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情
“贼人?”沈槐笑着重复了这两个字,玩味地看着那站在台阶之上盛气凌人的管家。
等过了今日,谁是贼人还不一定呢。
齐寻懒得和这堆人多费口舌,直接将齐问昭给的那道明晃晃的圣旨掏了出来,唰的一下展开。
管家在看见那封盖了玉玺的圣旨时,腿都软了。
不多时,沈槐等人就被恭恭敬敬地请到了正厅,何富率领府中的一众妻妾子女前来迎接。
沈槐望了眼他身后,真是莺环燕绕的,燕环肥瘦各有千秋。
而那何富却生的一副肥头大耳的油腻模样的。
何富一看见齐凛等人,立刻巴巴地凑了过来,虚头巴脑地奉承起来。
齐寒连个眼角都没给人家,越过这群人进了房间。
齐寻和齐远倒是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
沈槐和齐凛最后进去的。
在经过那些人的时候,沈槐察觉到人群中有一道视线正时刻关注着她。
但是等沈槐转过身想要去察看的时候,却发现那道视线消失的无隐无踪。
沈槐皱了皱眉,她断定自己绝对没有感觉错。但究竟会是谁呢?
何富客客气气地将众人请进屋子里之后,还拿出了上好的茶叶,并让府里豢养着的舞姬和乐师出来演奏。
整间屋子里弥漫着一片靡靡之声,那三个身着红色纱衣的舞姬和着乐师的琴音在空地上翩然起舞。
沈槐摸着下巴看着眼前这几人舞姬,心中计量着等回去了,要不要自己也在府中养几个美人,日日跳舞给自己看。
借着一室的杂乱,沈槐将方才自己所察觉到的事情与齐凛说了。
齐凛眸色暗沉了几分,略略嘱咐了沈槐几句。
他准备一会和齐远等人将整个何府都搜查一遍。
沈槐敷衍地应了几句,答应齐凛绝不会以身涉险,但是心底早已经暗暗想好了方案。预备一会等齐凛走了,她就去找刚才窥视她的人。
没过一会,齐凛等人就借口有些困乏了,要寻几间厢房睡觉为由,离开了正厅。
因着沈槐将姝儿和步摇二人都留下,去陪着夏云迢了,齐凛放心不下她,就将齐远留下来守着她。而他则是和其他几人一起将整个何府都去搜寻一遍。
就在沈槐想着该如何摆脱齐远,出去寻人的时候,她房间的窗户被人自外面推开了。
一道灵巧的身形纵身跃了进来。
“是我。”召徽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对着沈槐挑眉笑道。
沈槐摇着轮椅走了过去,“方才是你在看我?”
召徽随意地寻了处地方坐下,眉眼轻佻地看着沈槐,“是。”
沈槐的视线被她手中握着的那张人皮面具吸引住了,“你是何富的姬妾?”
召徽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人皮面具,撇了撇嘴,“暂时是吧。”
“你有闲心问我这些个有的没的问题,倒不如多想想你们自己。”召徽看着沈槐,忽地说了这么一句。
沈槐却是没有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失态,神态自若地反问道:“我们怎么了?”
“何富准备在午膳中下毒害你们。”
沈槐闻言忍不住挑了挑眉,这何富当真是胆大包天,在察觉自己事迹败露后还妄图杀人灭迹。
“谢谢。”
沈槐得了召徽这个情报,自然是要感谢的。
但是召徽显然很不适应沈槐这种柔情,她抖了抖身子,故作嫌恶地看了沈槐一眼,“谢谢就不必了,毕竟我看那老男人也很不舒坦。”
沈槐轻笑了一声。
临走的时候,召徽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看着沈槐问道:“我给你的那把小刀,你可有带着?”
沈槐不明所以地回望着她,“带着的。”
沈槐还以为她是需要那柄刀,当下就翻找起来。
召徽制止了她的动作,语焉不详地说了一句,“这把刀切莫叫其他人看见了。”
说完,召徽就翻窗出去了。
沈槐皱了皱眉,打开窗户想要找她问个清楚,却发现早就不见人影。
沈槐重新阖上窗户,露出掌心躺着的那把薄如蝉翼的小刀,翻来覆去地翻看着。
不久,齐凛等人也回来了。
沈槐见到他们的时候,发现他们皆是面色凝重的模样。
“可有什么发现?”沈槐摇着轮椅过去,问道。
齐凛带着人进了房间,顺手将房门也锁上了。
狭小的房间里一下子多出了五个人来。
齐凛掏出袖中的一本账簿,递给了沈槐。
沈槐伸手接过,稍稍翻看了几页,面上神情大变。
这何富,在短短四年间竟然贪了这么多银子。
也难怪齐凛等人刚才的神情这般的难看。
就在众人翻看着这本账簿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几声沉闷的敲门声。
齐凛迅速地将那本账簿藏好,起身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先前那个对他们几人出言不逊的管家。
此刻他正谄媚地站在门前,见了齐凛也是恭敬地唤了一声,“大人,老爷在前厅摆好了酒菜,就等着几位大人们过去了。”
齐凛看了他一声,嗯啦一声,而后重重地将门关上了。
“何富请我们去正厅赴宴。”
“赴宴?”齐寻眉心稍拢,“我怕这筵席不简单。”
齐远站在齐寻边上,附和着点了点头。
那个什么何富长的尖嘴猴腮的模样,一看就不像是个好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地请他们赴宴。
沈槐却是别有深意地笑了,“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齐凛注意到沈槐的神态,微微皱了皱眉。
几个人在管家的带领下一路朝着前厅走去。
只是还未走到前厅,众人就听到自正厅处传出的嬉笑打闹声,期间还夹杂了女子清脆的笑声。
齐寻等人自是面色难看了几分,这说好的宴请他们,却在正厅与自己的妻妾耍闹起来。这要是放在从前,他们几个能分分钟翻脸。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想到临行前齐问昭交代他们的事情,齐寻几人又暗暗捏紧了拳头,跟着管家继续朝前走去。
待进了正厅,如众人所预料的那般,屋子里果然站着几个生的俊俏的姑娘,此刻正羞红着脸看着何富。
而何富,却是一副满面春风的模样。
沈槐见了眼前的这一番景象,心底忍不住作呕。
何富在得了管家的提醒之后才发觉沈槐等人的到来,当下也不尴尬,一手揽着一位美人热情地劝众人落座。
若不是沈槐事先得了召徽的提醒,恐怕现在还觉得何富的那笑容真诚极了。
借着何富转身吩咐下人上菜的机会,沈槐对着齐凛等人说了句话。
齐凛等人神情微肃,尔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了下去。
甫一开席,何富就热情地劝众人吃菜饮酒,甚至还亲自给众人斟满了酒。
沈槐捏起那酒杯,看着酒杯中的酒液微微晃着,漾起圈圈涟漪。
“这酒,看起来色泽暗沉,闻起来……”沈槐将酒杯端近了几分,嗅了嗅,说道:“这闻起来也没有我平常饮得酒香醇。”
话落,沈槐不屑地将酒杯置于桌案上,挑着眉看着左拥右抱,美人在怀的何富。
何富面上闪过一丝阴骛,转瞬即逝,他朗笑着开口问道:“那不知这位姑娘平常饮得是什么酒呢?”
沈槐支着下巴看他,“我平常饮得酒,在你这里怕是寻不吧。”
论气人,沈槐是专业的。
被沈槐这么一打岔,齐凛等人也纷纷放下了一口未沾的酒杯。
这酒里,怕是有问题。
坐在何富怀中的美人忽地感觉到腰上被人狠狠地掐了一下,倏然转头看向何富,果然瞧见了他眼眸深处的阴冷神色。
“姑娘说的是什么话,这世上只有我不想要的,哪有我得不到的。”何富笑着看着沈槐。
沈槐对上他的视线,缓缓自袖中抽出一本账簿,放在桌上。
“比如说这个?”沈槐眉眼带笑地看着何富。
摆在桌案上的那本账簿深深地刺痛了何富的眼睛。
气氛一时间变得紧张起来,周围原是伴奏的乐师不知何时也停了手中的乐器,舞女们也纷纷停下了舞步,落至一旁瞧着这处的景象。
“姑娘莫不是喝醉了,竟说起胡话来了?”何富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沈槐,眼底的威胁不明而喻。
沈槐一只手搭上那账簿,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何富,“我看何大人才是喝糊涂了的那个,连我席间有没有动这酒都看错了。”
何富忽地松开了怀里的美人,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盯着沈槐,话语里带着几分阴狠。
“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沈槐倚在椅上,懒懒地看了他一眼,把玩起先前那个酒杯来。
“何大人这是在威胁我?”
何富轻哼一声,没有说话。但是同时间,自屋外涌入了数以百计的护卫,皆是身着护甲,手执兵器地候在那。
沈槐将屋外的那些人粗略地扫视了一圈,轻笑道:“豢养私兵,罪加一等。”
何富显然是被沈槐这句话惹怒了,“你们今日可是插翅难逃了,还有闲心在这说这种话。即便你们是奉圣上旨意来彻查我的又如何,我有一百种一千种的办法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