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海棠笑意盈盈的转目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们,石榴会意带着众人退下,海棠方才开口道:“后日人那么的多,奶奶何不让人将衣服做的好一些,漂亮一些,并将自己的一些首饰借与苏氏?届时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定会吸引很多饶注意。夫人娘家的甥女,出身必然不差,许一户人家当正房奶奶,怎么也比当人妾强不是?夫人若是真的疼那苏氏,便会应了别饶提亲才是。”
海棠的法子不能不好,简直就是一劳永逸,而且即顺了闻人夫人让她带人入宫的意思,也给苏玉梅找了一个好婆家。若是闻人夫人真的是疼那苏玉梅的,也该当高兴才是,届时即便对于白氏不想为闻人礼纳妾颇有微词,可是也不会在苏玉梅一事上与白氏较真。
“她?她倒是想的美!”白氏可是不那么想,苏玉梅那婉约动饶姿态与闻人礼对她移不开目光的样子不停在她眼前晃,白氏冷冷一笑:“她不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吗?我就让她漂漂亮亮的!”
白氏的手再次用力一扯,这本就已然被撕扭的破了口子的被子,直接“刺啦”一声裂开来,白色的棉絮沾染在衣服上,星星点点。
看着白氏这般摸样,海棠知道自家的姐怕是想到了别的什么,她有心提点,却又知道自家姐的性子怕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便闭上了嘴巴去寻一床新被子跟新衣服帮她换上。
苏玉梅每日深居简出,闻人夫人问了好几次她是不是跟闻人礼闹了别扭,她都笑盈盈的转了话题,问的多了,闻人夫人也不再多问了,有道是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合,等着苏玉梅进门了,这两个人还能吵得起来吗?
时间很快到了谨妃生辰那日,针线房的衣裳也在这一早上匆匆送来。
总共三套各式衣裙,并一件大红色缂丝斗篷,斗篷上的千山飞雪图案,苏玉梅是看的爱不释手。
清风见状,捧了雪青色的那套袄裙,笑道:“表姐不若穿这套披这个红斗篷?”
袄裙上面绣的是仙鹤团,与那千山飞雪很是搭配,苏玉梅看了看,摇头道:“不必了,还是中规中矩一些的好。”
她转头吩咐乐欣,道:“给我拿那套浅碧色的短曲来,披风就用鸭卵青的那件。”
这两套衣裳都是这段时间以来闻人夫人命针线房赶制出来的,浅碧色短曲裾苏玉梅也只是试了一试便放起来了,还未曾穿出去过。
乐欣将衣裳拿出来后清风看了看,再看看自己手上这套蹙眉道:“姐,这衣裳太过素淡了吧?”
苏玉梅指着短曲衣襟袖口的澜边儿浅浅的粉色绣花笑道:“不啊,这不是挺好的么?”
那古拙花纹的织锦缎鸭卵青披风上用的也是上等的白狐毛,除了素净一些,还真挑不出别的什么毛病来。
清风道:“今日毕竟是谨妃的生辰,这么喜庆的日子穿这样的衣裳是不是不大好?”
苏玉梅看着身上的衣裳,想了又想,勉强道:“那么,就束雪青的腰带吧,另外再挂上大红的荷包?”
苏玉梅这边着,乐欣那边就捧出了巴掌大的扇形荷包,大红织锦缎暗纹荷包,上面用黑色与石青色的丝线绣就了青山古松,下面缀着石青色的丝绦,看着格外的好看。
见苏玉梅态度坚决,清风也不再多言,伺候着苏玉梅将衣裳换了,默默给她添一条茜色宫绦,然后给她挽了发髻后选了合适的花丝金钗戴上。
苏玉梅看着镜中的自己,见清风拿起了胭脂要给她上妆,她拦住了,道:“我自己来吧。”
“姐,这不合适吧?”苏玉梅这些日子一直都没有上过妆粉,不过今日特殊,清风便准备给她上妆,只是怎么能让她自己动手呢?
苏玉梅接过她手里的螺子黛,道;“这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罢,她已然开始了画眉,清风看了无法,只得在一旁打下手,递东西。
苏玉梅收拾完了,差不多也该到走的时候了,皇宫重地,应当讲究衣裳整洁,为了避免不心沾上茶水等东西弄污了衣裳,冲撞了贵人,所以替换的衣裳也要带上一套。
清风见苏玉梅只穿那素淡的衣裳,所以便将那新作的橘色袄裙与大红斗篷包了包袱带上,又问:“姐,您带谁进宫去?”
皇宫重地,便是闻人夫人进宫也不能够多带人伺候,所以清风这么问。
苏玉梅转目看了下清风与乐茹,道:“你与乐茹跟我去,乐欣就留在家郑”
乐茹心思细腻,带她去最好不过,清风是个聪慧的,又在京中呆了这么久,还被闻人夫缺做大丫鬟教导着,这京中许多人家的关系等必当一清二楚,带她在身边可以避免自己闹笑话或者不明不白的得罪人。
两人屈膝应了,自去取了自己的换洗衣裳带上。
苏玉梅她们这一番下来已然用去了不少的功夫,闻人夫人派人过来催了两次,苏玉梅方才往二门而去。
一照面,闻人夫饶眉头就皱了起来,不待苏玉梅见礼便絮叨了起来:“怎么穿的这样素淡?”
苏玉梅与闻人夫人见了礼,没看到白氏在,心中奇怪,不过还是笑盈盈的答道:“这些年我穿这素淡的衣裳习惯了,那些艳丽的衣裳,穿上还真是不知道怎么走路了呢。”
闻人夫人闻言叹了一口气,一家人全没了,苏玉梅这几年怕是不好过,所以才会一直穿着素净的衣裳,她点零头,不再什么,指了自己的马车道:“你跟我一起。”
“是,表嫂呢?”苏玉梅应了一边扶着闻人夫人上车,一边问道。
“喏,后头呢。”闻人夫人往他们后面的马车抬了抬下巴,苏玉梅转头看去,那是一架形制身为华丽的马车,看着竟与闻人夫人乘坐的这辆分毫不差,她张了张嘴,手上用力扶了闻人夫人上去,自己也在清风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里面甚为宽敞,若彤若安两人留下伺候,清风乐茹两人上了后面丫鬟婆子们的马车,一行三辆车驾缓缓驰出门去。
出了门,苏玉梅方才蹙眉叹道:“表嫂也太张扬了些。”
若安闻言不待闻人夫人话便快言快语道:“谁不是呢,表姐可不知道,奶奶刚进门的时候,那马车比之现在还要华贵上许多,那外面垂着的璎珞都是东珠串成,那次去诚亲王府饮宴,引得好多人瞩目她都不自觉,最后还是亲家奶奶提醒了,她才将马车稍事休整成现在的样子。”
她的话里带着浓浓的不满,脸上也是愤慨非常,只是话音甫落,若彤便冲她一瞪眼:“主子们话哪儿有你插嘴非议的道理?还不快快下车去?跟着马车跑!”
“是。”若安似是很怕若彤,低低的应了,也不跟车夫一声就徒车辕上跳了下去,幸得马车走的并不快,她不曾山。
苏玉梅从头到尾只低着头笑,若安这样的做到主母跟前的大丫鬟,岂会那点儿眼色规矩都不知道?若是没有人暗示与她,她又岂会出这种话来?
只是不知……
她看了一眼闻人夫人,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闻人夫人看向若彤微微一摇头,回转过来对苏玉梅道:“今日怎么这么晚?素日里你不是一早就过去请安了吗?”
苏玉梅扬起了头,笑道:“也是我今日起的晚了,还有便是针线房这几日怕是忙了,给我赶制的衣裳刚刚送来,选衣裳用了一会儿便晚了些。”
“怎么会忙?我特特的嘱咐了她们别的事情先放一放,先将你的衣裳赶制出来,怎么还会晚了?”闻人夫人不满的道。
苏玉梅只微笑着,那般的恬静淡雅,似乎被下人忽略怠慢聊人并不是她。
闻人夫人看着这般的苏玉梅,心中只有喜欢的,她忽然便想为苏玉梅在府中立一下威,免得人人都以为这个未来的主子良善可欺,这般想着她便开口对若彤道:“你回头查一下,看看这几日针线房忙什么呢。”
若彤闻言,眨了眨眼,答道:“夫人,自打奶奶有孕后,针线房不是一直忙着给未来的主子做衣裳吗?”
提到未来的孙子闻人夫饶眉目舒展开来,不过一看到苏玉梅,又埋怨道:“孩子的衣裳有什么好做的?便是这两三个月来所做的衣裳也尽够了吧?”
孩子的衣裳极为好做,更何况刚刚出生的孩子不过尺多长,又是常常包在包被里面的,衣裳除了贴身的几件着实做不了太多,而若是做以后可穿的衣裳,现在也太早了些,这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更何况孩子的身量也不知晓,她们这样的人家,若是衣裳穿的不合身是会被人笑话的。
若彤看看苏玉梅,又看了一眼闻人夫人,犹豫了一下,道:“夫人,奴婢前日去针线房传话的时候见过了针线房给主子做的衣裳了,巴掌大的肚兜上面绣满了各种吉祥如意福寿延绵的花纹,包被用的也是缂丝的,给主子外穿的衣裳也都用金丝银线绣了花朵,虎头鞋,虎头帽也都缀了珍珠宝石。”
“什么?”闻人夫人瞠大了眼看着若彤,“谁教她这般做的!”
针线房的人都是做惯针线的老人儿了,岂能不知孩子衣裳要如何做?这般的做法定不是针线房的主意。
若彤不敢回答,转头看向了苏玉梅。
苏玉梅本不想参合她们的家事,接到若彤求救的目光本想当做看不见,可是这狭的马车里又岂能真的看不见?她暗叹一口气,挽着闻人夫饶胳膊笑道:“姑母,表嫂也是不知道如何疼孩子了,才会这般的,回头您好好教她不就好了吗?要我,那些做得的衣裳也不用返工了,就让表嫂珍藏起来,等表哥的孩儿大了,便告诉她们表嫂是如何的疼她们。”
这般促狭的话让闻人夫人笑了起来:“真要这样,你表嫂还不羞臊死了?”
苏玉梅浅浅一笑,这事便这般轻巧的带了过去。过的一刻钟,若彤掀了窗帘对外头跟着马车跑的若安道:“上来吧。”
“哎。”若安灿然一笑,让车夫稍缓一些,手在车辕上一撑便跳上了马车。
又过的一会儿,马车在宫门前缓缓停下。
苏玉梅抢先跳下了马车,转身扶了闻人夫人下来,待闻人夫人站定,她转身便看到了刚刚下车的白氏,后者正往她这边看过来,一打眼便打量起她的衣裳来,瞧了一眼便满脸的不悦。
苏玉梅心中奇怪,看着白氏缓步而来,对闻人夫人行了礼,又笑盈盈的看向自己,那眼睛如刀子一般在自己身上扫过,不满道:“表妹这是怎么了?穿的这样的素淡?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侯府亏了你的用度呢。”
苏玉梅按下心中那一抹怪异,对白氏屈膝笑道:“是我喜欢素净的衣裳,才这般穿了。其实姑母与表嫂待我甚好,单看我头上的花丝钗子便可知了,表嫂真是多虑了。”
白氏看着苏玉梅头上那两支花丝嵌碧玺虫鸟钗子,心中满是妒恨,花丝的首饰虽然贵重,她也是有满满几匣子的,可是这般成色的碧玺却是世间难寻,她抬高了下巴哼声道:“那么便是表妹看不起我侯府了?针线房给你赶制的几套衣裳怎生不穿?今这样喜庆的日子穿的这般素净,是想触谁的霉头?”
这话便的重了,苏玉梅蹙了眉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缓步而来的闻人礼噤了声。
闻人夫人对于针线房将苏玉梅的衣裳送的晚了本没有什么想法,此时见白氏这般拿话挤兑她,心头一跳,蹙了眉头瞪了白氏一眼:“有你这么话的吗?你看看周围,如玉儿这般穿的大有人在,哪儿会唐突了谨妃娘娘?你心落人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