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欠下的表演

“呐，有空陪我去看看倾歌吧。”

这是夏亦璇上菜后说得唯一一句话。

陆岚和夏亦璇自幼相识，深知她家近乎刻板的一条规矩：食不言寝不语。

她恪守这条规矩恪守了二十多年，从未变过。以至于这唯一的一句话，还是在饭前说的。

陆岚点头答应了，低下头为她布菜。

一如微时。

席间，夏亦璇的手机响了。

她划开屏幕，发现是一条彩信。号码是陌生的，内容却让她一眼认出了这条彩信的来源。

内容也无它，不过是一枝装在花瓶中的玫瑰。

背景是一应俱全屋夏亦璇常坐的那个窗台。

阳光下的玫瑰泛着淡紫的光泽，照片经过简单的处理后微醺中带着森冷的电影蓝调，很有几分文艺的气息。

很符合某个人无时不刻不在散发的高逼格气场。

夏亦璇想了想，将刚刚码好的“你怎么有我的号码的”一个字一个字地抹去，重新码上“谢谢你的玫瑰”。

然后，发送。

至于杜君安是怎么有她的号码的……

许是在店里拿了她的名片得到的。

许是被祁珺白和阮竹那对活宝出卖得到的。

不过，很重要吗？

不一会儿，她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一行简短的问句：

“满意我的个人表演吗？”

夏亦璇微微勾了勾嘴角：“差强人意的分身术。”

杜君安秒回：“那是我的过失，请允许我改天再为你献上一次表演，作为未能让我的观众尽兴的补偿。”

言辞间透着只属于他的华丽的即视感。

……酒过三巡精神寂寥，灯光骤暗，唯有名片一张、舞美灯一盏，不啻惊雷唤起众人睯睯兴致。

……昏黄走廊名画环绕，古典氤氲，凭空探出玫瑰一枝，不顾遥遥舞台人声依旧，分身踏来，恍若云端而降。

仿佛是长夜中清明的烛光一盏，骤然破开她沉寂封闭了五年的世界，恍恍然意识到外间的光亮，竟是这般五光十色。

在夏亦璇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时刻，她的指尖已经替她作出了回答。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条已发送的信息，内容只有一个字。

“……好。”

用餐已近尾声，陆岚用餐巾拭了拭唇角：“是心上人发来的短信？”

他的话中透着浓浓的打趣意味。

还有酸味。

夏亦璇一怔，眨了眨眼：“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那也是个很重要的人。”陆岚微微低下头，凑近夏亦璇。他那张温润清极的面容便填满了夏亦璇的视线，澹澹如水泛起微微涟漪，教夏亦璇本能地退了退：“刚刚认识的。”

“可是你脸红了。”

陆岚的指腹压上夏亦璇的脸颊，沾着冰块凉意的手指和她温热的皮肤刹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望着陆岚无害的微笑，夏亦璇的微微泛红的面颊一下便熟了。

明明应有的时过境迁的疏离，却被陆岚的这两句话轻轻化解。五年里沉寂得仿佛死水一潭的心湖此时似是汪洋瞬间倾覆，涛生涛灭，翻滚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