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元神出窍
“来自彼岸的神明子弟？”
安零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她小时候总喜欢趴在文昌庙宝殿的门槛上看那些进进出出的善男信女。他们愁眉苦脸地进去，欢欣雀跃地出来。
在她的印象里，神明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就像文昌庙里一动不动、宝相庄严的文昌帝君。这就是她对神明最初的印象。
可是现在竟然有人对她说，她就来自彼岸的神明。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你是不是经常见到奇怪的东西？”
安零正笑着，听到陆十川这话时，倏然一愣。
“果然是见到过。”陆十川见安零局促不安样子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错。
“你的元神都出窍了！这样的话肯定会吸引来不少生灵。最近那些路上的猫猫狗狗有没有对你特别感兴趣？”
安零想到了二黄，脸色渐渐发白。
“你放心。现在象川附近可没有什么危险的生灵。最多不过被捉狭的小鬼吸走些气力罢了。”
“被吸走气力会怎么样？”
“我们的三魂七魄都在元神之中。其中气魄和力魄都属于‘魄’。魄是身体上的脉轮，也就是身体的‘能量场’，被吸走后当然会感到气力不支昏昏欲睡了。如果气力被源源不断地吸食，人就会变得越来越萎靡。”
安零想起了近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怪事。陆十川这种解释得倒也合理。
陆十川颇有些吃惊：“原来你连这些都不知道。哎，你父母怎么什么都不告诉你呢。你的元神都出窍了，这样是很危险的，这世上不知有多少生灵以元神为食呢。”
安零低头不语。
“元灵就像一个容器，元神就藏在元灵之中。元灵对神明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旦被摧毁就算玄冥王也难救回来。据我所知，只有像姑云泽孟姬这样的上古大神，才有将元神放出体外的本事！”
陆十川笑道：“莫说上古大神了，光是昆仑墟上厉害的神明就数不胜数。像来章校长，微明校长啦，他们都是如今神界鼎鼎大名的人物！真不愧是神界第一学府！”说起昆仑学院，陆十川言语中充满了向往之情。
安零尚有些混乱。她住在文昌庙边上，见过附近大大小小的神，可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神明扯上关系。
“我来教你收回元神的法门吧。”
安零回过神，想了想：“法门？是不是叫做气沉丹田？”
“对呀，看来你也是知道一些的嘛！”
陆十川很高兴：“那学起来就简单多了，你很快就能收回元神了。”
“我是随便蒙的。”安零摆手道。虽然阿月曾经告诉过她气沉丹田，可她从来没说过收回元神之类的话。
“没关系，不难的，这可是入门级法门，你照着我说的做就行。”
陆十川说着，摆开了架势。
安零学着陆十川的样子站定，然后在原地起了一个势。
“气沉丹田的第一步是集中精神，闭眼，吸气……”陆十川也许是第一次教人法门，看上去有些生疏和紧张。
安零照着陆十川说的方法开始吸气。
“这样对吧。”
“做得很好。但是不能说话，一说话就破功了！”
安零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忽然感到身体里形成了一股气流。她努力控制这股无形的气流，试图将其引入丹田之中。
“安零，安零……”
耳边又响起那个声音，这声音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像是在耳边，又像是在很远的地方。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天边挂着零星的火光，安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是谁在那里。
星星火光渐渐明亮，眼前是一条巨龙的身影，像大树一样虬曲苍劲的龙角，像树根一样的须髯，还有坚硬的鳞甲。
安零不清楚那条巨龙有多大，仿佛整个黑暗都是它的身体，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袭遍全身，双腿像扎了根似得无法动弹。
那条巨龙一动不动，像凝固的，古老的雕像，一转眼，四周燃烧起来，巨龙也燃烧起来，火光连成一片像陀螺一样快速旋转，周围了一切不复存在。
气流在丹田里转了个圈，一瞬间涣散开去。
安零调整了下气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没有火光，没有火旋风，也没有巨龙，只有站在面前的陆十川一张涨得通红的脸。
“你这是怎么了？”
安零被陆十川的样子吓了一跳，他像被点了穴一样定在地上，也不说话，听到安零叫他的时候，脸却更红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
陆十川很艰难地摇摇头，他的嗓子似乎也卡住了，抬起来的眼睛也不知该往哪里看，最后竟然直直望着天空。湛蓝的天空中划过一架飞机，剩下的连一朵白云也没有。
安零紧张极了。
难道是那条巨龙，说不定陆十川也看到了那条巨龙。
“你也看到了？”
陆十川瞬间睁大了眼睛，他神情变得十分复杂，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延到了脖子根。
“什么事，快说呀！”
安零焦急起来，也许他遇到了什么危机，得想法子救他才行。
陆十川的眼睛忽闪了几下，机械般地抬起手指。安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分明有几滴鲜红的血！
“这是什么？”
陆十川鼓着红彤彤的腮帮子，嗫嚅道：“那个学名应该叫癸水。”
“……”
接下来的事，安零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在一路狂奔。至于怎么回到杂货铺，又是怎么钻进被窝的，一概想不起来。
过了一阵子，安零鼓起勇气从床上翻起身的时候，床单上早已经被汗水映出了一圈儿小小的轮廓。
天气闷热地让人喘不过气，虽然只套了件背心，脖子上的汗珠子依旧在往下淌。
安零下了楼，从冰柜里拿出矿泉水，咕噜灌了半瓶，又将瓶子贴在滚烫的脸上。
如同每一个平凡的夏日午后，安零趴在店前的玻璃柜台上等待着生意。透过还剩半瓶冰水的塑料瓶，她无聊地看着外面被水瓶扭曲了的世界。
安零是这条大街上最普通的女孩。和大街上所有孩子一样，按部就班地进入了月山小学，又从小学部升入初中部。接下来的日子也清晰可见，学校像一根指挥棒一样按照分数将他们分进不同的高中，直到最后的高考。
至于高考以后的事，安零还没想得太多，也许会走出象川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许会一直留在杂货铺里……
这时，天空中忽然响起一声闷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