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一 流水无情

厉复行问荣臻公主:“那你又是如何摇身一变,成为明军的主帅?又为何要用刻有本王封号的匕首,陷害本王呢?”

荣臻公主愣了一下,立刻矢口否认:“不,我没有,我没有陷害你?”

跟着她低头,喃喃自语道:“我怎么会陷害你呢?我一直仰慕着你,只是仰慕都仰慕不来呢,又怎么会存了陷害你的心思呢?”

西夷王将那把曾经刺入大祭司心脏,致大祭司于死命,被西夷人当做是重要物证妥善收藏的匕首,扔到了荣臻公主的面前。

匕首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一声响亮的“当啷”,也把荣臻公主的神思唤了回来。

“按照你的说法,这把匕首,应该就是你的了。”西夷王冷冷问出口,和荣臻公主说这话时候,并不带几分好脸色。

如果对方不是实力雄厚的明国的公主,而且是明帝最宠爱的那一位的话,西夷王觉得,说不定,她此刻已经手刃对方了。

杀害了她的女儿,西夷国地位崇高的大祭司,即便是误杀,也不可原谅!此时此刻,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荣臻公主从地上拾起匕首,手指轻柔地在手柄处刻有“祁”字的地方抚摸着,表情看上去略有些出神,似乎陷入了某些回忆里。

她开口,声音是不同之前的温柔,仿佛在对着心爱的人倾诉:“我喜欢你啊,从很久以前,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啊。 可是,你是陈国的祁王啊,我却是大明的公主,即便我再喜欢你,你也不知道我的心意,更不会对我的心意做出任何回应的。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啊,大概,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比我还要喜欢你了吧。祁王妃?不,我敢打赌,她一定没有我情深似海。我跟她提到你的时候,她的脸色都不曾改变,根本不像喜欢你的样子。”

面对如此深情的表白,厉复行却无动于衷,语气如常地陈述着事实:“你的这份喜欢,本王承受不起,也不愿意承受。还有,本王有必要再提醒你一句,祁王妃另有其人,你杀错人了。”

“啊?”荣臻公主如遭重击。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冲到了头顶,让她头重脚轻起来。血液又迅速退下,瞬间变得冰凉,以至于她的手脚都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她不肯相信厉复行的话,很想欺骗自己这是厉复行在诓她的。

可她又清醒地意识到,这才是真相,厉复行没有诓她,他只是把一直以来,被她刻意回避的事实说了出来。

如果西夷人的大祭司真的是祁王妃,那厉复行看见她,绝不可能如此平静。如果真的如沈太后信里提到的那样,他们少年夫妻,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他一定会比西夷王还要愤怒,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了才好,怎么可能像此刻这样心平气和地听她陈述事情的经过?

她果然……杀错人了。

荣臻公主再也顾不上她的匕首了,她扔掉了那把匕首,仿佛那是个烫手的山芋。

同时,她承认道:“我,我因为太喜欢祁王你了,可是,我自己也觉得,我的这份爱,不会有什么回报的。为了安慰自己,我,我就把随身常用的物件上,都刻上了你的‘祁’字,假装这些都是你送我的东西。不止这把匕首上,我梳头的金篦子,装香粉的雕花银盒,待在身上的小镜……这些东西上头,我都让人刻上了‘祁’字,不行你可以去我营帐里看,我连我睡惯了的枕头上,都绣了个‘祁’字在上头呢。”

厉复行:“……”

荣臻公主的这份爱,并没有让他有一丝的感动。相反,他觉得很恶心。

被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如此痴迷着,还假冒他的名义,把刻着他封号的东西随身携带,有一些,没准还是贴身收藏的,

这让他感到很恶心,也很愤怒。

有资格惦记他的人,只有一个,除了他的周周以外,其他女人,任何女人,都没有资格惦记他。

“西夷王可要派人去明军的营寨里去查看?”厉复行问西夷王。他是没兴趣去找那些被荣臻公主刻上了他封号的东西的。光是听听就觉得不自在了,若是再亲眼见到……

他怕他一怒之下踢死了荣臻公主,到时候明帝那里来个死不认账,反咬一口,那就不好了。

西夷王大概很想验证一下荣臻公主的话的真假。她对着厉复行歉意地笑笑,转头吩咐自己的侍女:“带上几个人,过去看看,是否果真如她所言,还有许多刻字的玩意在她那里?”

“是。”侍女答应一声,闪身出去了。

西夷王又对荣臻公主道:“就姑且相信你并不是有意嫁祸祁王殿下的。那你再说说,你一个公主,怎么又当上明军的主帅了?”

很明显,这个问题对于荣臻公主来说,并没有什么压力,她张口就答道:“我杀了人,心里害怕。原本想赶快回明宫的,可是,我都走到宫门口了,又害怕了。我怕面对父皇和母后,也怕被他们察觉出来我杀了人,怕他们因此不再喜欢我。我在京城里徘徊了好几天,听到了三皇兄要领十万大军,趁着西夷人和北荻人联军和陈军作战的时候,进攻陈国的消息。我一方面担心,对面着十七万大军,祁王你会招架不住,有什么闪失,另一方面倒是觉得,既然我不敢回去见父皇母后,不如先到三皇兄的大军里避一避风头,等仗打完了,明军胜利了,父皇也许一高兴,就不会追究我误杀了西夷大祭司的罪过,还能和以前一样宠我。”

“所以,你就混到了明军的军营里?”西夷王问她,“可你怎么又成了主帅?按你说的,明军的主帅,难道不应该是明国的三皇子吗?”

荣臻公主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兄弟姐妹里头,三皇兄对我最好了。我混到军营里的第一天,就被人发现了,还被那些不长眼的奴才们,五花大绑着压到了三皇兄面前,真是丢死人了,我长这么大,都没丢过这么大的人。还好三皇兄立刻认出了我,还把那些绑我的奴才们,统统打了五十军棍给我出气,我也就不跟他们计较了。三皇兄让我回去,我却不想回,他也奈何不了我。他跟我说打仗不同儿戏,很危险,我说我不害怕,三皇兄会保护我,他也就没招了,只能容我先住在他的中军大营里,平日里扮做他的亲随,并不与外人往来。昨天你们使诈,用下作的手段赢了我们,三皇兄趁乱,把我藏在他的那些手下当中,怕被你们发现了我。可是后来,你们说要把所有的将官都关在一处,只主帅单独关起来后,三皇兄怕我扮做亲随,跟他的将官们关在一起多有不妥,便临时和我换了装扮,让我来冒充主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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