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西装上的女士香水味
“李阿姨……”
不想再被那些医生来回摆弄一次，南栀忙喊住她，只是一开口声音嘶哑的厉害，喉咙像是被挂满倒刺的利刃刮过，多说一个字都是冷汗直冒的疼，“我没事，不用再叫医生。”
李阿姨对她口中的‘没事’俩字存疑，“可是太太你……”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其实也没多久喉咙里的疼就开始麻木，“我只是高兴……”
高兴肚子里这条小生命还在。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撒谎，她挤出一个笑容，可是形容憔悴，给人的感觉竟比哭还悲伤。
高兴？
李阿姨半点没在她脸上找着高兴的影子，加上南栀被送来医院之前发生了什么，她其实也知道了大概，夜里客厅里的动静她不是没有听见，只是她躲在角落，瞧着先生的样子太过疯狂，就没有敢去阻止。
只是她想不通，明明白天还好好的两个人，怎么夜里突然就……
李阿姨其实有些害怕南栀现在的状态，倒不是别的，而是她在想是不是应该让先生给太太找个心理医生？
“太太，您要不要吃些东西？”犹豫了下，李阿姨又问。
没有食欲，南栀摇头，“我想再睡一会。”
“可您都睡了两天两夜了，就算要睡也先吃些东西，您肚子里的宝宝也是需要营养的对不对？”李阿姨干脆把床头保温桶里一直备着的营养粥倒了一碗出来，然后用勺子舀了一些，喂到她嘴边。
南栀不习惯这样，“你帮我把床摇起来一些，我自己吃吧。”
李阿姨说的对，就算再没食欲，为了肚子里的宝宝也是要吃一些的……
只是，她竟然已经睡了两天两夜？
病床被摇起来一些，南栀靠在床头，接过李阿姨递来的小碗和勺子，喝两口粥，就感觉有些想吐。
她抚着胸口将这阵呕吐感顺下，就没有再往嘴里送吃的了。
“李阿姨，你在这里，那安安呢？”她差点把女儿给忘了。
“安小姐在家呢，先生另外雇了个保姆，安小姐白天和她呆在一起，晚上我回去，那个阿姨就过来陪您。”李阿姨如实回答。
新雇佣的保姆……
安安怕生，南栀担心女儿，“安安有没有哭？”
“太太您放心，安小姐她挺好的。”怕她过分忧心，自己也养不好身子，李阿姨忙安抚两句，想了想，又说，“先生也在家的。”
嗯……
他在的话应该能哄住安安。
最后一句李阿姨原本并不想说，怕南栀多想，毕竟先生在家可是这两天却没有来医院看一眼，但她说完，见南栀脸色无异，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就多少都令她有些费解了。
只是讲到底她也只是个佣人，有的事情不好过问也不该过问。
到最后那碗粥南栀也只吃了两口，有些挂念安安，原本想让李阿姨帮忙把安安接来医院，但又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怕吓到安安，最终也只能默默打消这个念头暂且作罢。
晚上南栀见到了顾非寒新雇的那个阿姨，和李阿姨差不多大的年纪，姓吴。
吴阿姨很健谈，只是南栀现在却没有同人说话的心情，吃过饭只说自己困了，就也让吴阿姨去外间睡了。
但困到底是借口。
许是一下睡了两天的缘故，这会到了该睡的时候却没了睡意，并且她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那晚客厅里的场景就会往脑子里涌……
她只能分散注意去想些别的事情。
是有许多事情要想清楚……
比如他们的关系，比如那份双方都签过字的离婚协议……
胡思乱想时间过的倒也算快，等远处天空泛上一层灰白，倒是有了一些睡意，她才闭上眼睛。
可饶是如此，也依旧睡不踏实。
“不要……”
她又梦到那个沙发，她呼喊求饶，却只能被他撞的深陷其中。
“不要！”
南栀尖叫着再睁眼的时候，李阿姨已经过来换走了吴阿姨。
“太太，您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李阿姨挤了条毛巾，边帮她擦汗边问。
南栀像是还沉在那个梦魇里，呆呆盯着天花板没说话。
李阿姨只好叹了口气把话题转开，“对了太太，半小时前慕老太太打了电话过来，那会您在睡觉，我就帮您接了，她好像有事情要和你说，您要不要给她回个电话？”
南栀这才有了反应。
她伸手拿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拨号时手指却顿住，“我住院的事情你有没有告诉她？”
李阿姨摇头，“我知道老太太身体不好，怕她担心就没有说。”
“那就好……”南栀微微松一口气，这才拨号。
电话很快接通。
“小栀，你这两天怎么没有来看奶奶？”慕老太太的声音传过来。
南栀做好打算不说真实的原因，就只能扯谎，“奶奶，我有些事情，可能要再过几天才能去看您，您不久前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那头却突然沉默几秒。
“奶奶？”
“小栀，你声音不对，是不是生病了？嗓子怎么哑了？”
忘了这点……
南栀也只能临时发挥顺势往下编，“嗯，着凉了，有些感冒。”
“只是着凉？”慕老太太似有些不信。
“真的只是着凉……”
南栀尽可能让自己语气轻松一些，“也是因为这个，这两天才没有去医院陪您。”
“就算只是着凉也要好好养着，你现在怀着孩子不能大意。”
“好，我知道的，奶奶。”
那头慕老太太又不放心的叮嘱两句，才算结束这个话题，“奶奶给你打电话其实是还有件事情要和你说，不过你现在身子不舒服，奶奶倒不知道还要不要说了。”
她会犹豫，证明要说的大概不是好事。
南栀心里有了数，“奶奶，我只是感冒，没事的，您说吧。”
“其实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慕老太太沉吟片刻，才决定现在说，“就前些天你调查偷拍的那个事情，你走之前说不要再查，但奶奶想着那人实在居心叵测，不揪出来以后指不定还能弄出什么事来，所以后来就擅作主张还是查了，今儿一早刚有了结果。”
偷拍……
只是也才过去三天，再提起那件事，南栀却觉得好似发生在上辈子一样遥远。
“小栀，奶奶尊重你的决定，你如果不想知道，就当奶奶没有告诉你这些。”慕老太太没有直接告诉她偷拍的人是谁。
而是让她现在做决定。
要不要知道……
其实当时想找到那人也不过是为了澄清自己，然而此刻她不免会想，就算找到那人，她也没法澄清的吧？
毕竟他已经叛了她‘死刑’……
“奶奶，那个人我认识么？”良久，她听见自己这么问电话里的人。
慕老太太很快给了答案，但是也不多说，只回答她问的这个问题，“你当然认识。”
她认识，会拍那种扭曲事实的照片匿名发给顾非寒。
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她想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奶奶，偷拍的那个人是不是罗湘湘？”
“不是她。”
她猜错了……
南栀有些错愕，这次慕老太太倒没问她还想不想知道，“算起来，这人从前还和你有亲戚关系，小栀，你从前那个表妹高叶和奶奶住在一家医院你是知道的吧？”
高叶？
南栀皱眉，“奶奶，您为什么觉得高叶和您住在一个医院我会知道？”
“嗯？你不知道么？”
慕老太太似有些意外，“和我同一天住的院，顾非寒给送进来的，我以为他和你说了……”
顾非寒。
原来如此……
一瞬间，她在她西装上闻到的淡淡女士香水味似乎就有了解释。
也难怪高漫秋会说背后捧高叶的是顾非寒……
“小栀，奶奶是不是多嘴了？”见她突然沉默，慕老太太有些担心的询问。
“没有。”
南栀摇头，“奶奶，您能不能再帮我查一查，高叶为什么住院？”
“这个……其实已经查到了。”
慕老太太语气为难，“但是小栀，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南栀胸口像是有块石头沉沉闷闷的压着，她喘不上气，又想起那个一直在下坠的梦。
可是已经这样了，反正也不能更糟糕了。
南栀做了选择，决绝了她的建议，“奶奶，我想知道，拜托您告诉我。”
“哎……”
慕老太太沉沉叹了口气，但最终也尊重她做的选择，“我叫周姨发给你。”
“好。”
通话到此结束，挂断电话不久，她手机又震动了几下，连着近来几条短信，都是图片。
第一张，带着口罩和鸭舌帽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女人趴在病房门口举着手机在拍什么。
第二张，一样的穿着露了正脸，应该是某段监控的截图，是高叶的脸，
最后一张则是高叶的病例，上头清楚写着她的住院时间以及住院原因。
南栀将最后那张图片放大，其中住院原因那一行她盯着看了又看，直到手机屏幕黑掉，然后一滴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的砸落在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