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同样残忍

也不知是何缘由，当柳将离对云羡说出是他害死他的真相，并且说出他是用怎样的手段杀害她时，她的语气里竟然没有了怨恨，她也并没有再因为从前那噩梦般的经历感到害怕，甚至没有再回想起当初被剖开胸膛的疼痛。

她所讲述的一切就好像与她没有半点关系一般，她只觉得她自己变成了一个讲述者，在无关痛痒的讲述着一个与她没有关系的故事。

可是，又当真能与她没有半点关系吗？

若当真能与她没有半点关系的话，她又为何要因为那些事情而感到痛苦？只能说，人是擅长遗忘的，不管遭受了怎样的仇恨与痛苦，却依旧有遗忘的时候。

遗忘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它能让很多东西烟消云散化作尘埃，更能抹去很多事情的存在。

柳将离并不知道遗忘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她只明白，她有许多想要遗忘的事情，但却也有很多想要记得的事情。

她不想一切都被无情的抹去，也不想时刻被过去所折磨着。

至于云羡，听得柳将离平静的控诉，眼前则是再一次浮现了梦中他是如何剖开柳将离胸口的一幕，他看见了他沾满柳将离鲜血的双眼，他也看见了柳将离痛苦与憎恨的表情，更看见了柳将离胸膛里那颗仍旧跳动的心。

而不知是不是上天终于让他尝到了报应的缘故，他只觉得，在剖开柳将离胸口的那一刻，痛的除了那个被他害死的柳将离以外，更为痛苦的却还是他自己。

那痛深深的折磨着他，想让他昏厥，想让他喊叫出声，可偏偏上天却又让他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他只能皱着眉，惨白着一张脸深深的抗下所有的痛苦。

也不知是不是他被这痛折磨的疯了，亦或者是他想要偿还柳将离，就见他抗下所有疼痛时，他竟然还有一种解脱的轻松感，他更为之想笑。

他想，他应该是疯了，被他自己逼疯的。

他也想，如果能回到从前的话，他一定要亲手杀了害死柳将离的那个他，并且他要告诉那个他，他所害死的那个人到底对他来说有重要，他又干出了什么样的蠢事来。

而在云羡感到心痛的时候，柳将离则继续说：“除了你害死我，让我恨你以外，我最恨你的，还是因为你害死了我哥哥。我知道哥哥他为了让你娶我，用兵权要挟你，可他是无辜的，你厌恶和憎恨我便也算了，你挖出我的心也就算了，你爱着柳茯苓也就算了，你为什么要害死他？他从未想过要与你争抢一切，即便是现在他也仍旧没想过要与你争抢皇位，可是你为什么要牵连到他的身上？哪怕他不能与我在一起，他也不该是这样的下场。”

随后柳将离又说起了从前她为柳将离所规划的美好未来：“如果不是你害死他的缘故，我不会这么恨你，我甚至都不会有重生的机会，更不会有机会报复你，我只会是黄泉路上的一缕怨魂。你知不知道你毁了他的一切？他本该有更好的未来，他本该娶妻生子，为什么你要改变他的命运？为什么你非要害死他？”

因为弥漫再一次蔓延而起的缘故，柳将离便将眼前的云羡，当成是了害死她的那个云羡，她也说出了她心中所有的仇恨来。

至于云羡，听得柳将离的这些控诉，才知道他错的多么离谱，才明白他为何不能得到柳将离。

他不能得到柳将离与柳云华没有半点缘故，是他亲手让他所爱的人，也曾深爱过他的这个女子恨上他的，柳云华本来是没有任何机会与他争抢柳将离的，是他给了柳云华机会，并让柳云华改写了一切。

若不是他一手铸成所有的过错的话，哪会有今天的一切。

而不知是不是云羡终于认识到他自己的错的缘故，他总算寻回了他自己的声音，就听他低着头，沉声道：“对不起。。。”

听见了云羡这一声对不起，方才还云淡风轻的柳将离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就见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中掉落而出，在她的脸上流下了两道泪痕。

柳将离从未想过云羡的对不起，她也不想要云羡的对不起，她更不明白，为何云羡那样不懂回头和不可一世的人，是如何说出这三个字的，他为何不一直心狠手辣下去？他为何要说出对不起？

若是那样的话，她便能一直恨着他，甚至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样子，都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可云羡不知是怎么了，竟然对她说出了对不起，她不要他的对不起！这让她还如何恨着他？为何他就不能一直坏下去。

因为被云羡对不起三个字刺激到，柳将离忽然疯狂了起来，就见她一脸憎恨的说：“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你为何能说出对不起？云羡，你为什么不一直坏下去？你为什么不一直厌恶我？若是这样的话，我便能一直有恨你的理由？你为什么要道歉？你为什么又要帮我？”

最后她还对云羡说：“云羡，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根本就不像你了。”

关于这一点，云羡自己自然是清楚的，他也想如柳将离所说的一样一直心狠手辣下去，一直不择手段下去，为了想得到的东西，他能不惜任何的代价，可是却并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就见他惨然又无力的笑了笑，随后说：“我知道，可是我又能如何？我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爱上你，也没有办法继续伤害你，你知不知道，为了能让你原谅我，我甚至愿意不要皇位，甚至可以为你去死。”

而后他又对柳将离说：“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和我一样残忍，其实这些事情你大可不必说出来，我便能自私的为你付出，来弥补对你的愧疚。但你偏要揭开我的伤口，偏要让它变得鲜血淋漓，你是故意想看着我这样痛苦吗？”

虽然云羡的话听上去像是在指责柳将离，可是他却对柳将离没有半点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