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朝堂突变(二)

这一点陆珏心中也十分清楚,既然给了这么大的恩赐,不能不兜着

理理衣袍走出站列,向中宗躬身深深一礼道:“微臣此乃幼年旧疾,季节交替、天气突变、护理不周便会复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让陛下与老侯爷忧心了,臣心中惶恐难安!”

“爱卿何时也学会这些釜之语,朕关怀臣下不是应当的!”说完满眼担忧的上下打量着陆珏,一连几遍后才放下心来。拍拍他的肩膀继续道:“比起几日前确实有了精神,看来是真的好了。身体恢复的如何,如有不适朕让宫人给卿搬把椅子。”此时的中宗没有一点帝王的架子,完全一副关怀晚辈的长者。

陆珏又执了一礼:“回陛下,经大夫的精心调养,臣的身体已无大碍。”

中宗笑了笑,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好了就好,朕这就放心了,有什么事不必担心,调养好身体就好!”

“臣谢……”陆珏双手提袍刚要谢恩,却被中宗先一步拦住了

“不必谢恩了。”转过身去中宗收起了笑脸,一脸冷淡的返回龙椅,坐正身子的同时脸上的温和的笑容也回到了脸上,给太监总管杨为使了个眼色,示意了些什么。

杨为自幼伺候中宗,中宗是什么意思自然明白,往前走了两步,一甩拂尘高声道:“大理寺卿陆珏大人,身体刚刚恢复,圣上体恤下臣,今日早朝取消,如有议事者,散朝之后含殿另奏,退……”

“臣有事启奏。”杨为的话还未讲完,郑匀霖就出列打断。

已到这种地步,所有人都看明白了,这场刺杀案不管是何人指示,为了打消所为的有心人的算计,中宗早就做好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念头。可终究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许郑匀霖就是被人踢出来的引子。

然而中宗并未着急回话,而是看了一眼站在首列的洛王,他手握重兵朝中势力居首之位,如果这件事上他做出选择,朝上又是另一番景象。所以中宗在做任何决定之前,都十分在意他的立场,再加上这件事上牵扯上一个陆珏,中宗就更加谨慎处置。

甚至他还有怀疑,这场刺杀案的真正指示人就是他。

有时候做皇帝真的挺悲哀的,看似高高在上其实有很多事却是自己很难做主。这也就是为何朝上势力几方持恒,却不能如愿一一铲除。

然而洛王却是一副事不关己,根本没打算要插手的样子,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

他这样却让中宗更是忧心,缓缓收回目光,将手臂搭在龙椅的扶把上,斜着眼瞧着郑匀霖,“如果你所奏之事与刺杀案有关,就不必奏请,改日再议吧!”

非常奇怪的是前几句话中宗说的一直平淡淡,可到最后几个字却加重了语气。

闻言,郑匀霖紧紧抿住嘴唇,锁住眉头,低下头似做了一番斗争后,猛地又抬起头,态度笃定的说:“陛下,刺杀案已发生多日,不仅在朝堂之上造成了舆论,在民间也造成了很大的恐慌。如果再拖延不办,惟恐会

有更严重的后果,此案牵扯甚广,望陛下下旨恩准此案开堂再审,并且大理寺卿陆珏也要随传随到。”

中宗瞟了一眼陆珏,别有深意道:“还要再审,你们一连审了几日,大刑也用过了只字未问出来也就罢了,那名刺客却被你们打了个半死。今日又突然有何证据在这要求开案再审!”

郑匀霖深深吸了一口气回道:“陛下,大刑用过刺客仍旧没有开口,这就能证明此人是受过特殊的训练!”

郑匀霖的话音未落,就有一人站出来反驳“陛下,既然此人受过特殊的训练,却为何又要吐露出寺卿大人的姓名,这其中定是有人做了假。”到了关键的时候为陆珏争辩的却只有姜焕一人。

然而陆珏却尚有存疑的看着他,也并不是他要处处防人,以他如今的处境太信任人只会死的更惨。

郑匀霖哼了一声,别有余味的看着陆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昨日陆珏一未持圣旨;二未持有圣上的信物,私入刑部独自见程冲长达一个时辰,不仅如此他还私自将程冲移出刑部。”说着向中宗行了一个臣子礼,继续道:“陛下,如果陆珏真的清白无辜,他就应该选择相信刑部、相信律法会给他一个公道!”

站在人群中的朱显似乎又看到了郑匀霖给自己的希望,挑了挑眉间,讥笑着阴阳怪气道:“是啊,既然没做亏心事,何必要怕啊!陆卿啊,当日你痛痛快快说出来多好!今日,也就不必在这朝堂之上如此被动!”

一句话就败露了他曾经遮掩的作为,这一朝的人不是傻子这不就明白着告诉所有人你做了不该做的事。

中宗狠狠刮了一眼这个白痴,又一眼厉色的飘向陆珏,声音清冷的质问:“可有此事?”

“有!”明摆着的事陆珏没打算遮掩,索性就直接承认。

中宗深深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又问:“有,既然你这么做了,就该说说理由。或者正如大家所疑,你真的身牵其中,所以,是做贼心虚?”

中宗话音刚落,姜焕立即为其分辨道:“陛下,莫要听信他人之言,三司会……”

“闭嘴,朕要他说!”中宗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站在武将之列的韩国候睨了郑匀霖一眼,走出站列,向中宗一拱手,“陛下,老臣有话要问问尚书大人。”

“问吧!”中宗重重叹了一口气,抿住了嘴。

“谢陛下!”礼罢,韩国候扭身看向郑匀霖,轻轻一哼,揖手询问:“本候有一事不明,望尚书大人解答一二?”

郑匀霖眼皮跳了跳,保持着笑脸,同施一礼:“侯爷请问!”

韩国候质问:“按规定三司共审,不许主审独审私见犯人,既然陆大人到了刑部,你刑部之人当时为何不予陪同?却在事过之后,在金殿之上肆意诬陷,是何用意?”

面对这样的质问让郑匀霖很不自在,两颊的肌肉绷紧一下,扯了一下嘴角勉强

一笑:“刑部官员除了本官,其他人官职均在陆寺卿之下,上官吩咐下官又有几个敢违背?我刑部可不是大理寺那么没有规矩,是不是!”目光看向陆珏,等着他如何回答。

陆珏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文臣最后之列的杨叔孝,眼神忽明忽暗。随即收回目光,浅浅一笑:“大人所言极是,下官哪里比的了尚书大人,任职他人部门的人都可以招入自己旗下。”

话语虽轻,却是极好的反击!

这一句话让郑匀霖一愣,身子微微颤了一下。

怔怔的看向陆珏,看来他真的是做好了准备,那么今日自己或许真的在劫难逃了!

可自己绝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认输,低下头暗自控制了一情绪,立即质问:“私移人犯等同劫狱,陆大人要如何给陛下以及满朝文武一个交代?“

陆珏平淡无奇的回了一句:“那又如何!”

年纪轻轻位列九卿,本就是依仗权势,能有多少本事!

得一点之利便得意忘形,也正中了郑匀霖的下怀,他也就没了刚刚的焦虑,声音也提高了几分:“那又如何,寺卿大人似乎忘了,各司其职,陆大人私自将关押在我刑部的人犯移出,大人说会如何!”

“是啊!郑大人所质问的,也是本王与各位大人想知道的。陆珏,你是不是昧着良心,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一直没有插话的洛王,突然问出这么一句,竟让众人有些摸不到了头脑。

以往他总是以陆珏为先,如此却是让人出乎意料!

陆珏并没有着急回话,而是扭头看了一眼殿门,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片刻后依旧没有动静,方才转向洛王与中宗各揖一礼:“陛下,王爷,自开朝以来大理寺就被授权复核所有在册在卷案件,我朝规定凡案件不超过十八年均可复核,刺杀案在卷在册是否在复核之列?”而后转身面一眼扫过向众臣,见无一人辩答,继续道:“且刺杀案又是圣上令三司共审,三司乃是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大理寺身居其中,身为大理寺首席,可否有权参与?”

洛王笑了笑道:“这些不用你说,满朝文武全都知晓。本王问你为何私入刑部,私见人犯?”

洛王种种所料之外的举动,让郑匀霖吃了一惊,他略微沉思片刻后,目光移到陆珏身上,出言反驳:“寺卿大人自然有权参于,可这也并非是寺卿大人将人犯移出刑部的理由!”

陆珏侧身面向郑匀霖,并未理会他的质问,而是静静的质问:“入刑部几个时辰之前,下官曾差人送去拜帖。可到时辰下官前去,刑部门洞大开却未见一人,这是为何?”

“这……”郑匀霖没想到,他会在这上面大做文章,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陆珏温风拂面的笑了笑:“为表公允,皇上着三司会审,下官认为人犯也不可关押与我们三司所职之处。所以,下官只是自作主张将刺客移押入了顺天府。大人如若不信,可以亲自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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