江站在门口，接过她的行李：“终于到了。”

她低低的“恩”了一声，走在他后面。环顾着四周，一切熟悉依旧。她跟着席江上了出租，车子一路绝尘离开车站。

“姐。”

“恩。”

席江看向她，欲言又止。她隐约感到不安，捏住他的耳朵，“有啥想说的就说。别搞得像欠了高利贷没法还似的。”

他握住她的手腕，移开，沉默了半晌后终于开口：“我，好像惹我喜欢的人生气了。就在刚刚不久，我说我要来接你……”

“因为你要来接我，她就生气了？”

“不是！”他紧张起来，嗔怪，“她才没那么小气。只是，她想跟我一起来接你，我没答应。”

一听这话，席祢一巴掌飞到他脑袋瓜上，拉开了嗓门：“你干嘛不让别人来啊！那可是我未来弟媳，人家女孩子都主动说来见我了，你为什么不答应啊！”

“……”席江默，打起了心理战。

见他一脸纠结的沉默着，她拦住暴戾的脾气，没再多说。

一直到下车，他才开口，语出惊人：“姐，你不用再守着宋如墨了，他不会回来了。”

她心一惊，顿住步子。不明所以的看着席江：“你什么意思？”

他继续往前走，声音陆陆续续飘来：“他们家的人都不在这里了，他也一样。你读了一学期的大学，他一次都没回来过。姐，我觉得你还不如在大学里面重新找个男朋友，没必要为了个宋如墨耽搁自己……”他下意识的回头，“姐，我不说了，你别哭啊。”男人天生弱点就是女人的眼泪，他也不例外。

她垂下脑袋。

宋如墨真的自愿离开了？真的一点都不想她？已经对她毫无感觉到了连分手都不愿意说的地步了？

脸被捏了下，她抬起头，呆滞的看着席江。

“姐，好男人多的是，比起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的人，还不如去找另一个可以陪在你身边的人。”他揽住席祢，将她圈在胸膛，“从我看到你和妈抱在一起的那晚开始，我就发誓一定不会让我生命中重要的女人受伤。”

女人这种生物是极其脆弱的。

席江从那晚开始就明白。

靠在弟弟结实的肩膀上，她的眼泪像倾盆大雨泼了下来。咬着牙颤抖，明明不冷，浑身却像被压在巨大的冰山下面，寒意逼人的同时还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回来，就是想要再去找找宋如墨。

侥幸的想着，万一他在呢？

可是已经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席江松开行李，两手抱住她，像个大男人一样：“姐，哭够了再回去，别让妈担心你。”

“好……”一开口，瓢泼的大雨下得更加随心所欲，她紧紧抓住席江的衣服，痛痛快快哭出了声。

往事像把利刃，悲从中来，刺了她一刀，伤口一触即发，血如泉涌。

想起那晚，宋如墨站在路灯下，风吹走了灰尘，吹凉了她的体温。他好看的大手从她脖子上轻轻掠过，细微摩擦过的地方都热了起来。厚厚的围巾将她圈住。刘海被他撩开，风还没趁隙而入时，暖暖的吻便落了下来。

想起那次，他大拇指掠过她的唇间，将唇彩的甜味一并带走，支着油亮的拇指，说着“这个不适合你”那样狂妄的话。

也想起他曾柔着声音规劝她不要为了他去选择大学，而要为了自己的梦想。

还想起了，她举着酒杯，和他的微微一撞，像喝可乐一样倒下了她十七年来的第一杯酒……

从没有过裂痕的感情，甚至没有裂开的迹象，这么纯粹干净的一段感情，让她如何相信，说没了就真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