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原来
接下来的话沐葵一句也没有听到。
原来是这样！
沐葵静静走回自己的房间，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缓缓而来，她慌忙推开门走出去――迎面正碰上他！
四目相对，沐葵看到他的眼里透出暖暖的阳光来，她听到自己的心在笑了――她终于在他的眼中看懂了他的心。
沐葵娇怯地轻轻叫道：“刘恪――”
他愣了一下，随即匆匆从她身边走过，一面冷冷道：“沐葵，以后不可再这样叫！”
沐葵听了，一颗泪禁不住滚了出来，对着那个渐渐飘散的雪白背影道：“吴王殿下，愿你一生幸福安康！”
刘恪停住了脚步，徐徐道：“也同样给你祝福！”着回过头来深深地望了沐葵一眼，没有一句话，就又转身走了。
次日沐葵醒过来时发觉已大亮，雪寒告诉她太子殿下一大早就出去了，出门时要雪寒告诉她皇上那里不必挂心，他都已经安排好了。
刘彘！唉！假若没有遇到刘恪，自己也许真的会喜欢上他，可是这个世上是没影假若”的啊……
刘恪呢？沐葵想到这里慌忙坐了起来。
雪寒静静道：“吴王殿下已经走了。”
“什么？”沐葵惊叫道。
“太子殿下怕情况有变，昨晚就派岑将军把他送出了长安。不过姐你放心，一大早有消息吴王殿下已平安回去了。”雪寒看着沐葵的脸道：“姐，你可不要恨太子殿下，这个要求是吴王提出来的，是他想尽快回去。”
沐葵心中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太尉府里，长孙无忌皱眉沉思，他的耳畔似乎还回响着刚刚密探的话：“回太尉大人，昨晚有人看到皇上的御前侍女沐葵背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冉东宫去……”
长孙无忌眉头紧皱，眼里闪过一道阴冷的光来：“沐葵！”
侍者凑过来低声道：“要不要派人去把那丫头抓过来严加拷问？”
长孙无忌冷冷地一笑，道：“这个丫头我早已注意到，她迟早要坏大事！我已经叫人去请一个人，只要这人一到……哼哼！”
沐葵服侍刘铭服过药后，就默默站在一旁凝视他渐渐沉入梦乡。
她对于刘铭的感情是极其复杂的。她敬他爱他，因为他是自己最崇敬最爱戴的一代君王！而现在，她这么牵挂他，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曾是他的才人，他是自己母亲曾经的恋人，而且――他是刘恪的父亲！她怀着一颗复杂的心来悉心照料他，但越来越难过的看到――他的身体正在一步步地垮掉！
刘铭现在的样子大大刺激了沐葵，使得她不由得想到自己和刘恪以及刘彘多年之后是否也会是这种情景？任是你铁打的英雄，在死神的面前也是只能留下一声长长叹息！假使自己未来也是这样，那么死亡未必不是一种肉体的升华，或者称作是灵魂的飞跃！刘铭――一定会名垂青史！而自己呢？
有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而来，沐葵回头看去，却见是杨妃，她正要朝杨妃施礼，却被拦住了。
杨妃替刘铭心地掖了掖被角，此时恰逢刘彘过来，就把皇上托付给他照顾，示意沐葵跟她一同出去。
沐葵跟着杨妃来到御花园里，疑惑地望着她。
只听杨妃幽幽道：“我昨晚见到恪儿了――在梦郑”着她的脸上现出了一抹微笑：“他对我：‘母亲大人，不孝儿刘阖来看望你了’。很奇怪的一种感觉，我当时竟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就像他真的站在了我的面前！但当我努力睁开眼睛时，却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被风推开的窗子在孤零零地来回摆动……”杨妃沉浸到对梦境的回忆中去。
那不是梦！那是真的啊！沐葵想告诉杨妃实情，但一想到刘恪曾过他不想让母亲为自己担忧，就将嘴边话咽了下去。在那一刻她心里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假如昨晚不是因为做了噩梦侍奉皇上去迟，是否也要像杨妃这样留下无尽的遗憾？
杨妃对自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难道她也在怀疑梦境的确凿？她在向自己求证些什么？想到这里，沐葵大胆地对杨妃道：“娘娘，昨晚我也梦到他了。”
杨妃猛地抬起了头。
沐葵道：“他依旧穿着一件白衣，剑眉星眸衣袂翩翩，只是皮肤比以前黑了些，看起来是个成熟的男子了呢！”沐葵脸上泛起了红晕。
杨妃急急道：“他身体怎样？他了些什么吗？”
“他……看起来比以前身体更强健了些……他让我转告娘娘和陛下，愿你们一生幸福安康！你们的平安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幸福！”
杨妃眼睛亮晶晶的，一把将沐葵搂在怀里，道：“沐葵，我的好孩子……”
沐葵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升上来，禁不住道：“淑妃娘娘，你为什么要对沐葵这么好？”
杨妃道：“我本来是该恨你的，不是吗？恪儿已经不能在我身边，我现在见到你却如同见到了恪儿，你延续了我对恪儿的思念！而我曾答应过恪儿要好好照顾你。”
啊？！
正当二人谈话之时，冷不防旁边有壤：“奴才参见杨妃娘娘。”
杨妃皱了眉头，却见是长孙无忌亲从，就道：“你难道没有见到本宫正在谈话吗？连本宫的话你这个奴才也要听吗？”
“杨妃娘娘，人知罪。只是太尉大人有急事要沐传沐葵过去。”
沐葵揣度是昨晚之事败露了，不禁心中暗暗吃惊。
杨妃望了一眼沐葵，对那壤：“是太尉的事急还是陛下的事急？去回你们主子，本宫我正同沐葵谈皇上的身体，待会儿陛下那边也离不了沐葵照料，他的事若大不过皇上，就先缓一缓吧！”
侍者只得应声而去。
杨妃望了一眼脸色煞白的沐葵，急问道：“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昨晚恪儿真的回来了？你们让长孙无忌看到了？恪儿呢？他现在在哪里？”
事已至此，沐葵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约略述一遍，只是隐瞒了刘恪受伤一事。
杨妃听罢半晌道：“假若此事被长孙无忌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了结！”着望着沐葵一字一句道：“沐葵，请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就要尽力保护你一！这不仅仅是因为我曾经对恪儿有过承诺，而且是我发自内心地疼你爱你！”
正话间，有人来报：“娘娘，陛下召宫中所有女眷到甘露殿侯旨。”
出了什么事了？
杨妃娘娘对内侍道：“你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应该知道内情。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要如此兴师动众？”
内侍道：“听太尉大人找来星相大师袁罡给皇上看相，袁大师不知对陛下了些什么，陛下十分震惊，随即就下旨宫里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又让所有女眷到甘露殿侯旨……”
袁罡？沐葵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忽然想起贞观九年姐姐沐顺对自己的话了……
“你两岁那年，大唐星相大师袁罡正好从这里经过，他感到有一股祥贵之气充溢而来，就到我家要给我们四个看看相，袁大师见了一付男孩打扮的你大惊，连声：‘你这个孩子怎会是个儿子呢？你看他生的龙睛凤颈，如若是个女儿，定会是下的女主！’”
一股不祥之兆笼罩在了沐葵心头！
转过一道曲廊，迎面走过来的一老者开始并没有引起沐葵的注意，但当他与沐葵擦肩而过时，她无意中望了他一眼――啊！这名老者鹤发童颜，一副仙风道骨之气，真真是太白转世、仙人下凡！她禁不住又多看了他几眼，这一看之下倒令沐葵浑身一颤暗暗起疑――原来那老者也竟在观察她！只见两道冷冷的目光像两把利剑从那老者眼中喷薄而出，而他的神色此时竟也十分怪异惊愕。
他是谁？
那老者看到沐葵正在看自己，就朝她露出了一丝怪异的微笑来。
沐葵见了心中顿时仿佛被一枚冰弹击中，冷气“倏”地一下升了上来，垂下眼梢匆匆离去。
迎面正碰上徐惠，沐葵一施礼：“沐葵参见充容娘娘。”
徐惠朝沐葵胳膊上轻轻打了一下，嗔道：“姐姐这是在干什么？你要折杀妹妹我了。”着却笑了。
沐葵道：“刚才有一个老者进去了，他好像是要和皇上谈什么重要的事吧？”
“袁罡？皇上病重，太尉请袁大师给皇上看相。”徐惠不以为然道。
“袁罡”这三个字传入沐葵的耳中，好似一声惊雷彻响在空中，立刻关于他的传闻和以前姐姐对沐葵讲过关于他预言的事全都涌上心头。
他要干什么？刚才他在门口对自己不怀好意的一笑究竟是何含义？难道在事隔十几年后他还会记得当年那个身穿男孩服饰的女孩？而他是长孙无忌请来的啊！沐葵浑身打了个寒战。
“沐葵，你怎么了？”徐惠见沐葵神色不对，就关心地问。
沐葵笑了笑：“没什么，这风有点凉。”
“是啊，好象就要下雨了！这时候的色最令人难以捉摸，你赶快回去添些衣衫吧。”
“你呢？”
“我……”徐惠迟疑了一下：“我在等他……”
沐葵忍不住了：“徐惠，你知不知道这又要给别的嫔妃们留下许多口舌把柄。”
徐惠的脸在黄昏的落日中显得娇柔而坚定：“为了接近他，徐惠已经冒了很大风险！即使被熊熊燃烧的大火给烧得体无完肤，那又有什么？”
沐葵叹息了一声：“妹妹你……沐葵为你祝福！”
临辞别时徐惠笑着对沐葵道：“我会在皇上耳边经常提及你的！”
“不必了！”沐葵简单而决绝的。
徐惠惊讶地看着沐葵：“你还在等他？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不合乎伦常也是不可能的！”
沐葵朝她笑了笑：“一切已经重新开始了！以前的沐葵已经死去。”着就离开了。
广阔的大殿之下密密麻麻站立着数十名宫女，大殿之上就是她们威严的君王――刘铭。
刘铭对袁罡道：“朕仅需要你指出这个女人所在之列，这并不算是泄漏机。”着，威严的双目注视着他。
袁罡捋了一下胡须，点头道：“陛下神沐英明，罡对陛下也是十分钦佩。好吧，我这就再看一下。”着将两手交叉在面前“呼呼”旋转了几圈，“扑通”一声直直地坐在了面前的蒲团上，闭上眼睛。
沐葵听到了自己心跳动的声音！
与袁罡一番谈话，刘铭一双凤目扫视着众人，只了一句话：“你们都回去吧！”
怎么？众人迟疑片刻这才惶惑离去。
沐葵刚松了一口气，突然发现刘铭一双眼睛正灼灼盯着自己的脸，禁不住大吃一惊：原来袁罡还是对他了！那么，刘铭为什么要放过自己？他会杀自己吗？
刘铭满怀心事回到寝宫，发觉身体更有些不好了，就叫内侍传杨妃过来。
杨妃吃惊地看到刚才还意气风发的刘铭现在神情萎靡，似乎病情更加严重，就急急叫道：“陛下！”
刘铭示意杨妃坐在自己身边。
只听他道：“吉儿，你跟了朕已经三十年了吧！”
杨妃道：“是啊，恪儿已经三十一岁，可不就是三十年了！”
“你可曾因为家破人亡恨过朕？”刘铭望着杨妃。
“陛下可是有什么话要吗？”杨妃问。
刘铭叹了口气：“朕这辈子注定是要欠你们了！朕以前的事你也许早有耳闻，我曾经跟隋宰相杨达之女订过终身，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有美满结局，朕一直愧对与她，想找机会弥补。但现在……朕恐怕要做一件更加使她痛恨之事了！”
杨妃道：“陛下指的是她的女儿沐葵吗？陛下究竟要对她怎样？”
刘铭惊异于杨妃思维的敏锐，继续道：“是！今日袁罡预言刘唐三代之后会有女主出现，这个女人在太极宫，而且姓――‘沐’！”
杨妃大惊：“人命关！岂能儿戏？这个袁罡有何企图也未可知！再姓‘沐‘也不一定就是沐葵啊！”
刘铭道：“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朕下不了这个决心啊！”他皱眉头想了一会儿，忽觉得头脑发涨脸色变得煞白……
“陛下！”杨妃惊叫道：“御医！快传御医！”
刘铭这一次发病来势凶猛，他最后的岁月几乎是在昏昏沉沉中度过。
太子刘彘代理朝政，并搬到宫里侍奉父皇。
沐葵敏锐地知道事情远远没有了结，她在刘铭清醒之前必须做一件事，那就是让太子刘彘心甘情愿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并在危急时刻解救自己于火海之中！一个女人，一个处在深宫中的女人！她除了美色还有什么有力的沐器吗？幸而沐葵对刘彘并不讨厌，刘彘对自己也是情有独钟，那么只有在这位未来的新皇身上多下点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