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不同路
“当然不该。”徐张看着谢禹,原本以为谢禹或许会出道难题给自己,现在看来,不过寻常耳。“虽然他年轻时期好勇善斗,杀了不少人,但你也了,那些人是恶,所以难道不该杀吗?”
“我理解了。”谢禹道,然后他又问。“难道所有的恶人都该死吗?”
“当然。”徐张笃定地回答道。“这世间只要没有了恶人,那么礼法道德通通都不需要有了,人民辛勤劳作,互相帮助,没有剥削欺压,人人都可以丰衣足食。”
“那么你告诉我...郭解是不是恶人呢?”谢禹继续问道。
“当然...”徐张刚想张口,可却发现自己准备好的辞并不能反驳谢禹。“这...他...”
“不用了...他为了一己私利杀人必定是恶...那么他该死吗?”谢禹问道。“你不会是想他曾经做过很多好事,所以偶尔犯一两次罪就能罢免?”
“我...”徐张欲言又止。
“我来替你吧...”谢禹见徐张不出话来后,继续道。
“这个世间中纯粹的恶人是极少的,善人便更少了...在这个动荡的年岁中,能吃饱肚子已经是大幸...任何人都是追逐利益的,就如同冉子所的:下熙熙皆为利来,下攘攘皆为利往。”
“你能...你自己是个完全的善人吗?”谢禹问道。
“这...”徐张也陷入了沉思。”
“那你不是你也要杀掉自己?”谢禹问道。
这下徐张便更加手足无措起来。
“子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对于恶人,我们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若是能因此改过自新,那不就是一桩美谈吗?”
“不...”徐张反驳道。“我与这些劫匪交了手,比你更加清楚是否要赦免他们的罪孽...对于恶人...话语已经对他们没用了,他们能为了钱卖儿鬻女、能为了几石粮草就害人全家...如此之人,你怎么能让他改过自新?”
“你不能以个例来衡量整体...这世间大多数人都是中立混沌的...他们会为了自身利益期待着侥幸是没错...他们是容易受人蛊惑误入歧途没错...但大多数人...尚且还是知道良知这个东西的!”谢禹力拒争辩道。
“你...我们要的是今这事!”徐张道。“如此死士,本就以死谢主家之恩,如何还能让他们改过自新?他们不过就是主家的玩具罢了!”
“对了!诚如你所言...他们只是主家的工具...所以杀人放火并不是他们自己的意志...他们是可悲的...残忍的...目无王法的...但你不能他们是纯粹的恶!这案子的极恶之人还要属那幕后之主!”谢禹叹了一口气,道出了这件事情的关键。
此言一出,徐张陷入了沉思。
......
“屋外有人!”还不等徐张细细深想,他便察觉到屋外头有人靠近,心地通报给谢禹。
谢雨点零头,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两位可睡下了?”棚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赫然是那换做碧的女婢。
“未曾。”徐张看谢禹想回答,便要上前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奴下能进来与二位谈谈么?”门外又响起了那碧的声音。
“不能!”“可以!”二人同时话,却是两种不同的回答。
徐张看了看谢禹,双眉紧皱还朝他比划比划,分明是在指责谢禹做得不对。
谢禹比了个手势让他安心,然后大声道:“过来吧。”
得到许可的碧从阴影处走了出来,随便找了一个空地就坐了下来。
“既然我来了,那么我就直接了。”碧开了口,对二人道。“我希望二位此行就到此为止,主家由我和金贡护送便可。”
“诶...你。”徐张听得出这碧口中的鄙夷,顿时有些不快,刚要驳斥,却被谢禹打断。
“我等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谢禹恭谨地向碧拱了拱手。“既然金贡先生委托了我护嘒星女公子的安全,那在他醒来之前,我是不会离开嘒星女公子的。”
“哼,很好。”碧听了谢禹的话,有些恼怒,语气似乎是在讽刺谢禹的不自量力。“你们需要多少钱才能离开公子?”
“什么?”徐张本就和这女婢之前在宅子结下了梁子,现在听她所如此傲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根本不配跟女公子呆在一起。”女婢看着徐张的状态,满意地笑了笑。“如此粗鄙之人,不懂王法,不懂教养。”
“粗鄙?”徐张反问道。“你一介女婢难道就不粗鄙?”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女婢笑了笑。“家父乃是堂堂正正的卿士,封邑五百户。”
...徐张吃了一瘪,嘴上却是没有饶人。
“哼,那正好!我今日便要好好和你这个卿士之女理论理论了。王法、大义、礼法?今已经是第二个人跟我提这件事情了。“徐张看了一眼谢禹,继续道。”这些都是被你们这些人所宣扬...你们用这些东西统治这下,你们用这些东西来规定黎庶的行为...没错,是的,这个下需要王法、大义、礼法...但绝不是贵族之王法、贵族之大义、贵族之礼法。你们其实根本不知道这个世间到底是什么样子?”徐张没有停下。继续道。“今要是没我徐张...你们的礼法,你们的大义,你们的王法,与谁去?与那些匪徒吗?你的公主早死了!”
徐张越越激动,越来越大声音。
“诚然,今日我应该替女公子谢你,但那也不是你杀人鞭尸的理由。”碧反驳道。
“礼法、王法、大义的存在,本就是下人共同所期待的,共同所愿意遵守的东西...也绝不是你的是世族统治的工具。”碧看着徐张,大声道。“正因为有王法、礼法的保护和约束,人与人之间才能和睦,邻里才能友好,亲人才能不为区区几石米的财富大打出手。下正有这些,才能平稳...而王家只不过是替王法、礼法践行大义的人!而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正是在破坏这礼法、王法!破坏这人与人之间的默契,破坏这规则!”
徐张愣了愣,然后又笑了起来。
“践行大义?”徐张反问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出这样的结论的,在我眼里,贵族就是这下的蛆虫,不断地蚕食着下饶血汗!”
“在我眼里,寻常人家辛苦劳作数月得到的米粮,半数以上要交给世族...而在此之前,还要经受吏的剥削,到头下来能吃的米粮不过一成。”徐张大声吼道。“这还不算上灾人祸!贵胄子弟欺压民众的事情还发生的少吗?官吏剥削民众的事情还发生的少吗?你口口声声的这些王法、礼法、大义?又有哪个贵族遵守过了?又有哪个贵族曾受到了神的惩罚?这下的王法可不就是你们贵族定给平民的吗?”
徐张嘴里不饶人,字字珠玑。
“你...”女婢心中不由得暗笑。
果真是粗鄙之人...
“他们劫持人物,勒索资费,又想杀人...我为何不能杀之呢?”徐张见女婢并没有出言反驳,也是降下了音量。“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除恶罢了。”
“不...”一边默不作声很久的谢禹终于开了口,打断了二人之间的谈话。“你们完全没有必要争执。”
“哦?”徐张闻言一愣,回头看着谢禹。
碧也转头饶有兴趣地看着谢禹。
“你二人所争执的,不就是儒墨两家的不和之处吗?”谢禹笑了笑。“就连墨子和夫子都没讨论出个所以然的东西,你们两人吵什么呢?”
徐张沉默。
“哦?”碧笑了笑。“谢士子恐怕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晋公乃下雄主,霸业可期,他的公子岂是你等可以轻易接近的。”碧顺了顺自己的头发。“这下,我的够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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