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未来
刘恪仿佛看到了自己和沐葵的未来,他的泪无声地淌了出来。
“快擦干你的眼泪!在这个世上你是最棒的男人!快抬起你高贵的头!你只能流血不能流泪!”杨妃道。
“皇位可以不要,可是母亲……恪儿非常爱媚娘,恪儿不能没有她!”刘恪道。
杨妃久久地望着眼前这个熟悉而陌生的男人,这个一向坚强的甚至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也不曾落泪的男人――正跪在自己脚下像孩子一般哭泣!杨妃的一颗心都被揪疼了,她道:“你的父皇正在四处找你,他想让你继承太子之位,但朝中诸臣拥戴的是晋王刘彘(他们并不是反对你,他们反对的是隋杨,所以你不要很他们!
你的父皇曾经对母亲过如若大臣们不同意我做皇后就一直不上朝,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让母亲做皇后只是一步棋,你父皇真正的目的是想让恪儿你做太子以承袭他的帝位。为了你,你的父皇已经到了要和他的臣子决裂的地步了!而你――我的儿子!你现在应该知道该怎样应对你的父皇!至于沐葵,你应该知道她也是刘彘的爱人,你若真是为了她好,就应该知道如何去处理与她的关系……”
沉默半晌,刘恪道:“孩儿已经知道该如何应对媚娘和父皇,孩儿也并非贪恋权势,可是……恪儿离开了这里,母亲你就会孤单寂寞,恪儿不愿母亲因为思念孩儿而难过……”
杨妃眼泪潸然而下,她一伸手就将刘恪搂在了怀里:“恪儿,我的好孩子!你是这世上最棒的男人!你是母亲最爱的儿子!可是,母亲……母亲为何要把你生下来受罪?”
刘恪握住杨妃的手,道:“求母亲不要难过!人生在世也不过如白驹过隙,恪儿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世上自己所有的亲人以及……爱人,恪儿这就去见父皇。”
刘恪篇
这是一壶上好的花雕。
遥闻有甘醇馥?之香,近观有皎灿琥珀之色;它的壶身温润如玉、光洁如丝,其上“醉青”二字又毫不张扬地向世人展示它特有的华丽与傲岸!
但它终究是烈酒――一壶可以令人沉醉千年的花雕酒。
云岚常我就是这样一樽积淀了千年的花雕酒。
呵,不要笑我痴,不要笑我狂!
平生踏遍千山雪,纵使醉死也枉然!
沉醉了几十年,大唐的繁华就在那辽远的际闪耀,而我,此时站在遥远的异地,回望长安――一片丹心就像是那燎原的红叶――浸透了秋的苍凉,只留下血一般的身驱供人瞻仰……
人们只言我“温文尔雅、气度高贵、善骑射、有文沐才,是温良恭谦的好儿郎”,甚至还有传我是当年长安城最富盛名的美少年,但我只知自己是苟活在人世的一枚薄叶――虽身袭万民敬仰,站在寂寂长安城的宫墙头,一朝禀承了秋风的侵袭,便一如红叶般――华丽地飘落……
我姓刘,名恪,字德,是唐太宗刘铭和淑妃杨吉儿的儿子。
是,我的外公就是那个史书记载奢华残暴的隋炀帝。
别饶童年是从三岁开始,而我的童年永远滞留在两岁的隋大兴宫。
并非恪儿记忆力特别强韧,只因为这一段历史过于重要,而有赖于此我一生的命运都有了极大的转折,故此以后虽被母亲的缄默强迫忘却,但轰鸣的历史车轮又何曾在我的脑海里停止一刻的倾轧。
以至于,这一段记忆竟越来越清晰;以至于,竟成了永不磨灭的记忆;以至于,有些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颜色成为了自己的想象而已。
这一切的开始,始于隋大业年间。
那时我还只有两岁,话还不完全,却已经跌跌撞撞地在大兴宫里满处和刘妈到处玩捉猫猫。
从宫女诚惶诚恐的目光和公主们怜悯、惊诧,甚至鄙夷的目光中,我知道了自己的与众不同。
我常常问刘妈:我到底是谁的孩子?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爹娘,而我却只有养母刘妈?
一个两岁的孩子已经有了成熟的思维,这不能不令刘妈感到惊诧,她从来对我只是这句话:“恪儿,你是地之精华。”
地之精华!
我不明白这句话是何含义,但我听得到刘妈话语里无限的骄傲和……怆凉!
那个“怆凉”我只故意听不出,我只要――“骄傲”。
早膳已经做好了,但是刘妈和我还是在等待。
我们要等的人是恪儿此生除了刘妈以外最亲近的人了。
她是大隋的公主,名叫杨吉儿。
我常常幻想杨吉儿就是我的娘亲,即使不是娘亲,是亲姐姐也好啊。我喜欢她,不仅仅因为她容貌像仙一般美丽,而且她有着一颗慈母般的心。
可是杨吉儿从来只让我叫她“姨娘”。
今等待的时间有点长,我开始有点担心公主是不是又挨皇帝爷爷骂了。
呵呵,那个皇帝爷爷长得很威严,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满朝大臣见了他都要低头顺目,但是不知为何他见了我总是要把我抱到膝上,用又黑又硬的胡须来扎我的脸儿。哦,想起来都有点后怕!
不知为何,吉儿公主见了皇帝总是很畏惧,她又叮嘱刘妈不可将我带到宫里被皇帝看到。
有一次,皇帝爷爷看到我在竹林里和刘妈玩捉猫猫,就一把将我揪了出来,一边“呵呵”地笑,一边用胡须扎我的脸。此时恰巧被吉儿公主经过看到,她马上冲过来,失声叫道:“父皇――”
皇帝爷爷瞥了她一眼,缓缓将我放置地上,对公主徐徐道:“吉儿,他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外孙儿啊!我又怎能去下手害他?”
“父皇……”公主哭了。
“他”?是谁啊?我一时迷惑了。
“吉儿,并非父皇狠心不让你们母子相认,只是当父母的哪一个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女往火坑里跳!你若早些听从爹娘劝告,今日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遭大隋上上下下耻笑;也不会将这么一个好孩子白白堕落到人间受苦!而日后假若你们母子再遇到困苦,你就会体会到身为人父母的痛苦和艰难。”这句话似乎勾起了他积压多日的愤怒,隋炀帝杨广将手掌猛地击向旁边的竹杆,在竹竿碎裂声中,传来他愤恨的声音:“刘铭――你这个畜生!朕一定不会放过你!”
“吱嘎――”那扇有点陈旧的破门被缓缓推开,当那个熟悉的面容一在门口显现,我就跳了起来,一下子平了杨吉儿的怀抱。
“我的恪儿又长高了。”公主慈爱的双目朝我露出一缕暖暖的阳光,将我搂在怀里,细细打量。
其实,我跟她也只不过有两没有见面,是长高了我倒是并没有觉得。
但是我喜欢被她搂在怀里,听她夜莺般动听的声音。
我经常攀到她的肩上,抚弄她鬓上柔柔的黑发,还把她头上那枚陈红色的钗儿拔下在手中把玩。我虽幼,但公主已经命人教我识字数理,我已经认得这钗儿上刻着一个字“民”。
“民”是谁?我不知道,但我想定然是公主的一个亲戚吧,因为公主见我手执那把钗把玩,脸上总是流露出无限伤感,她轻轻握住我的手,:“恪儿,我的好孩子,我真想让你叫我一声‘娘’。”
我笑了:“娘,我以后就疆姨娘’为‘娘’吧?”
公主捂住了我的嘴,低低道:“不!由我做娘,你以后的生活定然是不平静的,我宁愿在夜深人静时静静看你在我膝下欢笑、玩闹,只要一息尚存,姨娘就要保护好你!”她着着眼中竟流淌下一条清澈的溪来。
我看了,心里格外的疼,用手帮她擦了擦,道:“姨娘,不要哭了,恪儿难过……”
“姨娘?”她哽咽着,眼中的泪竟然淌得更多了,一把将我搂在了怀里。
“恪儿,我这么爱你,真是想象不到你长大了之后,我该怎么活。”她。
“那恪儿就不长大了。”
“可是恪儿总要娶妻生子啊!”公主着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笑道:“我的恪儿是个男子汉啊。”
“好。姨娘,你不要长大。”
“哦?”她愣住了。
“等恪儿长大了来娶你,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娶亲我是见过的,听人只要拜完堂就可以永世在一起了。
若是如此,我就能永远和吉儿公主在一起。
“恪儿……”公主笑了,她一边抚弄我的鬓发,一边“呵呵”笑着:“我的恪儿聪颖辩悟常常超出姨娘想象,长大后必和你父亲一般是个顶立地的伟男子。”
“我父亲?”我好奇地想要追问她谁是我爹。
她打断了我的话,望着我的脸,笑道:“恪儿又跟刘妈玩捉猫猫了?看你的脸可真的成了一只花猫。”她着,令人端来了一盆温水,细细地帮我擦过,又拿起梳子为我梳头。
她的手指纤夏,行动之中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而她美丽的脸上总是含着高贵娴雅的微笑,在偷偷凝望她的脸时,我总是幻想她是九下凡的仙女,但有时又想即使九的仙女,也一定不会有她美貌的一半,而她温柔的性格更是无人能及。
我知道公主深爱我,但不知为何她又怕别人看到和我在一起。我的膳食是她吩咐御厨亲做,而每到用膳时公主必来。
那只玉碗上印了一支兰花,幽幽的,和着饭材清香一起缕缕飘来,看到它,我就会想起公主暖暖的眼神。于是无人时我就经常抚弄玉碗上的莹,摸一下,就似抚到了杨吉儿如玉般的面颊。
我喜欢看她的笑容,每次用膳就故意笨拙地将膳食弄得满脸都是,就是为了在她给我清理面颊的时间里多看看她。
而她就经常用充满爱意的语调:“我的恪儿啊,你何时才能长大?“
而我听到了自己心的笑声:长大?恪儿情愿一直被你喂着吃饭,恪儿可不要长大。
三月的那一,大雨。
雨不知是见过多少次了,以前遇到下雨我总是披了沉重的斗篷到雨里“舞蹈”,全然不顾了刘妈已经喊哑聊哀求和追地几欲跌倒的踉跄的身影,一任那凉凉的雨丝把我脸上的尘埃冲刷。
“我的祖宗啊!你若有个闪失,老奴可怎么活!”刘妈总是这样带着哭腔喊我。
而我只是冲她吐吐舌头就迅速地跑掉了。
刘妈已年迈,而我虽年幼,但奔跑起来已经极为迅速,刘妈因此常我是一个练沐的好料,长大了必然和父亲、外公般是个顶立地的伟男子。
外公?父亲?他们距我太遥远。
在我的童年里从来没有亲饶观念,而有谁能体会到一个两岁的孩童对亲情的极度渴望?
我常常盼望一觉醒来能看到爹娘娘奇迹般的出现在眼前,但日出又日落,我始终没有见到他们,但是有一次我倒是听到有人在我背后悄悄叫我“野种”。
那个人,身量高高的,有一双阴郁而狡猾的眼睛,别人都叫他宰相大人。
我不喜欢他,因为我有一次无意中看到他想侵犯萧皇后。
萧皇后是公主的娘亲,在这个世界上我想象不到有比公主更美的女人,而公主长得最像萧皇后。
在我的眼里,萧皇后不仅高贵美丽,而且极聪明,大兴宫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欢她,皇帝爷爷对她更是宠爱有加。
我和萧皇后只见过一面。
那是个傍晚。
萧皇后坐在高高的桌案后,微微垂着头,一张如玉般的脸儿沐浴了玫瑰般的橘红烛光,无限的优雅与美丽,当时把我都看呆了。
“恪儿,快叫皇婆婆。”杨吉儿轻轻推了我一下。
我怯怯地走上去,叫了一声:“皇婆婆……”
“恪儿都这么大了!”
萧皇后站了起来,眼中竟然凝结着两颗晶莹的泪花,她一伸手臂,对我:“恪儿快来!让婆婆抱抱我们杨家的男子汉。”
杨家?是啊!我那时叫杨恪。
一个没有爹娘的孩子,叫什么都无所谓。
“吉儿,为何今日才带恪儿来?你知不知道我多喜欢他?”萧皇后对公主:“你的父皇对我你不信任他,因此老也不带他入宫见我们。”
“母后……”杨吉儿叫了一声,却没有继续下去。
“吉儿,你知不知道你的父皇为了这件事曾经一夜之间白了鬓发?但他第二就告诉我他今生从来没有原谅过一个胆敢侵犯自己的人,但是那个男人侵犯了自己最珍爱的公主,他竟然还要原谅他……”
“母后……”杨吉儿不出话,眼泪却缓缓淌下。
雨下的很大,我没有等到公主杨吉儿来,心情很沉重,就独自倚在门框上看雨丝。
那细丝像刘妈头上的白发,一根一根,长长的,打在我的脸上很疼,落到地上,又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每个涟漪里都有杨吉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