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〇八 你拿什么跟祁王妃比
荣臻公主被人带了下去。
遵照厉复行的吩咐，她被好好打扮了一番。
荣臻公主在听到厉复行提起“秀梅”的时候，就知道，她来西疆的事情瞒不住了。她也不打算再瞒下去，对于秀梅的服侍，她也很配合，一声不吭地任由秀梅给她梳妆。
秀梅此刻已经从廖二的嘴里得知，杀害西夷大祭司，让厉复行和西夷王误会她是杀人凶手的罪魁祸首，多半就是和她一路同行的荣臻公主，还知道了荣臻公主和她在路上遇见，八成也不是碰巧，而是有意为之。
她心里恨荣臻公主将她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看着荣臻公主，无异于看着仇人一般。无奈厉复行的话，她不敢不听，只能依令服侍荣臻公主。只是让她再和从前两人一同结伴赶路时，亲密无间地和荣臻公主说些家长里短的话，却是万万不能了。
她也是全程沉默着。
两个人一个心中有愧，一个心中有恨，都不说话，气氛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军营里虽然找不到华服和精贵的首饰，好在秀梅常在沈启祯身边伺候，手很巧，又是存心想要将功补过，使出了全部的本事，给荣臻公主梳了个美美的发型。
在此期间，厉复行又派人去给西夷王送信，通知那边，西夷王要找的荣臻公主，此刻就在陈军的大营里，正在着人给她梳妆打扮，待会便要审问她，请西夷王一同过来旁听。
西夷王闻言，又将自己一套从未上过身的衣服，和几件充满异族风情的首饰一并带了过来，让侍女送去给秀梅，嘱咐她，一定要给荣臻公主换上。
因此，当荣臻公主重新站在厉复行面前的时候，她已经穿上了一身色彩艳丽的华服，插上了满头珠翠，头发被高高的挽了起来，除了脸色略显蜡黄之外，俨然已经是个公主的模样了。
厉复行懒洋洋地靠着圈椅，只抬眼扫了一眼盛装打扮的荣臻公主，便将视线移开了，眼波丝毫没有波动，这让荣臻公主有些失望。
她原本还以为，见到这个模样的她，厉复行会懊悔拒绝了她呢。最起码，他也应该对面前的她，感到惊艳才对啊。
可是厉复行什么表示都没有。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那平静的样子，就像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拍在了她的脸上，就像是他在一脸鄙夷地对她说：“你也不过尔尔，还妄图和祁王妃比美？呸。”
荣臻公主心头的叙苗蹭的一下就窜了上来。
她作为战败的阶下囚，原本应该老老实实地才对。可她偏不。她趾高气扬地站在正中的位置，傲慢地扫视一周，目光落在西夷王身上：“他们都站着，偏你能坐着，看来，你就是西夷人的王了。你和祁王搬出这样的阵势来，是想要审问本宫么？那好，先让人给本宫搬把椅子来，本宫累了乏了，要歇歇，否则本宫倦怠之下，会什么都不记得的。”
见她对西夷王不敬，西夷王身边的侍女立刻大声斥责她：“大胆！我王也是你能平起平坐的？”
荣臻公主一讪：“她是西夷的王又怎么了？本宫还是大明的公主呢，怎么就不能和区区弹丸之地的一个小小的王平起平坐了？呵呵，不是本宫托大，就西夷谷那绿豆大点的地方，还不如本宫的封地大呢。这要说起来，还是你们的王高攀了本宫呢。”
“你……”那侍女大概是在西夷王身边呆久了，狐假虎威惯了，还没见过比她更不讲理的人呢。一时语塞，反倒不知道该怎么驳回去了。
倒是厉复行发话，给西夷王解围了：“来人，搬张玫瑰椅进来。”
荣臻公主咬了咬嘴唇，没有再吭声。
很快，有人从外面搬了张雕花靠背玫瑰椅进来。
荣臻公主识货，认出来是把紫檀木的椅子，倒也名贵。
可玫瑰椅造型偏小，样式更侧重精致小巧一些，椅子背和扶手更是高低相差无几。她若坐上去，厉复行权且不论，平白就比坐着圈椅的西夷王矮了半截，气势上也短了半截。
这两厢一对比，但从坐的椅子上来看，她就矮了西夷王一头，一看她就是被审问的对象，西夷王则是审问的一方。
她想提出意见，拒绝坐玫瑰椅的。
可是，她听刚才厉复行发话时的语气，几乎可以断定，她就是提出了异议，八成也会被厉复行反驳的。那时，她更是自讨没趣。
倒不如此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是没察觉出来两种椅子的区别，就坐在玫瑰椅上好了。
否则，她就只有站在当场，和西夷王身后那些侍女们平起平坐了。
荣臻公主撅着嘴巴，磨蹭着，坐到了玫瑰椅上。
“听人说，你点名要见本王。”这一次，厉复行连一个眼风都没有给她了，一边低头把玩着手里的什么东西，一边懒洋洋的问她，“你现在也见到了，可以说说，你的事情了吧。”
“不知祁王殿下想要听本宫的什么事情呢？”荣臻公主笑着问道，还不失时机地冲厉复行眨了眨眼睛，“是想听本宫七岁时，美名就传遍了京城的事呢？还是想听本宫十岁时做的一首小诗，引得全大明的文人墨客争相传颂呢？”
西夷王的口嫌体侍女立刻怼她：“呸，谁要听你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不知羞耻。”
荣臻公主看她一眼，头一偏，高傲地不和侍女做口舌之争。
厉复行依然连眼皮子都不带抬的：“你那些下面的臣子哄着你玩，希望从以此换的官途亨通的谎话，本王可懒得听。什么美名？什么才情？那都是下面人逗你开心的。论美貌，你不及本王的王妃千分之一，论才情，你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哪里有祁王妃的多？你知道经典力学三大定律吗？你会推导麦克斯韦方程式吗？你知道什么叫后现代主义么？你会背经典的十四行诗吗？你懂概率论吗？你能说出月亮与潮汐现象的关系么？你知道现在进行时和一般现在时的用法区别吗？不，你什么都不知道。而祁王妃都知道，而且，她知道的，远不止这些，可以说，她是当世罕见的，上知天文，下识地理，精通数学化学物理生物历史地理文学以及外语的奇女子。而你，嗬，你不过是明帝捧在手心里，被宠坏了，养残了的一支花瓶而已。凭你还妄想和祁王妃比？嗬，坐井观天，夜郎自大。”
荣臻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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