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黎明到来（一）

那个大娘继续和于杰讲，她的父亲再次被那个女人骗了之后，性情大变。有时能听到从她家里传来嚎啕大哭的声音，嘶哑凄切，哀转缠绵；有时半夜里又传来欣喜若狂的笑声，厚重有力，十分吓人。

高考完后，小美计划回家小住一段时日。因为从学校里经常回家的老乡那里了解了一些家里的情况，所以当听起邻居的伯母说起父亲的事情，她也没并表现出过多的失落悲伤，相反有一种似乎事前做好心理准备的淡定从容。

那个大娘回忆，汤小美回家的那段日子，有时候晚上常常听到她的父亲辱骂殴打他的女儿，汤小美从来不向他们求助，只是事后藏在一个角落里偷偷的哭泣。邻居们也很为难，不好随便插手别人的家事，更何况汤小美从来没向他们诉过苦。

阴雨连绵几天，那天清晨，天还下着蒙蒙细雨。汤小美做好饭菜，走到父亲的房门前敲敲门，发现一点动静都没，随即就叫来邻居的伯父伯母。

因为是老式房子，门是从里面用门栓锁上的，所以众人没有办法，只是尝试着呼喊汤小美父亲的名字，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汤小美的伯父预感到大事不好，一脚踢开了房门。突如其来的一幕令众人目惊口呆，汤小美的父亲表情扭曲的死在床上，胸口上还插着一把水果刀，血液染红了床单。旁边还有半瓶白酒，旧居式的扇叶窗紧闭的从内关着，通向外面阳台的门也紧闭的锁着。

众人在惊讶过后，一致认为是自杀事件。在那个小县城，平常根本不可能出现谋杀，只有生老病死或自寻短见的，居民们养成了一种习惯，不随便麻烦警方的习惯。汤小美的父亲被所有人认定为自杀，自然没人报警。不过，大家觉得汤小美的父亲自杀也是情有可原的，女儿那般坚强独立，而自己却是一个十足的废物。她父亲最近的状态，在任何人的眼里都觉得他已经疯了，自杀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汤小美父亲的葬礼，参加的人很少。除了亲戚讲究一点人情味之外，平时的朋友一个也没来。汤小美在父亲葬礼的过程中没流过一滴眼泪，没说过一句痛惜父亲的话。亲戚们也觉得汤小美的表现在情理之中，毕竟她的父亲没有尽到一点儿做父亲的责任，何况汤小美在他们的心目中又是那样的坚强独立，爱憎分明。

汤小美带着家里的全部积蓄去读大学了，其实积蓄已经不多了，勉强上学度日。大学其间汤小美回过家一趟，在自己的故居转了一圈，便住在伯父伯母家。伯父伯母待她很好，很同情她的境况，有时还慷慨解囊帮助她。汤小美的伯母觉得汤小美小小年纪却很是通情达理，附近的邻居对她从来是赞美有加。

于杰最后从汤小美的伯母哪里得到了汤小美家的钥匙，便决定去汤小美家观察一下，直觉感觉到哪里一定发生过一些不同寻常的事。

汤小美的家的正厅乌黑肮脏，吊挂的灯泡上布着一块蜘蛛网，桌上放着几个破旧带着古味的茶几，零零落落的几张凳子上面只蒙上一层细灰，从这里可以判断出只是不久的一段时间里没人居住。走进汤小美的房间，几本书吸住了于杰的目光，那就是书桌上摆放着东野圭吾的《放学后》、《没有凶手的杀人夜》、《白夜行》和《幻夜》。于杰想不到自己的这个老同学也喜欢看东野圭吾的作品，甚至也是一个推理迷。

柜子里有三捆厚厚的棉被，汤小美的床上只留下一卷凉席。

于杰在汤小美的房间里翻动着汤小美的东西，哪里似乎隐隐约约还飘散出汤小美身上的香汗味。一张高中时的毕业照被挂在床头的墙上，哪里依旧印着汤小美穿着校服露着忧郁的笑，面带几分坚韧的正视着前方的身影，而自己是微笑中带着几分神秘，不过与汤小美比起来，显示出的成熟逊色好几分。

于杰的手机从手中滑到了地上，便弓腰伸手去捡，突然间眼睛瞥到一个令自己大吃一惊的东西在床下，捡起一看，虽然表面有灰蒙着，但依然可辨那就是一个被用了的避孕套，里面还有残留着精液的痕迹。于杰静下心来，在心里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一会儿，直接朝二楼汤小美父亲的房间走去。

汤小美父亲的房间里比汤小美的房间要脏乱许多，还有股怪味弥漫在这间房间里。于杰回忆着汤小美的伯母说过的话，当时这个房间是密闭的，如果按自己的思路，存在他杀的可能，那么这就是典型的密室杀人案。

于杰检查着这间房间，发现没有任何的问题。在衣柜里，有一张全家福的照片，却是老旧的黑白色，照片上残留许多的划痕，里面那只有几岁的汤小美天真无邪的笑对镜头。

于杰仔细的观察者老式的旧居窗户，那个套在鼻儿里的插销引起了他的注意，用手摸摸感觉很松动。这窗户没有窗栅栏，和老式窗户又有点儿不配套，不过外面是一个水泥阳台，离地有三米多高。

于杰灵机一动，像突然想起什么，先打开通向外面阳台的门，再把窗户打开，爬到窗户的外面，蹲在阳台上把窗户的插销需手摆弄的部分推到鼻儿的边沿，双手用力把窗户向前一推，因为两扇窗叶与窗框的碰撞产生震动，导致插销滑下锁住了窗户。于杰见窗户锁住了，心里十分高兴。

于杰接下来按着自己的思路再次来到汤小美的房间，掀开床上的凉席所幸的是没被人认真处理过，还有泥土粘在那上面，而那泥土与阳台下过道上的泥土很相似，于杰感觉自己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那天晚上，凶手乘着被害人在喝醉的情况下，进入被害人的房间用水果刀杀死被害人，随后关闭所有房门，从窗户爬出去，再以窗户为基准制造密室，最后从阳台上跳到自己事先由棉被和凉席组成的安全软垫上。

因为凉席垫在最底下，自然与地面上的泥土接触，所以之后由于凶手在第一次杀人时产生的慌张情绪，没法冷静对凉席后面的泥土进行认真的处理或许觉得没有认真处理的必要，而留下了致命的证据。于杰感到对方心思甚是缜密，当时地面上的泥土有点湿，不免鞋底会沾有湿泥土，如果没注意到这一点被害人的房间里就会留有鞋印，而且二楼阳台的外面也会留有鞋印，那么明眼人一看第一感觉就可能怀疑是杀人事件。

于杰对于解决这件事情真的有点儿喜悲交加，喜的是明白了在汤小美身上发生的变化，悲的是这起事件的背后那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于杰觉得这件事情该和杜岳峰商量商量，但还是在经过一阵子犹豫之后，才掏出手机，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杜岳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