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有点乱了

客栈酒馆,向来是鱼龙混杂之地。

因为本着来者便是客的生意门道,所以,这里什么人都能进得来。

单论这一条,即便是后侠帮,也绝对比不上。

不过,鱼龙混杂,倒也有鱼龙混杂的好处。

比如,打听消息,就要到鱼龙混杂的地方,才能得到最大的收获。

而且,最大的好处还是,在这里,不需要你主动去打听,只需要你叫上些酒菜,慢慢在此等候,自有那爱说闲话的家伙把他听来的消息,也不管是真是假,一股脑全给喝酒的同伴讲出来。

至于他说的东西里,有没有你想听到的,那就要看你的运气了。

这无论在武林的哪一个酒馆客栈,都是行的通的。

“唉,听说了没?太白凶星被干掉了。”

一个干瘦的武林人士正唾沫横飞地给同伴描绘着武林大事。

“真的假的?”武林特色,听来的消息总是要被质疑一番,“这太白凶星为恶武林十数载,多少高手折损在了他们手里?如今竟会被人干掉?不大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那位被质疑的武林人士脸一红,脖子一粗,提高了几分音调,“这是千真万确的。不仅太白凶星被干掉了,而且,干掉他们的,还是两个年不过双十年轻的姑娘,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五人毙于剑下。”

“当真?!”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

“当然,我孟三什么时候骗过你们?”说话之人很是得意的一笑,然后,又是一脸猥琐地说道,“据说那两个姑娘不仅剑法高超,而且,更是有国色天香之貌,赛过那月宫嫦娥。一个冷如冰霜,一个傲过天穹,而且,”

说着说着,这人似乎是怕被人听见,压低了声音,悄悄地在同伴耳边说道,

“据传,和这两位姑娘同行的,还有南武林盟主李惊飞的儿子?”

“啊?!”

同坐的几人如同着魔,顿时钉在了原位。

南武林盟主李惊飞?

那如同神话一般的武林高人。

他的儿子?

嗯,身边有两个美艳超绝,武功过人的姑娘,那是不足为奇了。

那么,干掉作恶多端的太白凶星,便更非难事了。

虽然压低了声音,还在耳边细语,但是,遇上功力深厚,专门偷听的武林中人,还是要被听个一清二楚的。

“哥,”

在同一个酒馆喝酒的秦云,将那不难听到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之后,轻轻地问着身边的人,

“你说,这是真的吗?”

“半真半假,将信将疑。”

坐在秦云身边的,自然是“风云兄弟”中的老大秦风了,“前半句可能是真,后半句……?呵呵,云弟,真假不必我说了吧?”

“这个自然,”秦云低声说道,“但是,太白凶星败于两位年不过双十的姑娘之手,实在让我有点吃惊。”

“呵呵,”说是吃惊,实际秦风明白自己弟弟的心思,笑了一笑,“云弟,爹常教导我们,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你目前的功力,就完全可以对付两个凶星,而比你功力高的人,你也不是没有见过?至于信与不信,就看你如何看待这些传闻了,不是吗?”

被兄长这么一说,秦云想起了当日在潜阳县见到的那位黑衣姑娘,心中忽然恍悟,笑着说道:

“多谢哥提醒,我明白了。”

“嗯。”

秦风点点头,正待说什么去,却突然示意秦云留心。秦云见状,急忙平心细听,却听见刚才说话那人又说道:

“……至于这武林中为何有这么多门派秘籍外泄,怎样外泄,整个武林却无人知晓。涉及其中的门派不计其数,却都无可奈何。据说因为牵扯过广,很多大人物已经出面协助巡查此事,就连闻名天下的武堡堡主武余一,也公开宣布,会全力以赴,追查真相。”

“武堡主都出面了?那一定很快就能得知真相了。”

“是啊,武堡主出面,还真没什么事办不成呢。”

……

“哥,这么多秘籍外泄,这件事需不需要我们知会爹一声,关注一下?”

秦云出声问道。

“不必了,爹不是常说,武林不是我们几个人的,是所有武林中人的吗?我们也要相信其他的武林同道。至于这武堡堡主武余一,我早有耳闻,据说此人功力直追李叔,而且据传,他的妻子武夫人更是聪慧绝顶,夫唱妇随,这一对贤伉俪出谋划策,为武林做了不少好事,与不少前辈门派交情不菲,由他们出面,这件事应该不会太难解决。何况爹现在还在为那个‘杀’字忙的不可开交,我们还是先按爹吩咐的去办吧。”

秦风颇有条理地分析着。

“嗯,哥说得对,我知道了。”

秦云点点头。

“武林,看来,是有点乱了。”

秦风悠悠地叹息一声。

两兄弟饮着酒,继续听着酒馆中的杂谈。

时值九月,秋高气爽,正是怡人的好天气。

地心城,依旧是那样的繁华,出入百姓那安稳地表情,显示了他们自天下一统之后,生活中难得的那份平静与恬淡。

虽然只有短短数月的生活,而这数月之间,其实也只离开了十数日。

但是,数月里的吃喝拉撒全在此处,而这段离开的时日内,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甚至还在鬼门关前拐了个弯,所以,当李不易再次见到地心城分坛那片略有熟悉的房屋时,心中的感情,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

竟然膝盖一弯,跪在大门前俯下脑袋狠狠地吻了一口结实的门槛。

此举一出,同行的几人登时大慌,邓飞和顾明霞急忙上前将其拉起,顾明霞反手搭住李不易的气脉,静心一探,喃喃自语道:

“脉搏平稳,没有大碍。不易,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啊?”

“没有啊,我感觉很好。”李不易愣了一下,然后,就明白几人的疑问,连忙解释,

“我只是久别分坛,乍逢故里,心中难以抑制,所以才效仿前人,跪倒亲吻,感受故乡的亲切。”

“嗨,你这家伙,”邓飞长出一口气,然后不客气地蹬了李不易一脚,“还以为你的伤又发作了呢。下次麻烦你能不能收敛一些?”

“这个怎么收敛?情思难耐嘛。”

李不易刚说完这句话,顿觉不妥。

一道冷光,如芒在背。

萧不易的声音冷冷地响了起来:

“还不快进去?还要在此显眼不成?”

话音未落,佳人如风,已然飘进了分坛之内。

李不易喘息刚定,才发现周围早已站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脸色一红,也急忙低头走进分坛。

其他几人鱼贯而入。

“唉,成天冷冰冰的,真可惜了那副俏脸啊。”走在李不易身边的顾明霞看着前面坛主的背影,不无惋惜地遗憾着。

“也不会很冷。至少,比那个盛气凌人的冷月要好多了吧?”李不易倒是很会做和事佬。

“对啊,而且,”邓飞笑着说道,“刚才不易那一番举动,好像坛主也很是慌张,竟差点用上了轻功。坛主还是很关心下属的。”

“啊?!真的假的?我怎么没看见?”顾明霞明显不信。

“你当然没看见,”邓飞的笑开始有点阴了,“谁让刚才你只管看你的乖弟弟不易了?”

“你,”顾明霞羞红了脸,又急又气,一跺脚,“我不理你们了。”

看着顾明霞离去的背影,李不易很是无奈的苦着一张脸:

“飞哥,你这是何必呢?”

“何必?你非要和我打那个赌,我不得使点力?万一输了,那可是一顿上等酒席呢。”邓飞很谨慎地说着。

“使力?你信不信?就算你使力,你也只会输得更快。”李不易很笃定地说道。

“哼。”

邓飞冷哼一声,不屑地偏过头。

李不易没有纠缠这个问题,四周一张望,突然疑惑地指着前方:

“飞哥,你看看,那两人是谁啊?”

邓飞转过头,朝李不易所指的方向望去,也是一阵疑惑。

那是……

两个木匠?

实际上那两个人到底是不是木匠,邓飞也不是很确定。

不过,看那一身的碎木屑,还有手里拿着的家伙事,邓飞觉得,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只是——

木匠跑到后侠帮来做什么?

难道分坛要修整?

邓飞和李不易正在猜测,那两个木匠却好像看见了他们,急忙地跑了过来,人还没到跟前,嘴巴就先张开了:

“右堂主,不易,你们回来了?”

话音刚落,邓飞和李不易就愣了。

知道眼前的一个是右堂主,另一个叫李不易。

这两人,还没出名到整个地心城的木匠都听过他们的大名。

熟人?

邓飞仔细瞧了瞧面前两人的脸孔,心中一动,犹犹豫豫地叫道:

“徐飞……彭勇?”

“是啊,是我们。右堂主,不是几天不见,就不认得我们兄弟了吧?”一个木匠半开玩笑地说着。

“废话!”

不想,这徐飞的半个玩笑,却招来邓飞的一声大喝,

“你们这是干什么?哪还有一点武林中人的摸样?干什么?当木匠啊?你们这样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分坛改成木匠铺了呢?”

“我倒觉得不错……”

邓飞一瞪眼,李不易的后半句话没说出来。

徐飞和彭勇两人倒是没什么表示,哈哈一笑,指着大堂说道:

“右堂主,咱们分坛可没开成木匠铺,不过……,算了,还是您进去自己看吧。我们还要赶工,先走了。”

说罢,两人便扔下了还摸不着头脑的邓飞二人,匆匆离去了。

“废话,难不成还真改成木匠铺啊?”

邓飞没叫住那两个家伙,之后恨恨地说了一句,然后,就和李不易走进了分坛大堂。

结果,一走进大堂,邓飞就后悔了。

不为别的,只为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分坛倒是没有变成木匠铺。

只因为,

光做木匠活,也太小气了点。

它,

几乎变成了节日赶集的集市——

好家伙,什么人都进来了:

大唐西面,几个大娘正在一边鉴赏着几件衣裳,一边和分坛几个女弟子品鉴着什么;

大堂东面,几个大腹便便穿金戴银的富商正在和前左堂主龙虎争吵着,看样子,应该是在进行讨价还价一类的事宜;

而大堂正中央,整整齐齐地站着一派弟子,这些弟子邓飞李不易都不陌生,只不过,这些弟子身上的装扮,手里的家伙,却让只熟悉刀剑兵器的邓飞看的云里雾里的。

木匠工具,铁匠工具,漆匠工具等等,真是应有尽有。

可就是没有武林中人应该佩戴的兵器。

哇靠~~

走了才不过半个月,怎么分坛整个变了样了?

这可真有点乱了。

李不易心中的熟悉之感,转眼就消失殆尽。

不过,亲切之感,倒是有增无减。

邓飞,却是气得脸都紫了。

“右堂主,”正待发作的邓飞身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回头一看,却是分坛弟子王远,

“坛主和左堂主在后堂,有事请你过去商议。”

“飞哥,”趁着这机会,李不易一把拦住了就要大动的邓飞,“坛主和左堂主请您去商议事情,快去吧。这里的小事,等您回来再说也不迟嘛。”

邓飞仔细想了想:

“也好,正好见着卫释然,我就问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老子定要他给我一个交代。哼~~”

闷哼一声,拂袖而去。

“这种武林中人,真可怕。”李不易看着那个气愤的身影,“卫释然,我的好姐夫,你自求多福吧。不过,也真是的,这才刚回来,就来这么一出。嗨,管他的~~”

自言自语完了,李不易就朝人最多的地方奔去了。

话分两头,且不说李不易这小子又准备搞什么花样,先说这邓飞气势汹汹地冲到了后堂,前腿刚迈进大门,嘴巴就大大地张开,直接问了起来:

“卫堂主,你这是在搞什么花样?别给我说你不知道,这种谎话没人会信啊。”

“邓堂主,稍安勿躁,先坐下来,你听我慢慢给你解释。”

面对邓飞的质问,卫释然面带微笑,悠悠地消着对方的脾气。

可是,对方的脾气这回可是大发了,收不住呢!

“慢慢解释什么?你搞什么?咱这地心城分坛现在都变成集市了。兄弟姐妹们干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人习武。你知不知道,帮主给咱们个分坛刚刚下了任务,要……”

“邓大哥。”

邓飞正喋喋不休,愈说愈急地时候,一个冷漠的声音打断了他。

邓飞止住了话头,看着坐在一边的坛主萧不易。

“邓大哥,你先让卫大哥把话说完,听完他的解释,你再提意见也不迟,坐。”

坛主和武林高手双重身份的威严,加上萧不易与生俱来的寒意,让邓飞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见面前的两人都亟待自己的解释,卫释然悠然的口气却依旧是不紧不慢,娓娓道来:

“这个,坛主,邓堂主,属下知道两位可能一时无法接受。不过,属下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分坛着想。”

“这些时日,分坛的账目有些吃紧了。本来,总坛每月拨给我们的饷银以前还是足够,但是,因为分坛招人招的过多,所以,分坛的账目渐渐地入不敷出。但是,除了总坛拨来的款项,分坛有没有其他的收入,要再这么坐吃山空,很快,我们分坛就要闹饥荒了……”

“这个帮主早已想到了,”邓飞着急地插嘴道,“他要我们行侠仗义,对那些土匪恶霸,还有那些为富不仁的大户进行打击,得到的不义之财来补贴分坛。”

“邓堂主,此事我已听得坛主说了,”卫释然的脸色很明显地表示了他并不同意的态度,

“莫说这地心城有没有那么多大户和恶霸可打。即便是有,他们的那些不义之财,也该全部充公,或是用来救济受害百姓,我后侠帮独吞?就算帮中弟兄姐妹们同意,若是传到武林同道的耳中,又该如何看待我后侠帮啊?”

“这……”其实邓飞本来也对帮主杨明的话将信将疑。

“所以,与其等着机会行侠仗义,属下以为,倒不如我们做点什么能做的事情。属下问过分坛里的兄弟姐妹们,有不少人都是有家传手艺的。所以,属下就根据他们手艺不同,我就利用分坛中的一部分款项,做起了各种各样的生意。至于分坛中大部分没什么手艺,出生武林世家的人,像龙虎那样,属下也联系好了本城一些口碑不错的大户,负责了他们庭院货物等一些安全事宜。”

“如此做来,一举两得。既不会让弟兄们闲着,也可以磨练他们的功夫,让他们提升自己的修为,同时,也可以增加些分坛的入项,给兄弟姐妹们补贴家用。说起来,分坛中的不少人都还是有家有口,补贴些家用也更能让他们安心。”

听着卫释然的解释,气呼呼的邓飞两个本来鼓鼓的腮帮子渐渐消了下去,不过,却还是疑惑不减地问道:

“那卫堂主,分坛中的兄弟姐妹愿意吗?你没有强迫他们吧?”

“哈哈哈,”被这样质问,卫释然却没有半分恼怒,“邓堂主,你要是担心这个,可以自己去问一问啊?我卫释然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强迫这么多武林儿女做事啊。”

“啊,对不起,卫堂主,属下失言了。”

邓飞发觉自己问话不妥了。

“没关系,飞哥的心思,小弟怎能不了解呢?”

“干活赚钱没什么。”身为分坛坛主的萧不易终于开了金口,半天也没有变化表情的她语气不带起伏地说道,

“只要别把武功落下就是了,不然,要是帮主巡视,或是下次帮中比试,我们地心城分坛可就丢人了。”

“这个坛主请放心,坛中的兄弟姐妹每日除了干活,就是练功,武功并没有落下。而且,因为能补贴家用,他们更能专心于练功,功力我想,绝对有了不小的进步。这样一来,练功场也宽裕了不少,不用每天让他们挤着去练功了。”

卫释然胸有成竹地说着,看来他早已将各种问题计划好了。

知道交给卫释然的事,从来不会办差,所以,对于今日的变化,萧不易没有任何表示。

倒是邓飞很是佩服卫释然:

“卫堂主,你果然厉害。怪不得坛主会推举你做堂主,邓飞佩服。唉,邓飞虽然没有拖家带口,但是,也要为分坛出份力,卫堂主,你看看,我邓飞能做什么。”

一听这话,卫释然像是遇上救星,一把扯住邓飞,举动之夸张,几乎将对方惊倒:

“邓堂主,你知道不知道,小弟就等你们几位回来呢?这两天小弟身边缺人手,每天跑出去和别人扯嘴皮子。这一下你回来就好了,别的不说,这扯嘴皮子联系生意的事情,你先顶两天。”

“哦,扯嘴皮子啊?”邓飞一拍胸脯,“没问题,交给我。”

“那就好,那就好,还有,李不易那个混蛋在哪里?”卫释然双眼如狼一般放着阴森森的绿光,“我这两天天天跑杂务,什么买东西,打扫啊都是我做了,这小子,我要好好压榨一下他的血汗。”

不知道是不是武者的感应,远在大堂的李不易突然心中一股恶寒涌起,突地打了个冷战,全身毛孔全部竖立。

不是好兆头。

废话,这边正被人算计的压榨血汗呢!

“啊,对了,坛主。”卫释然虽然一脸难色,却似乎有什么驱使着他,令他硬着头皮对萧不易说道,“这个,城北陶老板新开了一家珍馔酒楼,听闻你们路上除掉了武林大盗太白凶星,非想请你们去捧个人场。这陶老板为人不错,经常搭粥棚救灾,铺路修桥做善事,是地心城有名的一位善人。最重要的是,他说了,咱们那顿酒免单,而且,以后分坛的兄弟姐妹去喝酒都只收八成酒钱,这个,您看……”

“什么时候?”

萧不易惜字如金,自然不喜欢说废话,无论是别人还是她自己。

“什么时候都行,只是,陶老板到时候希望坛主穿女装,漂亮点……唉?坛主,你这么急去哪啊?坛主?”

一走一追,坛主萧不易和左堂主卫释然就离开了这后堂。

在这空空的后堂仔细回想着卫释然刚才的一番话,邓飞还是有点别扭,虽然其中道理很足,但是,就是让人感觉,和自己的梦差的有点远。

唉,算了,既然遇上了,就先干着再说。

虽然,

目前看来,这情势……

有点乱了。

卫释然最不能忍的是,虽然他已升为分坛左堂主,但是,却依旧和李不易这个家伙住在同一个房间。

这家伙受遣前往总坛将近一月,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卫释然也大致有所耳闻。

太白凶星被除这等足以传遍武林的大事,到了李不易的嘴里,那可真是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啊。

而卫释然最怕的,就是这个。

听得他,当真是一个惊心动魄啊!

作为李不易的姐夫,受李不易姐姐以及也是丈人丈母的师父师娘的委托,卫释然有必要护李不易周全,结果这刚一分开,就差点让他把命丢了,卫释然心中那个后怕,自是可想而知:

“喂,我说你小子,遇上太白凶星这样的高手,你也敢跑出去?凭你那点三脚猫功夫,那不是送死吗?你不知道报官啊?”

“我也想啊,”李不易闻言,立刻叫屈,“本来我躲在一边是想去报官的,可是转念一想,凭萧不易的剑法,再加上邓飞和其他几人从旁协助,即便不能轻易取胜,也绝对不会落败。与其报官,倒不如让他们出出风头嘛。可谁想到,那几个凶星武功那么高,光是那个淫棍五凶星,就能在十招之内击败飞哥。那个时候,我就知道麻烦了,就算报官也来不及了。说不得,只好拼了。”

“拼?!”

卫释然怪叫一声,

“就你?你也要撒泡尿看看自己拼不拼得了?飞哥尚走不过十招,你还去拼。要是让爹娘还有你姐知道了,我就小命不保了,小祖宗啊~~”

“唉,我的卫大姐夫,没那么吓人。”李不易陪着笑,“你也知道,我没那么傻去硬拼的,我肯定是……”

“骗人?编慌说自己是南武林盟主李惊飞的儿子对吧?”卫释然一脸的不屑,“和你说,可不是所有的人都和‘黑熊’元猛一样那么好骗。这次怎么样?自讨苦吃了吧?”

“唉,真没想到,那五颗凶星连李惊飞的面子都不给,”李不易也是心有余悸,“幸好这次没受什么重伤。”

“没受重伤?”卫释然又是一声怪叫,“喂,四凶星的青煞手是武林出了名的邪毒武功。你小子知道不知道,要不是坛主和那位冷月姑娘联手为你运功驱毒,再加上帮主懂得解这种毒,你小子现在早成一堆白骨了。下次啊,我可是要按你姐姐和岳母大人的话说,你小子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当心真的回去进不了家门。”

“所以嘛,就要我的好姐夫帮我隐瞒一下了。”李不易一脸谄笑,“姐夫,你看你威武神勇,现在更是步步高升,当了这分坛的左堂主,你说,你……”

“唉,去去去,”卫释然没好气地打断了他,又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当真不要命了?”

屋子里一下沉寂了。

“唉,”李不易终于收起了笑容,苦涩地叹息了一声,勉强挤出来几丝笑意,“释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最怕有人死在我的面前,而我又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可偏偏上天注定,我武功低微,没什么本事,经常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有时候丢命也没办法,只要心安,别活着做噩梦,我就心满意足了。”

看着李不易那像是吃坏肚子的苦涩表情,卫释然知道劝说无望,也是一声叹息,知道自己今后要忙的还多,摇摇脑袋,换了个话题:

“那位冷月姑娘后来如何了?”

“我的天,那位姑娘可真是高傲至极,”李不易打了个哆嗦,“除了咱们坛主,她谁都不理。帮我驱了毒之后,人家只说了一句‘你不是李惊飞大侠的儿子,你是假的’,就在没理过我。我本来还想谢谢人家的救命之恩,见这样子,就没有再敢了,想都没想了。”

“哼哼,正常,人家这等文武双全,样貌上乘之选的姑娘,哪个愿意多理你啊?”卫释然不时地要给李不易泼点冷水,“说起来,那块石头,到底是谁扔过来的,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冷月姑娘说不是她扔的,那么,就一定是其他的隐世高手,不愿露面,暗中相助了。也真是苍天保佑啊。说起来,我还真没想到,原来这个貌胜天仙的冷月姑娘,竟然是要找随心的麻烦,而且,”

李不易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

“指名道姓,要找那个穿白衣服的。”

“啊?!”

卫释然一惊,急问道,

“为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啊,是有好戏看喽。”李不易根本不理会这白衣随心曾经帮助过他们,一跷二郎腿,悠哉悠哉晃悠着。

“乱七八糟,这都是什么事啊?”

卫释然呐呐自语着。

屋外——

一阵微风吹过,院子里的树叶,沙沙作响。

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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