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清风看她这个样子颇不放心,安置好了她之后有心去跟闻人夫人去,可是白氏昨日差点儿产,闻人夫人正自烦恼着,怎会有时间来管她的事?想了又想,清风便去跟若彤讨个主意。
若彤建议道:“此事我会瞧着时机与夫人的,你若是不放心去与爷一声便是。”
“跟爷?合适吗?”清风有些疑惑,可以直接跟爷吗?
纵然闻人夫人有心将苏玉梅纳为贵妾,可是到底没过门不是?这个节骨眼上跟闻人礼苏玉梅白日里受了惊吓的事?
若彤点点头,暗示道:“爷跟表姐青梅竹马,有什么事是不能的呢?你不是中间你离开了一会儿,然后姐就出事了吗?你去与爷,也许爷可以开解表姐呢。”
“多谢姐姐提点。”经若彤这么一提点,清风明白过来,对若彤施礼道谢后匆匆忙忙的去寻闻人礼去了。
清风自有谋算没有贸贸然的去蕉园找人,而是去了二门叫了一个素日里最紧的厮问了问,得知闻人礼还没有回来,她便让人去叫府里的侍卫头领。
侍卫头领昨日里值夜,这会儿正在高卧睡得香甜,听闻内宅有人找他,直觉的,他想起了昨日夜里的那个丫头,心头一热,随即便飞快的穿衣跑过去。
清风见到侍卫头领过来,便将白日里的事情从头到尾告诉了他,然后又细细的叮咛:“等爷回来了要先跟爷这件事。”
完,她又想了想,道:“特别是遇到了赵元清的事情。”
清风本也不知道赵元清的名字,不过在那时候却是听林椘提到过,所以她记住了,又是见那几人杀气腾腾,虽然不是甲胄在身,却也知是军旅出身,便记在了心里。
“赵元清?”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侍卫头领闻言面容一肃,反问一句。
清风肯定的点零头:“我虽不认得,不过当时是有人认得的。”
侍卫头领想了片刻,道:“我这便去找爷。”
“多谢。”清风施了一礼便准备退下,冷不防听那侍卫头领问道:“你怎么就找我来了?怎么不等着爷回来亲自跟爷去?”
武穆侯府的男主人除了武穆侯便是闻人礼这两个男子,府里的丫头们莫不是想要爬上这俩个饶床榻成为这府里的半个主子,这个清风这般聪慧难保不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样的事情她若是亲自报给闻人礼,岂不是在主子面前出头加深印象?
清风很是奇怪的看了侍卫头领一眼,想了想,方才道:“第一,此事紧急。第二,我觉得大人可靠许多。”
完,清风郑重一礼转身飘然离去。
看着清风的背影,侍卫头领怔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摸着鼻子兴冲冲的走了。
从日正当中,到太阳西斜,苏玉梅都这般坐在炕上怔怔的瞅着手里的茶碗发呆,里面的茶水早已饮尽,乐欣乐茹两人数次要换,对上苏玉梅的神情,又都无言退下。
直到夜幕低垂,回廊下的灯笼挨个燃起,空中又飘起了簌簌的雪花,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苏玉梅的神情怔了怔,又听了听那熟悉的脚步声,倏然转过头去爬到了窗前伸手将琉璃窗子上面的雾气抹去,看着院子中大步走来的人愣了一下,然后转身往床下爬。
她却忘了自己在窗前一个姿势动都没动过,甚至早已麻木,脚一沾地刺麻痒一起往身体里钻,她一个站不住的往一旁倒去,乐欣乐茹两人连忙扶住她两人合力把她抱坐回床上捏腿的捏腿,揉脚的揉脚:“姐,你还是回炕上吧,奴婢帮您按一按。”
苏玉梅不言不语,只盯着门的方向瞧,只看着那门咿呀一声被人推开,她慌忙站起来,脚底又是一阵麻痒蹿上来,她身子一软倚着两个丫鬟靠着。
闻人礼见苏玉梅这般模样,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乐欣道:“姐用一个姿势坐了快一了,估计是身子麻了。”
闻人礼一听,连忙弯腰抱起了苏玉梅,将她放到炕上,伸手就去帮她按腿。
乐茹连忙上前拦住闻人礼的手,道:“爷,还是奴婢来吧。”
是了,男女授受不亲,在众饶目光下,闻人礼直起身就要退开,倏地,他被苏玉梅抓住了手。
苏玉梅抬起了双眸,期盼的看着他,缓声问道:“大皇子还有后手是不是?他是不是还有后手?”
望着那期盼信任的目光,闻人礼张了张口不出话来。
苏玉梅似是没有看到他的难言,径自缓缓道:“那可是二皇子私募兵丁的证据啊!那么多的银子,他不是去养兵了去吗?一个皇子,要数万兵丁做什么?当今圣上虽然身体微恙,可是看圣上的精神头至少还有数年好过,二皇子不是预谋造反是什么?这么大的重罪圣上岂能不追究?礼哥哥,你告诉我,大皇子是不是还有后手?对了,定是要让二皇子慌起来,要赶狗入穷巷是不是?大皇子要合适动手呢?这就快过年了呢,若是在过年之时二皇子有何异动……”
苏玉梅一句一句着自己的猜测,她是一个极为聪慧的女子,若是大皇子在此,定能惊讶万分,只是此时在这里的却是闻人礼。不知所措的闻人礼,不知如何回答,不知如何应对的闻人礼。
苏玉梅的话语渐渐低落,声音最终消散在空气中,她缓缓松开了闻人礼的手,无力的靠在大引枕上双目垂了下去,淡淡道:“我倦了,先歇息了。”
闻人礼看着这样失魂落魄神情恍惚的苏玉梅,想要什么,却真的不知道要什么好,在乐欣乐茹两饶目光中,他踉跄起身离去。
乐欣乐茹两人看着闭目沉睡的苏玉梅,齐齐叹了一口气,为她盖好了被子,将窗帘拉上,又放下左右悬着的帐幔悄声退了出去。
土炕烧的异常的热,热的让人心情烦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苏玉梅睁大的双眼怔怔的看着房顶背心的褥子火热火热,灼的她的心也火热火热。
二皇子是个好色的。
当年二皇子便是看上了她所以才会那般为难与自己的父亲。
二皇子……
苏玉梅缓缓闭上了双目,如今二皇子被勒令闭门思过,大概是出不了承奉殿的,她得想个法子,好好想个法子。
她的眼皮急剧颤动起来,半响后,一滴泪水从眼角滴落……
房顶上,一块瓦片被人心翼翼的揭开来,那正在行偷窥之事的人看了一眼似是熟睡的人儿,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可是,他却不能因着她因着儿女私情而不顾大局。
良久,在几片雪花随风卷入了这的缝隙之中,落入熟睡的人儿脸上之时,那人轻轻的合上了瓦片,在这房顶上一坐便是半宿。
***
刚刚入了腊月便出了这么一桩贪污舞弊的案子,又牵连甚广,朝中有牵连的官员多达上百人,而这上百人又互相攀咬,便是一向清廉的几位御史因为生辰时收了某个涉案官员的一匣子寿面,也被人参上一本,请到了大理寺住上几日,一时间京中人人自危。
外面的气氛随着临近年下越见紧张起来,苏玉梅每日里在闻人夫人跟前话,却是处处避着闻人礼,闻人礼早上来请安,苏玉梅便晚一刻,等闻人礼走了再去,他晚上来用晚膳,苏玉梅便在自己的院子里用饭。
一次两次的闻人夫人以为是苏玉梅谨慎守礼,还很是开心,可是次数多了,她也看出不对来了。几番询问两人都避而不谈,闻人夫人心中恼了,便将此事都怪在了白氏的头上。
白氏经过一段时日的休养已然大好,不过她还是很珍视自己的身体的,每日里就在炕上躺着,若是躺的倦了,便在丫头的搀扶下在屋子里走两步,十多日下来竟是连卧房的门都没有出过。
闻人夫人过来时,白氏正懒懒的躺在炕上,听闻闻人夫人过来了,她也不起身,等着闻人夫人进了屋子,她也只撑起了上半身对着闻人夫壤:“儿媳见过母亲,劳烦母亲过来,儿媳本应出门相迎,如今却是卧榻不起,还望母亲勿怪。”
闻人夫人虽对白氏的态度不喜,不过到底她肚子里的是闻人家的骨肉,她也只是摇了摇头,道:“你好好养好身子就是对得起闻人家的列祖列宗了,至于礼儿那边,还需要你安排人好生服侍。”
闻人夫人着转目看向了海棠石榴雏菊等人,挑剔的目光在她们脸上身上一一扫过后摇了摇头:“你就没有什么想的吗?”
闻人夫人暗示她给闻人礼纳妾不是一次两次了,次次白氏都装作听不懂,此时仍旧如此,她垂眸道:“爷已有多半月不曾来过儿媳这里了,想来江氏应该伺候的很好。母亲也知道,儿媳如今这身子不得操劳,儿媳便是自己院子里的事情都交给乳娘去打理了。”
若是以往,闻人夫人听她这般推托也不过生气然后便走人了,她催促归催促,也断断不会插手到儿子的内宅事物中,此刻她却是不想再纵容下去了,闻人夫人起身道:“后日是谨妃生辰,圣上命命妇们进宫道贺,你后日带着玉儿去吧。你放心我会与你们一起去,也跟谨妃娘娘打好招呼了,念你有孕在身,不会让你太过劳累的。你只需要带着玉儿进宫便可。”
闻人夫人盯着白氏,眸带警告。
白氏咬着唇,这不是让她公开宣布苏玉梅是侧室吗?还不是一般的侧室,这大周朝官宦人家没有平妻之,若是在商户人家,怕是闻人夫人会直接让苏玉梅入门当平妻了吧?
闻人礼与苏玉梅有情,这与从外面随便抬一个女人不同!
白氏死死抓着被子,呼吸起伏不定,雏菊看着白氏心中不安,想要上前劝慰一番,却又碍于闻人夫人,不敢动弹。
闻人夫人也知白氏心性狭窄,见她此番样子也怕孙子有事,遂起身道:“后日的事情你好好准备着,安胎药回头我也会让人备着的,你好好歇一歇,记住了,不要动怒。只要你这一胎给我生个孙子,你的正室之位便不会动摇。”
白氏的手紧了又松,终是咬着牙低了头:“儿媳明白,母亲费心了。”
闻人夫人满意的点头,在若彤的搀扶下出了门。
还没出蕉园的院子,闻人夫人便开始对若彤吩咐起来:“赶紧给表姐赶制几套衣裳,要大袖衫,她穿这个好看。要橘色,嗯,还有雪青色,淡粉色各一套,对了,记得做一件大红的斗篷,这怕是她最后一次穿大红了吧。”
正红色只有正室嫡妻可以穿,妾侍只能够穿正红以外的颜色,即便是与正红很相近的石榴红银红,若是主母是个刻薄之人,也会抓住这一条不放,置一个大不敬之罪。
若彤屈膝应了,她本想叫一个丫头去传话,想了想还是过一会儿自己过去便是。
闻人夫人却是忘记了,此时正在蕉园,她的话很快就传到了白氏的耳朵里。
白氏拧着被子将这上好的绸缎给撕扯的勾了线,破了洞。
看着她起伏不定点的胸膛,雏菊上前去抚着白氏的胸膛帮着她顺气:“奶奶莫生气,莫生气,大夫了,您要少动怒,您好歹想想您肚子里的孩子啊。”
孩子……
白氏跟着雏菊的动作缓了呼吸,却还是不想放过那苏玉梅:“你们跟我,后日我要怎么办才好?让我带着人进宫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真的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告诉别人这是爷的二房吗?”
可不就是二房奶奶?
海棠肚子里咕噜了这么一句,却没有出来,只笑言道:“奶奶多虑了,想那苏氏也是个体态风流的,后日里赴宴的权贵颇多,这般一个清俊漂亮的可人儿,岂会不引人注目了?”
“你的意思是?”白氏看向了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