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三章 临行前
盖里克和拜德一齐走出了教皇厅。人们常说经历过好事后，就连天气都会变好，可现在伊修加德依旧落着小雪，而且冷得要命。
“是拜德将军的内心不够虔诚吧。”盖里克看出了拜德的心思，玩笑道。
“哼……”拜德将自己的左手握拳，在自己的右手中揉搓，“盖里克，去喝一杯吗？”
听到此话，盖里克像是被刺激到肌肉记忆一样，回应道：“不了不了，安妮会生气的。”话说到一半，盖里克反应过不对，改口道：“不不不不，将军的邀请我怎么能推辞呢！”
安妮，这是个相当大众的女性名字。曾经盖里克饱受同僚劝酒的苦楚，为了能够从醉醺醺的同僚们之间抽身，盖里克捏造出了一个女性朋友。每次神殿骑士团的同僚邀请他喝酒，他便以‘安妮会生气’为借口推辞。慢慢的，神殿骑士团中对他女友真实身份、真实样貌的猜测四起。已经到了一旦暴露，就没脸见人的地步了。
两人一直砥柱层的酒馆喝到半夜。期间拜德还抱怨，即便是作为砥柱层的高档酒馆，比起他养父吉布里隆的骑士亭，无论是这里客人的谈吐水准还是佩剑的锋利，都远远不能相比。
“记得拜德将军是平民出身吧。”
拜德将酒杯提到自己脖颈的位置，点头不做否认。
“厉害啊，真的厉害啊……拜德将军，可砥柱层都是贵族啊。”盖里克醉意涌上大脑，身体晃悠着说：“贵族们的长剑多数已经锈钝得不成样子了，再说真正脑子好使的战士应该用长枪才对。”
“那万德罗骑士长呢？”
“万德罗大人是天选英杰，使用长剑也情有可原。”盖里克还模仿万德罗的口吻道：“神剑苍穹极光是天下第一的宝剑，而我是天下第一的骑士。在圣雷马诺街有一栋自己的宅邸，每年有二十五万的骑士团薪金。我的名字是万德罗·德·鲁什芒德，今年65岁，未婚。而且，扑哧，也没有情人。”
“哈哈，啊哈哈哈，咳咳咳。”
拜德被自己这位部下逗笑，捂上嘴巴，以防动静太大的两人被神殿骑士团的同僚见到。
盖里克侃侃而谈之间，还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巨斧，“哈哈，我的武艺远远没有将军精巧，配不上像样的长枪。呕——”
盖里克的酒量看起来和他的酒品一样糟糕。
周围的客人相当平静地接受了发生的一切，神殿骑士甲胄的关节处因为扭动发出响亮的碰撞声。光是这声响就让人畏惧而难以接近。
盖里克被酒馆的侍者带上了鸟车，往他家族砥柱层的宅邸行去。拜德的脸上挂着一丝担忧，不知道喝的烂醉如泥的盖里克会不会被那安妮责备。
拜德也坐上了鸟车，闭上双目往自己同样在砥柱层的家行去。
*
伊修加德皇都的鸟车比起隼巢的旅馆都要暖和不少，拜德做了一个不长不短的美梦。
梦中他回到了幼年时的过去，自己与叔叔观看光之战士的戏剧。光之战士用长剑，自下而上贯穿了魔王妖异暗黑之云。随着暗黑之云撕心裂肺的尖叫，大地恢复生机，天空从黑暗中解放。世界迎来了第四星历。
梦中的拜德呼唤着光之战士的名字，‘高富力！高富力！’
而现实中的拜德则吹毛求疵地说着梦中呓语，“为什么是用长剑的。”
美梦中的拜德被一股轻柔的外力推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酒也就醒了一半了。
“啊。”拜德用手掌轻拍几下自己的大脑，恍然道：“是辛梅尔阿姨啊，我到了吗？辛梅尔阿姨，我做了一个有关光之战士的梦啊，梦里的光之战士连路上遇见的女仆都是知性性感的美少女。”
“那我人老珠黄可真是对不起啊。”辛梅尔早已经摸清了拜德的秉性，倒也并不生气。
“哪里的话。”拜德笑道：“辛梅尔阿姨依旧貌美如花啊，出入贵族的舞会，一定会被当做是哪国的公主一样供奉。”
辛梅尔是拜德在升任骑士长后雇佣的女仆长。五十出头，一头黑发，相当强壮能干的人族女性。事事都能做的井井有条，训诫起人来声音很大，大部分的时间气势比拜德还强得多。本性说不上淳朴，但也绝对善良。不仅能接受庄园的女主人是一个加雷马人，甚至手上还有陆行鸟营养师的证书。有如上这么多的优点，年轻貌美的知性性感美少女女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辛梅尔扶起醉醺醺的拜德，往席斯庄园内走去。
“老爷，大变了一个人啊。”
“嗯？”
“老爷变得会说话了。”辛梅尔回忆起一年前，接着道：“一年前施莱茵大人雇佣我时，提醒我不要言语刺激到老爷。我那时听说老爷是依靠功勋升为贵族的平民，还以为是怎样一位粗暴凶狠的人。·”
“做了一年的骑士长，慢慢也就能接受那些贵族细碎的口舌了，接受之后也就能有样学样了。”拜德吞了一口口水，以防一些糟糕的东西呕出来，“从前我所处的圈子太小了，最多是时候，也不过四人。每个人都能够忍受其他人的糟糕毛病，就像是叶默尔每晚都会磨牙一样。而现在，我不过是警告那些没胆的蠢材，要把他们吊死在大审门，他们竟然就敢向教皇厅检举我。”
“说的也是啊。”辛梅尔明显脚步都迟缓了许多，“老爷，这次能够在庄园呆多久？”
“明天就出发去库尔扎斯北部任职。”
辛梅尔沉默一会儿，还是问起，“……是降职了？”
“是提拔，陛下亲自提拔我去北地统领神殿骑士。”拜德打了一个哈欠。天色已暗，但他难以确定现在的时间，只感觉到了确实的困意，“抱歉啊，辛梅尔阿姨。这次调任紧急，来不及给你准备礼物。”
听到是提拔，辛梅尔也松了口气，“呵呵，恕我直言，老爷，你并没有为女性挑选礼物的天赋。”
拜德上一次回来还是在去年的星芒节，他为辛梅尔挑选了一把单手持的宽刃斧，上好的材料，大师的手艺。为阿格莉丝挑选了一根天钢机工坊的新品钓竿，因为是托关系搞到的第一批货，以至于发出强烈的金属油漆气味，到现在辛梅尔还能回想起一二。又因为阿格莉丝根本不碰钓鱼，所以那根鱼竿最后名正言顺地进了拜德自己的背包。
“对了老爷，你明天就要出发。可是夫人已经睡下了……”
“别去打搅她，带我去闪光的鸟棚吧。”
拜德不愿打搅入睡的阿格莉丝，因此拖到了现在才回来。他现在心中有太多苦恼，也不愿将这些苦恼暴露给阿格莉丝。
拜德拒绝了辛梅尔关于睡前洗浴的要求，两人从据理力争，一直到撕破脸皮的边缘。最终还是拜德技高一筹。
拜德脱下铠甲，穿着散发汗臭的内衬，挤在闪光的鸟棚，睡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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