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彼岸的食物
彼岸的人才能吃到彼岸的食物！
安零大口嚼着烤蚯蚓，她能吃彼岸的食物，这也算是对她的一种肯定吧。
安零想到这里，有些难过，便对游行的百鬼道：“既然如此，那我要多吃点。”
这下可不得了了，一时间竟然吸引来了一大群千奇百怪的魑魅妖怪。
他们高高举着的簋器里盛放着的“美食”，器里盛放着“琼浆”。
“小朋友，来根地狱香肠否？”
“瓜子、花生、夜啤酒，阎王见了绕道走。”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铁链烧烤、油锅拉面、刀山冰棒，客官您要单点还是套餐？”
……
安零目不暇接。
只听那边又道：“绝版的死鬼布丁，骷髅棒棒糖，买三送五，买二送三。”
“新鲜的鬼磨出来的豆浆，不喝白不喝，喝了不白喝。”
……
这群百鬼们倒是很会做生意，热情地将小阁楼的窗户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排热气腾腾的蒸笼在安零面前上下飞舞，还都打开了盖子，好让安零看清里面蒸着的猪皮馒头和腊肉火腿。
安零看得眼花缭乱，摆手道：“别挤别挤，你们要是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都买一些。”
她抱来了柜台那只貔貅，从貔貅嘴里掏出来一把紫铢，楼下的妖怪们见到那只貔貅，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兴奋地手舞足蹈，全都把安零当成大主顾。
很快，窗台上就堆满了的安零点的美食，她只好将更多的食物放在窗台下的小凳子上。
安零抓了一把紫铢，问道：“你们谁知道怎么才能去昆仑学院？”
百鬼们互相望了一眼，叽叽喳喳道：“昆仑学院有什么好，那里的人又犟又倔的，最是讨人厌。”
“说得好说得妙，说得呱呱叫。昆仑学院里都是一群牛鼻子，无聊得紧。”
“除了牛鼻子，昆仑学院里还出了个大魔王！”
……
一个俊俏的白面书生走了过来，他的眼睛眯成了缝，用袖子捂着嘴，窃笑道：“我年前去过一趟昆仑学院，那里有一块地方被烧成黑炭，当真是名副其实的死亡之谷。”
他身后是一个妖娆的红衣女子。那女子伸着尖尖的指头戳了一下书生的脑袋，对安零道：“你可别听这只蚱蜢的。昆仑学院那种地方怎么会待见我们这种宵小。”
白面书生颇不服气：“即便上不了高高在上的昆仑学院。可是昆仑析城我是去了很多回。那里有个灯笼城寨，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红衣女子不再理会白面书生，转过头又对安零道：“昆仑学院坐落在昆仑山脉的龙头，地处青峰之上的圣王坪。小姑娘，你若要去那里，就得先到昆仑山脚下的析城。”
“怎么才能去析城？”安零急忙问。
红衣女子道：“象川市里就有一个渡口，在宽窄老街那里，听说名字叫做，叫做……”
“饮马河渡口。”白面书生插话道。
“我当然知道叫饮马河渡口！”红衣女子小手往腰上一插，脸上微显怒容。
那白面书生掩面而笑，饶有兴趣地欣赏着红衣女子那张板起来的俏脸。
安零是知道宽窄老街的，以前跟着阿月去过。那里有两条巷子，一条宽巷子，一条窄巷子。
可她从来没听说过那里有什么饮马河渡口。
只听红衣女子又道：“找到饮马河渡口后，你还需要一张船票，那就是彼岸的界牌。至于这么弄到船票，我们可就不知道了。”
这时走过来一对穿着花衣的金童玉女，捂着嘴笑道：“小姐姐，昆仑学院今年的选拔就在这个月二十七，时间不多了。”
说完，两人转身展翅飞走了，原来他们是一对蝴蝶。
紧跟着又围上来一群相貌各异的小鬼，他们手舞足蹈地叫道：“不要去，不要去，昆仑学院里闹鬼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明明他们自己就是一群小鬼，居然还说昆仑学院里闹鬼。
红衣女子啐了一声，驱散了那群小鬼，对安零道：“别听他们的。昆仑学院里的牛人多如牛毛。不过嘛，要想进要昆仑学院可得通过考试才行，每年有多少神明子弟挤破头都没能进去。”
“小姑娘，就算你找到了昆仑山，能不能通过考试就全看你本事了。”
……
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开，漏下些许月光来。夜行队伍加快忽然加快了速度，夜游之曲也接近了的尾声。
前行的队伍在安零的小阁楼前分了岔，一队浅浅青光的小小人儿朝着门前那颗大槐树走去，攀上虬曲的树根，一排一排走进树缝里去了。
“大胡子”哗啦啦抖动着树枝，他已经在那里“呜咽”了一晚上了。
夜行的队伍走着走着就消失在子午街的尽头，乐声消散在夜空中，街道两旁的路灯一盏一盏地熄灭。
最后，乌云散开，皎洁的月光重新洒向大地，街坊邻里不时冒出鼾声梦语，还有翻身踢被的动静。
大槐树的叶子也在晚风中发出了沙沙声。
子午街空荡荡静悄悄，一切恢复了平静。
东方发白，红日初升，温暖的阳光照亮了子午大街，照进了窗户，散在了阁楼的地板上。
小床上堆满了各式各样奇怪的食物，还有土地老头儿送她的水果。
安零在众多的食物中选了选，最终拿起了一个苹果，狼吞虎咽地吃掉了。
安零关上杂货铺的卷帘门，跑过土地庙的时候，依旧将一枚紫铢放进了土罐子里。
土地老头听到门外的响声，打着哈欠探出头来。
“小阿零，你可算是想通了，我可是担心了你一晚上呢。”
土地老头儿将圆滚滚肚子挤出土地庙的大门，一边挤一边道：“小阿零，你家的零食真是太好吃了！”
土地老头挤出土地庙的时候，安零早就已经跑远了。
土地笑着捋捋胡须，看着安零奔跑的背影，满意地笑道：“就是嘛，不愧是我看着长大的好孩子，该上学还是要上学滴。”
“阿月也是希望你能平安喜乐地过完这辈子的。哎，别像你爹爹一样，那么厉害，那么强大，可最后……”
土地神仰望着天空，叹了口气。
他飞到庙前的土罐，向往常一样伸着胳膊捞出里面的紫铢。
那是一枚萦绕着乌混之气的紫铢！
土地神一愣，吹着胡须大呼道：“我的那个苍天咧，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小阿零吃了百鬼的食物！”
土地老头儿的冷汗层层地往下冒。他拖着圆滚滚的身体一路小跑，跑到了月山杂货铺前。
这一看，更加不得了，月山杂货铺上空已经留下了魑魅魍魉的浊气。
土地老头儿瞬间脸色刷白。
“阿月的结界被破解了！”
土地一屁股跌坐在了杂货铺门前，气得捶胸顿足：“老槐啊老槐，你成天都立在这里，怎么不看好孩子，就这么让她吃了百鬼的食物？”
大槐树发出“簌簌”的声响。
土地老头从地上爬起来，抽抽鼻子，带着哭腔道：“我知道，我知道，是我贪睡误了事，我以为孩子已经睡着了嘛，可谁想得到她会去吃魑魅魍魉的东西，这下可如何是好？”
大槐树又发出“呜呜”的声音。
土地老头急得团团转：“老槐你也别呜呜了，小阿零绝对不能出事。她是阿月托付给我们俩的。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如何对得住阿月。”
大槐树“呼呼”两声。
土地老头儿杵着拐杖，转着圈儿想办法，嘴里不停地叨叨念道：“天灵灵地灵灵，阿月你在天之灵保佑你女儿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