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兄妹
“真的？”顾云枫眼睛大亮，“那可太好了，我先谢过六妹了。”
想到以后可以更顺畅的练武，顾云枫开心的几乎要跳起来，不过抬头却对上顾云歌笑眯眯的眼睛。
“二哥，人家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顾云歌慢悠悠的说道，“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她的笑容没有变过，可在顾云枫看来，如同一只乖软的小猫，忽然变成了鬼精的狐狸。
“额……”顾云枫挠了下头，“六妹喜欢什么？胭脂水粉？簪子玉坠？你想要什么就跟二哥说，我下次出门的时候买给你，你看这样成不？”
“我不喜欢那些。”顾云歌摇了摇头，“二哥若真的有心，抽空带我出门玩就行，整天在家里都要闷死了。”
相比于北周，南齐对女子的闺誉尤为在意，像是他们这样高门大户的女儿家，想要出门并不容易，可有兄长带着便大不一样了。
若是二哥肯帮她，下次找乔筝时便不用再偷着溜出去了。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这个肯定没问题啊。”顾云枫爽快一笑，“下次你想出门便来找我，只要二哥方便，随时都能带你出去。”
顾云歌大喜，一整天的算计憋闷，因这一句承诺烟消云散。
她伸出白玉般的手掌在顾云枫面前晃了下：“那我们说好了，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顾云枫与她击了一掌。
两兄妹同时笑了出来，夜风冷肃，却又有些凭白的温暖。
……
第二日，顾云歌让半夏去取了药材，照着前世记忆中的方子取材研磨成粉，只想早日将这止汗包做出来。
等她好不容昨晚了，已经到了第三日正午，林氏派了丝竹来请她，顾云歌才到蘅芜苑，她去的时候林氏和顾云思、顾云澜都在等着了。
“你这孩子，怎么偏挑着这两天躲在屋里不出来，做什么呢？”林氏嗔了顾云歌一眼，“不知道你大哥今日回来？”
顾云歌笑了笑，在林氏身边坐下：“前两日遇见二哥，他说银袋子破了，让我抽空帮他绣一个新的，这不就忙着这个么。”
她答应过二哥不将练武之事告诉任何人，便由此想了个托词，这样半夏跑去顾云枫那儿送东西，也有了个由头。
“就你那绣工，那不怕丢人呢，你二伯母房中随便一个绣娘都将你轻松比下去。”林氏抱怨了两句，没忍住道，“再说你就算有那份心，不想着给颢儿也绣上一个，他才是你嫡亲兄长啊。”
林氏最后一句话刚说出口，便也发觉不妥，借口喝茶掩饰自己的尴尬，不过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她这话的意思。
三少爷对这屋子里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个下人，都比对顾云歌的态度要好，林氏看着兄妹这般，着实心里难受。
顾云歌假装没听懂，仰着头喝了一杯茶，咽下了一嘴的苦涩，而坐在下首的顾云思唇角隐秘的勾了下。
正说着话，扬琴就将门帘一挑：“夫人，少爷来啦！”
说话间一个少年就从屋外进来，他瞧着刚十六岁，眉目清朗，温和俊秀，是个典型的世家公子模样。
“娘。”顾云颢上前给林氏行了一礼。
“快起来！”林氏一把将他拉起，左看右看，心疼道：“这快两个月没见，你这孩子怎么又瘦了？”
顾云颢自从过了春节便回到书院，平日里难得回来一趟，虽然都在京城，却好几个月才能见上一次。
“儿子每次回来，娘都要这么说，哪次却也没见真的瘦了。”顾云颢失笑，目光看向旁边几人，落在顾云歌身上时明显怔住了。
“颢儿，这是是六妹妹啊。”林氏笑着道，“没有认出来吧？”
顾云歌？
顾云颢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带着三分冷色，三分嫌恶，还有三分愤怒的看向顾云歌。
顾云歌本来是笑着的，可在顾云颢这般视线中，那笑容越来越挂不住，最后僵硬的低下头。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她内心深处下意识的想避开这一次见面，因为早就知道这便是结局。
哥哥从小便不喜欢她，或者说是厌恶。
而她对顾云颢的感情也很复杂，与父亲一样，一方面恨他对自己的无情，另一方面，前世亲眼看着他们死于非命，那血肉至亲的离去，还是让她心存惊惧，想要在今生好好的守护家人。
“颢儿也惊讶你六妹妹瘦了这么多，对不对？”低压的气氛中，林氏赶紧开口，“你六妹妹这次吃了很多苦，她一个人在家庙孤苦无依，那刘婶竟然将她一个人丢在荒郊野外，你妹妹几个月食不果腹……”
“那不都是她应该受着的吗？”顾云颢忍不住打断林氏，“她做下那等恬不知耻的事情，我们明阳侯府的百年声誉都险些会再她手上，她还有什么脸面回来？”
顾云颢向来孝顺，这般打断林氏还是第一次，可见心头怒气之盛。
“颢儿！”林氏急的跺脚，赶忙说道，“你妹妹都已经知道错了，连你祖母都允许她回来了，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她是你亲妹妹啊！”
顾云颢冷笑一声：“若是有的选，我宁愿不要这个亲妹妹！”
说着便拂袖而去。
“哥哥！”顾云澜忙在身后喊，可顾云颢一点儿都没停下的意思，不停甩动的门帘彰显了他的怒火。
这时，从来没有开过口的顾云思站了起来，看了眼伤心的林氏，为难道：“母亲，我去追上哥哥吧。”
林氏说不出话来，摆了摆手，顾云思则追了上去。
顾云澜忙着给林氏顺气，看了眼低着头不说话的顾云歌，柔声道：“歌儿别想太多，哥哥他只不过是一时气话，过段时间他想开了，我们兄妹几人肯定能和好如初的，毕竟血浓于水呢。”
顾云歌深吸两口气，松开了僵硬的手指，挤出一个笑来：“我知道的，姐姐，娘，你们都别担心了，我也相信哥哥终有一日会明白的。”
哥哥喜欢她也好，讨厌她也罢，都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她只想让家人们平安。
劝慰了林氏几句，顾云歌便带着丫鬟往自己院子走去。
半夏看着心事重重的主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忽然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顾云颢和顾云思。
顾云歌也看见了，犹豫了下，示意半夏不要出声，两人猫着身子躲在角落。
“哥哥，你今日不应该直接这么跑出来的。”顾云思担忧的说道，“我出来的时候母亲都哭了。”
听到林氏如此难过，顾云颢心中的愧疚乍起，可想到顾云歌，又恨恨的甩了下袖子：“哎，这都说不清是第几次了，母亲总是盼着我们‘兄妹和睦’，说着说着便也不欢而散。”
他从小读圣贤书，最重视礼教规矩。
像是顾云歌这样私下给男人表白的行为，简直超过了他的认知，而他也因为这个不知廉耻的妹妹受尽嘲笑。
但因为这可笑的血缘，现在还是要看见她。
顾云思目光闪动，嘴上劝道：“哥哥也别再责怪六妹妹了，她已经知错了，前日里去宁阳郡王府，她也只与世子说了两句话……”
她不这么说倒还好，如此一说，顾云颢的火气更是蹭蹭上涨：“什么？她还去了宁阳郡王府？事到如今她都不知道要避嫌的吗！这、这简直是……”
顾云颢忍了又忍，将“寡廉鲜耻”四个字咽了回去。
可是秀气白净的脸却涨的通红。
“六妹她毕竟还小。”顾云思叹了口气，“算了吧。”
“她也就比你小不到一岁而已。”顾云颢冷笑一声，“而你从小就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可是她呢？若是她有你一半懂事聪慧，也不会给家中招来这么大的难堪了！”
顾云思咬了咬唇：“六妹是妹妹，自然跟我不一样……”
说着便低下头，手指绞着衣带，仿佛有些许委屈却无法明说。
顾云颢看向顾云思的目光软了很多：“我不知母亲他们是怎么想的，你明明这般优秀，却因为身份的原因要低人一等。”他温和道，“可是四妹，在我心里，你就跟我的嫡亲妹妹是一样的，你不必任何人差！”
顾云思顿时笑了出来：“有哥哥这句话，我就一点儿都不觉得委屈了。”
半夏在墙角看的越发的生气，怒火上头，却又不敢看向顾云歌。
小姐此刻也不知道有多伤心。
其实三少爷这话也不是空口白说。
从小，他跟顾云思之间的感情就很亲厚，任由谁看来，他们俩才是嫡亲兄妹。
而跟自家姑娘……哎，不说也罢
眼看着那俩兄妹又说了好一会儿话，顾云思也不知道说什么，将顾云颢逗得笑了出来，许久才一同离去了。
“姑娘，咱们也走吧。”半夏小声说道，“您也别伤心，少爷他……他终归是您的嫡亲兄长，以后不会不管你的！再说还有夫人呢！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