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顾客至上
姜晏之面对两人灼灼的目光，又看了一眼夜游神冷冷的眼睛。
只见他微一沉吟，便笑道：“这么来说，价钱确实也不算高。”
“嗯。”安零抿着嘴，心里开始盘算这些年杂货铺里收到的紫铢。
安零也不知道阿月存了多少紫铢钱，之前以为这只是阿月的个人爱好，自己也就没去数过。
游光正在闭目养神，虽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却竖着耳朵偷听两人商量。
姜晏之见两人商量了半天也没个结果，便道：“神界的宝物多如牛毛，只要交易双方都认同，以物易物也是常见的事。”
这么一说，安零倒是想起来了。她急忙打开书包，从钥匙链上取下一枚小玉刀，放在游光面前。
“用这个和你换！”
这枚玉刀是那天阿月刚收下来，还放在柜台上，当时楚强正好来店里掏东西，将貔貅里的钱全都拿走了。楚强当然不知道玉刀有什么用，随手碰到了地上。
没过多久，安零就在地板缝里发现了这枚小玉刀。她以为是装饰，就挂在了钥匙串上。那时候阿月还夸好看呢。
游光原本悠闲地一口一口呷着黄酒，一眼瞟到了那枚散发着莹润光泽的玉刀，倏地挺直了身体。
他直瞪瞪地望着玉刀，两只漆黑的眼睛顿时放出了光芒。
姜晏之见状，拍着柜台，连呼三声：“司夜君，司夜君司夜神君！”
游光这才痴痴地回过神来。
游光咕嘟吞了一大口酒，压了压神，清清嗓子，问安零道：“你当真愿意出一刀？”
安零肯定地点点头。
眼前这位夜游神看起来十分在乎这枚玉刀，何况刚才……安零抿抿嘴，看向了姜晏之。姜晏之始终保持着温柔的笑容，眉眼都弯成了弯弯的月牙，笑得分外温良。
“我就出一刀，买你的镇魂包子。”
游光倒吸了一口气，两眼却一直都没离开过那枚圆润可爱的玉刀。
他顺手将蒸笼格子推到安零面前。
“这是你的了。”
游光说着便去拿那枚玉刀，只听“啪”一声，玉刀消失，一只小手挡在了他眼前。
游光一愣，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安零。
安零将手掌盖在那玉刀上：“游光老板，六个包子分成两份，用袋子装好，我们打包带走。”
“哈？”游光以为自己听错了，还从来没有人能对他司夜神君指手画脚过，一时半会儿竟然说不出话来。
“算了，衰三年就衰三年，反正也没走过什么好运。”安零从游光眼前将那枚玉刀慢慢地拿了回来。
游光闪了闪那黑色的眸子，翻身到了柜台下面。他在柜台下鼓捣了半天，终于翻出了两个纸袋，按照安零的要求将那六个包子分成两份装好，抬头瞧了瞧安零，却不见动静。
游光想了一想，又将那进袋口叠好，这才重新推到安零面前。
安零依旧不接。
“游光老板，你还应该说：‘两位客官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游光忍不住了，他跳上柜台将那宽大的袖子挥舞地呼呼作响，周围的挂帘门襟统统被他掀了起来。
“可恶，你是从哪里冒来的野神，怎么敢和我这么说话！”
姜晏之急忙拉过游光，附耳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游光两眼一瞪，忽得就蔫了下去。只见他晃悠悠地重新坐了下来，咬牙“切”了一声，龇牙咧嘴地看着安零。
虽然他很是不情愿，但在姜晏之的鼓励下，游光终于开口了。
他嘴里含糊地咕噜道：“两位，两位客官，请，请慢走，欢迎，欢迎下次光临！”
安零放下了玉刀。
游光像宝贝一样将玉刀端在怀里，紧接着，他原本就消瘦的身子像放了气的气球，变得和纸一样薄，幽幽地缩回了里屋。
随着一连串的声响，“十二时屋”的帘子一道道关上，最后连那千年黄花梨的大门也“啪”地一声合上了。
“他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想让他对待顾客好一些。”
安零指着大门紧闭的“十二时屋”叹了口气。“他不会是抑郁了吧！”安零有点担心，没想到这个夜游神如此心高气傲，她不过小小地提了个要求，花钱买服务有什么错呢。
“你不用担心他，司夜君值了这么久的夜，见得多了，还不至于抑郁。也许，他是有点兴奋过度了吧。”
“时辰也不早了，我送你们出去。”
姜晏之将两人重新送回大碗口的正门，这才转身回了茶馆。
安零分了一袋镇魂包子给陆十川。
陆十川小心翼翼地接过包子，生怕落在地上，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1枚玉刀可是100金贝，1000金贝就是1000紫铢。”陆十川将镇魂包子捧在手心里：“我从来没吃过这么贵的包子。”
1000紫铢！这是她在神界花的第一比钱，竟然就用了1000紫铢。
安零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算了。”安零长长地舒了口气：“青头鬼攻击我们的时候，我的书包被拉开了。后来那个姜晏之捡起来还我的时候拉链已经被拉上。”
“还有这种事。”
安零点点头：“姜晏之应该是那时看到了我钥匙扣上的玉刀。他是故意让我用玉刀买镇魂包子的！”安零将前后的经过仔细一想，忽然明白了过来。
“可是姜师兄为什么要让你掏钱呢？”
安零道：“哼，我哪儿知道。总之，那个姜晏之可不是什么好人！”
安零气鼓鼓地咬了一口镇魂包子。
“嗯，好吃！”
这个干瘪瘪，灰扑扑的镇魂包子虽然卖相不好，可没想到里面的玄珠果馅儿竟然水份充足，还带着朗夜青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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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零和陆十川分别之后，直径回到了杂货铺。她今天累极了，爬上阁楼，一挨枕头便呼呼大睡起来。
月山的夜晚很安静，也不知道夜游神今晚还会不会出来值夜。
安零做了个梦，梦见夏日的暴雨和树枝上摇曳的精灵；梦见洒扫童子和大明星雪枫；又梦见大碗口的亭台楼阁、星河美景；梦见两眼笑成月牙的姜晏之，还有对着玉刀两眼生花的夜游神。
安零心痛起来，梦见她和阿月在辛辛苦苦地搓着龙爪蓟丸子……
既然梦见了龙爪蓟，安零接着又梦见那个在雨中奔跑的少年。
少年又来到月山杂货铺，这回不仅买了龙爪蓟，还买了祈福红绳，各种逢凶化吉的符，还买下了一整套吉祥如意大福袋！杂货铺里生意兴隆，阿月忙得不可开交！
最后少年给了安零一枚玉刀，玉刀柄上挂着红色的穗子……
安零在梦中咯咯笑得合不拢嘴。
第二天早上，当安零从阁楼地板上爬起来的时候，头上被撞了个大包。
而那个奇怪的梦早就已经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