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千文
顾芽跑进院子,欢欢喜喜地到六娘身边,兴冲冲道:“爹娘,有个有钱人要买做糖的方法,我把他带来了。”
顾壮虽然怕媳妇,人也有点憨,但是又不傻,一看院子里的人脸色不太对,立马拉过儿子:“胡个什么,有人来买方子,爹也不会卖的,咱们村以后能不能家家户户住新房子,就指望这的做糖的方子。”
紧接着对院内的大伙道:“孩子不知事儿,大伙别在意,不管是谁来,我也不会将方子卖出去。”
“可那个人真的很有钱。”顾芽着将口袋里的六个铜板掏了出来,“刚才给他带了个路,他就给了我这么多了。”
顾壮的媳妇见到钱,眼睛就亮了,以极快的速度将孩子手里的铜板尽数拿了过去,“孩子家家,拿了钱没什么用,改明儿个娘给你买新衣服。”
顾芽瘪了下嘴,看着母亲壮实的身材和蒲扇大的手,‘乖巧’地点了下头。
这时候,慢腾腾走在后面的齐棹进了院子,一踏入这里,齐棹就眉头紧皱。
不大的院子里,不仅摆放了各种简陋的东西,还有红棕色的甘蔗皮散落在各处,和家鸡拉的各色屎,另外就是十几个粗俗不堪的庄稼汉和农妇。
这地方,真是来一次就足矣。
齐棹理了理衣襟,往里走了几步,看见带路的孩在院子里最肥胖的妇人身边,便猜测这是孩子的母亲,长得倒是很像,那么胖妇人旁边的男人就是孩子的父亲。
“我是安远县齐家淋源酒庄的少东家,听那孩子,你知道做蔗糖的方法,所以特来求购。”齐棹面朝顾壮道,这一番话的倒是客气,只可惜他的神态却有些倨傲。
而对于常年因为贫穷被人瞧不起的顾壮他们,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他的不懈与对这地方的嫌弃。
院中有些人对他面露不满,但也没谁直接出来。
顾壮下意识地看了眼众人,摇头回道:“这件事我不能做主,这方子一开始就不是我的,现在更不是我一个饶,我虽然穷,但也不是那种为了钱不估义的人,你还是请回吧。”
齐棹不慌不忙,露出略显虚假的笑容:“一千文如何?”
顾壮一愣:“你什么?一…一千文!”
“嘶,一千文,那数钱都要数上半吧。”顾壮的媳妇赵氏倒吸一口气道,眼神在齐棹和夫君之间来来回回。
“娘,一千文能买新房子吗?”顾芽睁着明亮的双眼看向母亲。
“能,一定能,还能让你去学堂呢。”赵氏咧嘴一笑,没想到这方子如此值钱。
除了他们一家人对此感到意外之外,院内其他人也开始交头接耳,在感叹对方的出价高的同时,还在商议到底该不该买,又或是将方子掌控在自己手里,做长久的买卖。
齐棹对他们的反应感到很满意,发自内心地露出如同施恩者的笑容道:“你没听错,一千文,你只需要将做糖的方子给我,我立马将钱给你。”
“真的,那行,我们卖……”赵氏越过自家男人,搓着双手对齐棹道。
“不行!”坐在门槛上的李缺突的一下站了起来。
“为什么不行,大不两时候拿了钱,给大伙分点,我们又不会独吞了。”赵氏的脸和的唱戏的一样变就变,不乐意地瞪着李缺。
“大家都知道方子是谁,不能昧着良心,用别饶方子赚钱,你们家要是敢卖了,以后有事也别找我李缺。”李缺将肩膀上的汗巾拿下,“啪嗒”一下甩在一个木桶上。
他往前走了几步,对齐棹道:“你既然都打听到这里了,也知道方子不是我们的,想要买方子,就去找它真正的主人,找我们也没用,我们虽然穷,但也不会为了一千文抛弃自己的原则。”
齐棹并未表现出不快,一千文不能,那他还可以再多出一些。
这时,对这边情况不太放心的李大娘从外面进来,附和道:“李家娃子的不错,没钱可以想办法赚钱,但要是拿别饶东西当自己的来卖,这种事,我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实在是违心呐。”
“李大娘的对,这事儿确实做着违心。”有人赞同道。
李大娘接着分析道:“既然做蔗糖的方子值钱,那更证明了用这一方法做出的蔗糖值钱,只要做糖的方子掌握在我们手里,时间长了,大家都能赚到很多钱,而不只是这一千文。”
这番话才更入人心,让在场的人都点零头,就连赵氏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他们也不能坐吃山空,长久才是硬道理。
齐棹叹息一声道:“看来你们是拒绝了,那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我知道你们做糖用的是甘蔗,可是这附近有那么多甘蔗供你们做糖吗?”
“这……”几人面露难色。
“此事与你无关。”李缺道。
齐棹被他的话逗乐了,道:“怎么与我无关,我大老远跑来买方子,是想着一举成功,但现在你们拒绝,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既然知道做蔗糖的原料是什么,那为什么我不能自己找人研究,连你们这群庄稼汉都能捣鼓出来,我请人做,难道还会比你们差不成?
做生意,就要做大的,到时候,我会将整个安远县的甘蔗都买下,到那时候,你们不仅没有原料做糖,连现在做的糖可能也不会有人买。”
在众人眼中,齐棹的话不无道理,对方有钱,什么事做不成,与其僵着不买方子,倒不如现在赚一笔。
“不买就是不买,你要是真想收购甘蔗就赶紧去,别在这里碍事,我们等会忙起来,将你这个贵公子的衣服弄脏了,可别吵嚷着让我们赔。”李缺冷着脸靠近他,他找不出好的理由来服大伙别听齐棹的话,只好强硬赶人了。
齐棹道:“衣服脏了就脏了,看你们的样子是要做糖啊,原来这么多人知道做蔗糖的方法,这样也好,谁要是想通了,就到村口那棵桂花树旁寻我,我在那儿等着。
对了,如果你们觉得一千文太少,还可以往上再加点价。”
他不信这些人真的能一条心,越穷的人越禁不住金钱的诱惑,有谁愿意一辈子穷困潦倒。
都商饶地位低,可商人有钱啊!
他就到外头等着,让这些人好生商量一范围,到底哪样做更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