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六年后
春去夏来,不觉间,六年时光便飞逝而过。毁仙楼又换了一派景象,郁郁葱葱的草木苍翠欲滴,湖水也绿得深不可测。风无痕一贯地倚在凉榻上享受着徐徐清风带来地凉爽惬意。
“小刺猬,本楼主要地茶呢?”等了半天,不禁蹙了眉。
“来了。”身后响起了略带不满地声音,风无痕头也不回,反驳加嫌弃,
“六年了,你这态度越发恶劣,至今,竟连本楼主也敢怠慢了。”
“这天一日比一日要热起来了,楼主非要喝茶,冬天随意沏上一壶即可,这天气不冷不热的,沏了茶还要凉了热气,要是烫了楼主,受责备的是我,稍微慢了些,责备的还是我。楼主怎么不想想,是否自己过于挑剔了呢。”几乎没有停歇的解释便成了反驳。风无痕瞥了年琉银一眼,接过其手中的茶盏,饮上一口,果然恰到好处,心中燃起的责备瞬间也找不到理由发作。
风无痕打量着年琉银,经过时间的洗礼,年琉银褪去了青涩与稚嫩,再加上流苏精心的喂养,年琉银长得格外的出色,身材纤长,肌肤如雪,未施粉黛的脸竟然透着浅浅的粉嫩,眉剑是与众女子的柔和不一样的坚韧。
年琉银立在风无痕身侧,浅笑着,脸上两个精致的梨涡显得生动机灵。风无痕总算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才算得上是自己得关门弟子,也是唯一一个徒弟。有这样的姿色,合格了,说出去也不会丢了面子。
“六年了,你未曾出过毁仙楼一步,不如现在派个任务给你练练手?”
“什么任务?”年琉银甚是激动,整整六年被关在毁仙楼,再花红柳绿的春天里练功,再绿树成荫的夏天里练功,再满山金叶的秋天里也在练功,甚至,大雪冰封的冬季里也没有逃过练功,而风无痕作为一名楼主竟然也闲暇得像狗一样盯着自己。果然,自己练得有多苦,风无痕便盯得有多舒服。
年琉银曾多次为这样得不公平而反抗,最后因风无痕一句“等着走火入魔”、流苏的一句”那就不做好吃的了吧“以及凌冽的一句”等死“而无疾而终。也幸好有了他们冷漠的支持,年琉银终于将水影学得出神入化,才能在六年里安然无恙。从心底里,年琉银是感激的,这是自己一辈子也还不清的情。
“首先,代本楼主出席武林大会。”
“什么?”年琉银很是惊讶,“一开始就派如此刺激的任务,你就不怕我丢了你的脸?”年琉银听得心中紧张,从未接触过江湖,他们是什么人自己也未曾了解,规则更是一概不通,若是有什么差池,丢了性命不说,还会连带丢了风无痕风华绝代的脸。
“哟,还会担心本楼主。看来,这六年里没白养你。”
“切!”年琉银羞涩于内心感情的表达,却又无言去反驳。
“那第二个任务呢?”赶快岔开话题化解尴尬。风无痕轻笑,笑得年琉银的脸发红又发烫。
“第二个任务便是寻找白珠。”
“白珠?在何处?”
“傻呀,若是本楼主知道在何处,还用加你去找么,本楼主一早飞身过去,伸手便拿到了。这么不禁夸,笨死了!”道着,还重重地敲了下年琉银地额头。年琉银一阵吃疼,眼神也变得有些幽怨,
“看,这小刺又竖起来了吧!出了毁仙楼不要随时随地竖小刺,要是看不顺眼直接上去揍一顿,手脚干净利落些,别只知道瞪着那双大眼珠子,丑死了。再提醒你一次,别真丢了本楼主地脸。”
向来风无痕也是这般劈里啪啦地责骂年琉银,但只今日,年琉银竟然红了眼,或许是因为要离开毁仙楼,要离开这个又爱又恨地师父风无痕。风无痕第一次见到年琉银这副楚楚可怜地模样,不禁慌了神,语气也软了下来,
“下去准备罢。”年琉银倒也乖乖转了身,
“等下”,风无痕叫住了年琉银,“出去记得让流苏准备个帽帘给你挡挡那张小丑脸。”风无痕道着,抬头,敲瞧见了那滴晶莹的泪珠落下,仿佛又看到了从大雪中扒出年琉银时其脸上凝结的泪珠,心中感慨,自己竟然破天荒地与一个小丫头相处了六年地时光。
“过来。”风无痕向年琉银招了招手,接着将手上地玉扳指摘下来,往年琉银胸前一挥,玉扳指幻化成一滴晶莹的泪珠般的玉石挂在年琉银的脖子上,
“师父?”年琉银惊叹,这是风无痕从未离手的玉扳指。
“不许取下来。还有,把脸擦干净,丑死了。”
深沉不过十秒。年琉银一阵无语,风无痕真是无时无刻地再嫌弃自己有多丑。明明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好么,起码流苏和凌冽都这样说的。
“是,师父,师父保重。”六年来,年琉银第一次如此顺从,心甘情愿地喊风无痕为师父,如此乖巧地行为倒令风无痕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一向满身长刺地小刺猬也有柔软乖巧地时刻。
“去罢,又不是生离死别。”
年琉银点点头,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
“那我还可以回毁仙楼么?”年琉银眼神里装着期待和不舍,就如当年离开孟玉婆婆一般。六年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情,当年对毁仙楼地不喜,早已经在六年地时间里,被一点一滴地相处抹去,如今要离开毁仙楼,方知觉自己早已经将毁仙楼当作了自己地家。
风无痕对于年琉银地折回很想骂上一句没出息,当对上年琉银那张皱着眉头地苦瓜脸,瞬间将话扼杀在肚子里,
“可以。”风无痕走过去,将年琉银轻拥入怀中,温柔地回答,是来自慈父般的爱,温暖着年琉银,让其心安踏实,让其知道在外面遇到风浪,想歇息时,自己永远在原处等着她。
“去吧,不用怕。”风无痕轻轻安慰着,目送着年琉银离开,心中不禁泛滥酸,没了这小刺猬的折腾,毁仙楼应该会冷清许多了罢。
“楼主。青眉山来信了。”冷影捧上信道。
风无痕摊开信,沉默了半晌,又将信叠好,再收回衣襟中。
“白老头包办了武林大会,毕竟是津城富甲,倒是舍得用他的银子。”
“那青眉山,楼主去还是不去?”
风无痕望着平静如镜的湖面,
“是该见上一见了。”叹息着,挥袖而去。冷影立在原地感叹,今日奇观还真多,先是楼主对年琉银慈父般的拥抱,现在躲避了十年不相见的人,竟然决定要见上一面,今日,到底是何日子。
这边道着,年琉银领着流苏和凌冽已经出了毁仙楼,奔赴津城富甲白老头举办的热闹鼎盛的武林大会。为了顾及风无痕的做派与面子,三人坐在一顶精致而华丽的马车里,一路颠簸,三人也跟着摇椅晃,年琉银实在憋不住,一把扯下了脸纱。
“早就说要骑马的,舒服又快速,坐个马车摇了大半天,都不知摇出毁仙楼了没。”流苏嗤笑,递上一块清爽可口的糕点,
“可好吃?”年琉银咬着,清香溢满口腔,连声称赞。
“那就对了,骑马可就吃不到这美味的糕点了。”凌冽对于流苏的宠溺一向看不惯,怕养成年琉银骄纵的性子,后来凌冽知晓,年琉银的撒娇与纯真只对自己人,而对外人,心中那些小九九虽然还赶不上风无痕,但是有风无痕这个老狐狸的教导,年琉银**不离十,也是要成为一只悬狸了。
吃了几块美味的糕点,喝了几口清香的热茶,在马车的摇椅晃中,年琉银的睡意终于跑了上来,坐着百般不舒坦,干脆往座上一躺,宽大的马车刚好容下年琉银的身子,舒服得年琉银嗷嗷直叫,惹起了流苏得不满。
“坐没坐相,睡没睡样!”道着还拍了年琉银一巴掌。凌冽嗤笑,心想,六年就知道宠着,都不催年琉银改掉坏习惯,现在想临时抱佛脚。流苏感受到凌冽的笑意不诚,狠瞪了眼,凌冽忙正襟危坐,无奈自己有一日会被一个功夫上千的厨房小娘所威胁。
流苏现在可不好开罪,她已经通过抓住凌冽与年琉银两个人的胃来抓住这两个人。凌冽对于自己和年琉银对流苏的美食的痴迷,曾一度怀疑流苏是不是在里面加入了令人上瘾的药物,直至风无痕也迷上之后终于打心底里承认流苏的厉害,毕竟流苏还没有往风无痕的饮食里加药物的胆子。
椅的马车里,流苏不觉疲倦地念着各种唠叨的咒语,凌冽一阵头昏脑胀,终于出言相劝。
“”让她舒坦会罢,到了津城,便没有得她舒坦了。”流苏想了半晌,同意地安静了下来。好不容易流苏安静了下来,年琉银倒又起了身,
“其实白老是什么样地人物,如此有钱,包办武林大会?”凌冽摆摆手,无力吐槽,示意让流苏解释,而自己走出了马车,与车夫坐在一起赶马,享受着清风拂面。
马车内二人谈得风生水起,时而惊讶,时而嫌弃,想不到流苏不仅烧得一手好菜,还讲得了一嘴好书,奇女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