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卖包子的夜游神
“十二时屋”的店门用的是千年黄花梨，有着扑面而来的古老质感。只是门上沾满了油灰，角落里还结了一张完整的蜘蛛网。
大门半开着，深色的柜台铺了一层细细的灰。店里空空如也，一个影子看不到。
这家店看起来不像是在招揽顾客，那么，这个“十二时屋”到底是经营什么的呢？
姜晏之轻轻拂去柜台上的灰，在台面上敲了一敲。
隔了一会儿，柜台下传出一个不耐烦的哈欠声。
又隔了一会儿，只见一个人从柜台下面晃悠悠爬了起来，软软的身子如游魂一般顺着柜台来到三人跟前。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酒气。三人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出来的是一个形销骨立的青年人，他纤瘦的骨架子撑起一副宽大的黑色袍子，半挽着的长长的头发直达腰间，手里端着个酒葫芦，半醉半醒地道：“什么事？”
姜晏之笑道：“司夜君今夜不出去走走？”
“那些人类大晚上除了哈哈哈就是嘿嘿嘿，无聊得很！”
司夜君灌了一些口浮着泡沫的黄酒，软绵绵地扑倒在柜台上。
劣酒害神不浅呐！
姜晏之轻咳了一声，提高声音：“司夜君，给你带生意来了。”说着指了指安零两人。
司夜君将那细长的眼睛翕开了一条缝，晃着酒瓶，心不在焉地问道：“买什么？”
“买镇魂包子。”
安零话音刚落，那司夜君倏地将一口黄酒给喷了出来。
“姜小公子，我游光是相信你。你可倒好，怎地这些个倒霉东西带到我店里来了！”司夜神游光立即竖起了身子，摆动着两只长长的袖子。“快走，快走……”就像驱赶衰神一样。
安零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学得从来都是顾客第一的经营之道，从未见过如此做生意的老板，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哼，好一个待客之道，竟然把客人当衰神……”
安零话音未落，眨眼之间，游光已经冲了出来，他的脸几乎贴到安零面门！
安零一惊，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游光那细长的眼角又睁开了一些，他的眼珠竟然是纯黑的夜色。
安零被那纯净的黑色镇住了！
陆十川吓得“啊”了一声，抓住安零的手连退了两步：“我们不买了还不行吗。”
游光微微侧目，用那黑眼珠打量着陆十川，嘴角抽了一下，紧接着，黑色的视线又回到安零身上。
游光细长的手指在安零额头上划着圈儿，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你们的黄气已经化开了。嘿嘿，你们就不怕洒扫童子的腌玩意儿，让你们衰上三年零六个月！”
衰上三天就已经倒霉了，居然还要衰上三年零六个月！
安零咽了一下口水，却不想就这样被这个夜游神给小瞧，于是道：“那有什么好怕的！洒扫童子我也见过好几次了。就在刚才，我还见过洒扫童子的主神。”
安零忽然想，刚才明明看见洒扫童子用的黑气，怎么姜晏之和夜游神都说他们额头上的是黄气？
“你，你见过他？”游光听说安零见过洒扫童子的主神，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安零昂着头：“那是当然，没准儿下次见到他的时候，我还能找他要张合影呢！”安零想到刚才看见的雪枫。找雪枫合影，可是多少粉丝的心愿呀！小叶子就和她提过好几次关于合影的事。
游光愣了愣，忽然拍手大笑。
“说得好，说得好！你这个小白也算是有点儿见识的，如今整个神界见了他都害怕地要命，嘿嘿……”
安零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那夜游神说的是什么意思。
游光接着道：“他不过会使些腌的小伎俩，有什么好怕的！再给你们两个小白透露点消息，洒扫童子带有黄气和黑气，他们可以对普通人使用黑气，对神明却只能划出黄气。所以放心好了，他最多衰衰你们的运气，可是奈何不了你们的！”
游光手舞足蹈地飘回到柜台，又手舞足蹈地飘进了里间。
安零被这个疯疯癫癫的夜游神弄糊涂了，便问姜晏之：“你也认识洒扫童子的主神吗？”
姜晏之站在一旁，道：“算不上认识。不过，神界大多都听过他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那他是谁？”
“衰神断修，他又被称为霉运之神。”姜晏之盈盈笑道：“喔，对了，你要是和断修大神合了影，肯定会登上神界月报的头条，说不定还会成为神界的风云人物。”
“衰，衰神……”
安零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和舌头一起打结了。衰神和“大明星雪枫”，这无论如何也不太容易画上等号呀！
安零和陆十川面面相觑，一旁的姜晏之依旧笑得人畜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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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一会儿，游光重飘回柜台，将一个树枝做的蒸笼格子放在柜台上。蒸笼格子里摆着的六个灰不溜秋的面疙瘩。
游光将胳膊肘撑在柜台上，用手托着头，又咕咚咕咚灌了一口黄酒。
“我这镇魂包子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可不能白送。看你们两个小白也不像有钱人的样子。不过，你们可别想讨价还价。”
游光还没说价，就已经伸出了拒绝还价的手。
安零心下合计，自己兜里只带了20块零花钱，估摸陆十川也没多少钱。
不知这个夜游神会怎么开价。
游光灌了一口酒后，幽幽地伸出两根手指头。
安零心中一喜，掏出兜里的20块放在柜台上。
“20块！成交！”
安零伸手覆在游光的手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游光埋头瞪着那张20块，一张脸瞬间僵硬，仿佛遇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姜晏之忍不住笑了起来。
安零尴尬地收回巴掌，心想，也许在神界不待见这个击掌的手势。
站在一旁的陆十川有些尴尬，怯生生地问道：“20紫铢？”
安零恍然，原来这里流通的就是紫铢钱！
游光有些无语，椅着两根手指头，强调：“是20金贝！”
“20贝！那就是200紫铢。怎么能这么贵！”陆十川愁眉苦脸，他爸爸不过是神部斗虫司里的小科员，哪能给他那么多钱。
安零虽然不太清楚200铢按神界汇率来说是多少，但是自家卖的龙爪蓟丸子才6紫铢一个！而游光这一笼灰面疙瘩竟然一下子比大丸子贵三十多倍。
这是在抢钱啊！
游光轻轻哼了一声，护着他的蒸笼格子。“我这镇魂包子光是面皮就是用龙野山上的黄斑龙胆、青叶胆、鲲须胆，招摇山上的祝余根，猫儿毛，还有金腰子、鸟不宿、雪灵芝等等二十来种药材来做引子。”
“至于这馅儿嘛，可是我在子夜时，从九天上摘下来的玄珠果，神界独一份儿！20金贝可当真是天地良心价！”
游光抱着他的蒸笼格子，不耐烦地道：“哎哎，买不买？不买的话就赶紧离开。小神我可是要准备出街了。”
安零和陆十川对望了一眼，又同时望向了姜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