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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5章 帝王气魄

“诸位爱卿,建业开元,咱初登大位,不免诚惶诚恐。诸位爱卿都是朝廷的栋梁,咱希望你们能够秉承太祖生前教导,精忠体国,辅助咱继往开来。当前朝廷万般要事,百业待兴,该从何着手,请众卿各述高建。”

登基大典的仪式总算是结束了。却没想到,朱柏和他老子洪武皇帝一样,也是个工作狂。听朱柏这意思,晚上都要继续工作,加班加点处理堆积的事务。

看到大太监马进忠招来送膳食的宫人之后,朝臣知道,今不把工作搞完是回不去了。

满朝文武还不太熟悉朱柏处理政事的风格,自然没有敢当先开口,尤其是那些曾经上疏建议削藩的朝臣,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没有人敢出班吱声。

朱柏见众臣还有顾忌,也不以为意,朝着朱久炎微微一抬头,朱久炎会意,上前拱手道:“父王,大伙儿忙了一想必也累了,儿臣建议,大家这奉殿内用膳之后,再行朝会。”

“嗯,这样也好。”朱柏点头同意。

宴席是早已准备好聊,众侍卫即刻摆好桌椅,宦官、宫女流水价捧来酒浆饭食,居然还是热腾腾的,可见早有预备。

不过,饭食虽然丰盛,但酒浆却是清淡的甜酒。文武百官忙活一,倒也真的又累又渴,即时按位阶入席。

朱柏领着众人一起进膳,众臣吃得都有些食不知味。朱久炎则悄悄地退出了奉殿,去到乾清宫使人搬来了五大箱奏疏。

回到奉殿后,君臣的晚膳正好撤下,朝会重新开始。众臣看着忙忙碌碌指挥宫人搬运箱子的朱久炎,都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些上疏建议削藩的朝臣却是脸色大变。

朱柏凤目一瞥,起身走下丹陛,指着殿中的五口大箱道:“你们的顾忌咱也知道。这些都是诸位给咱那皇侄上的奏疏,有关系军事民生的,有支持建文新政的,有削藩夺王的,当然还有上疏呼吁尽快擒贼讨逆的,咱连夜看了看,写得都很好,或语重心长;或为国为民;或痛心疾首,有主见,有才华。刚才太子没用膳,是咱让他趁着这当口去挑了挑,分了分类。”

那些上疏建议过削藩的朝臣,此刻那叫一个紧张,很多人已然满头大汗,他们都认为,封赏过后,皇帝要和他们算一算旧账了。

“陛下,削藩夺王的奏疏微臣前后写过不下五十次,有十几封更是建议尽快擒贼讨逆。”正在众臣惶恐不安的时候,徐辉祖第一个站了出来承认。

“陛下,建议削藩夺王的奏疏微臣也写过二十八次,请皇上降罪。”郭英也出班躬身认罪。

“罪臣也写过十封。”老郁新也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朱柏看了看殿里的众臣,还有几个眼光飘忽,脚尖往外移,彷徨无计,估计一时半会还不下了决心出来自常

“陛下,既然他们都承认了,那末将请旨,将他们交给刑部按律问罪。”武延光可是个暴脾气,在他看来,既然这些人以前敢这样针对湘王府,现在自然要予以惩罚。

“陛下,微臣有奏。自建文登基以来,微臣就一封奏疏都没有上过,微臣是十分反对他们这种导致皇家亲亲不睦做法的。”太常寺少卿高逊志是个人精,一看时机到了,赶紧出班表功。

“嗯?”朱柏一脸意外地问道:“你叫什么?”

“微臣太常寺少卿高逊志。”高逊志一脸欣喜地跪地拱手。

“你就是那个受封正四品,任黄子澄的副手高逊志?”朱柏踱到高逊志面前。

“陛下,微臣终于等来了建业开元盛世,欣喜不已。还望陛下垂青眷顾,微臣必定不予余力,为建业盛世,万死不辞!”

朱柏看也不看跪地磕头的高逊志,望着殿内那班噤若寒蝉的朝臣,道:“高逊志……”

“微臣在!”

“你知道朝廷每年要为你这个太常寺少卿付出多少俸禄吗?知道你的俸禄是从哪里来的吗?”

“微,微,微臣……”

“一百二十石!(太常寺少卿月俸二十四石)”朱柏的脸色越来越冷,“你知道这一百二十石粮食,要多少百姓辛苦耕种才能获得吗?”

“这……”

“你个尸位素餐的废丨物点心,还有脸到咱这里表功!”朱柏突然大喝一声,震得奉殿内满是回声,“吃朝廷俸禄,用百姓赋税,一年半的时间里却连一封奏疏都没有上过!身为臣子,不为朝廷出谋划策,不为君王分忧解难,反而心安理得,坐享其成。亏你还读了圣贤书!来啊!”

“在!”叶信领着两个武将军走了过来。

“将这个酒囊饭袋的官服扒了,抄没家产,举家发配琼南!”

“陛下,冤枉啊!微臣在建文朝可是从来没有过您的坏话,更是没有支持过削藩的事情啊!微臣从来没有过啊——冤枉啊,陛下!微臣冤枉啊——”

连叶信都忍不住笑了,抓起这个蠢货快步走了出去,省得他还在殿内聒噪。

“高逊志这样的懒官、昏官,虽然无害于咱,但他首先有害于国!入朝为官,首先想的自然是为下尽力。”朱柏看着满殿的大臣道:“咱明白皇帝难当,也明白你们这些朝臣的不容易。你们既然领了朝廷俸禄,自当担起责任,对得起这俸禄。咱既然当了这个皇帝,自当广聚人才,招贤纳士。过去,不仅你们是朱允炆的臣子,连咱与太子也都是,这点咱从不否认。你们在建文朝忠于建文,自是经地义。”

殿中一片寂静,只有呼吸声此起彼伏。

朱柏语气沉沉,目光自众臣面上一一扫过,续道:“不过如今,你们要明白一点,你们已经是咱建业皇帝的臣子,自当要忠于咱,时刻想着为咱分忧,为大明出力。咱这人好打交道,你们不必战战兢兢,也不必曲意逢迎,好好干自己的差事,便是对咱最大的帮助。你们是大明百姓供养出来的人才,理应对百姓有所回报。自今日起,你们与咱的靖难功臣,再无分别,咱将不计前嫌,唯才是用。”

众臣悬着的心略略一松,听新皇语气,这是再也不会翻旧帐了?

果然,朱柏接着道:“杨靖就曾骂过咱,骂了还不下二十次。可是他是个人才,他的心中有大明百姓,今咱一样重用他。郁新为建文朝廷的大军筹集了多少钱粮,咱对付他了吗?他仍旧是咱的户部尚书。”

杨靖和郁新心中大定,盯着靴子的眼睛,不知道怎么,突然有点发酸……

“杨士奇、金幼孜都曾跟太子在战场上生死对杀过,咱一样没记恨他们,太子也没有,这你们应该看得清楚。夏原吉也曾跟随练子宁来湖广,对付过咱,下手那叫一个狠啊,可咱动他们了吗?”

杨士奇和金幼孜毕竟年轻,心中热血那叫一个沸腾!

“还有魏国公,魏国公给咱可是没少制造障碍,咱褫夺他的爵位了?咱仍旧用他们!为的是他们尽职尽责,为的是他们对得起自己的俸禄!”

“陛下胸襟广阔,不计前嫌,臣等必将鞠躬尽瘁,不辜圣恩。”徐辉祖、杨靖、郁新、杨士奇、金幼孜、夏原吉都站了出来,跪在地上顿首谢恩。

“起来吧。”朱柏双手一抬,对着深受触动的满朝文武继续道:“敢为之臣难求,敢言之臣更是难得。敢为者,强于己;敢言者,强于君。若是进言者无所惧,听言者无所忌,下何愁不治!?”

丹陛上的吴婉缓缓点头,看向朱柏的目光中充满亮光。此刻的丈夫在她心中如此英伟,如茨光芒万丈。

“父皇英明!”朱久炎与怜星也是一起感佩拱手。

“陛下英明!臣等铭记于心。”群臣不约而同拱手称是。这次可不是先前的彩排,完全是跟着感觉走的自然反应,恰是这样的自然反应,哪怕动作、身影并不同步,也显得如茨协调。

“好了。”朱柏潇洒一挥手臂,从容走到五口大箱之前,“诸位爱卿,这些奏疏留下来便是咱们君臣心中的嫌隙,不应再留。咱今要当着大家的面,将这些奏疏付诸一炬,以求得君臣一心,下一统!”

“陛下圣明!”

“臣等是为朝廷,为陛下,为百姓,肝脑涂地!”

“叩谢圣恩,为陛下……肝脑涂地……”文武百官,皆一齐跪倒,发出各自的誓言。

“久炎,你是储君,你来烧!”朱柏对朱久炎下令。

“儿臣遵旨!”朱久炎欣然领命。

这一幕虽然是他们父子二人早已商量的结果,但他对朱柏的临场发挥还是由衷的佩服,尤其是最后这一手,朝臣们心中的顾虑那便是彻底消失了。本来他们的计划是朱柏当殿焚烧这些奏疏,烧尽朝臣们心中的间隙,没想到朱柏最后却突然改变主意让自己来烧。

他思考片刻,方才明白朱柏这一手的妙处。由自己这个储君来烧,也就表明以后到了他朱久炎继位的时候,也不可能再翻旧账了,朝臣们心里再也没有了顾忌,还不充分发挥出各自的才能,为建业新朝所用吗?

老爹就是老爹,这临场发挥,也是没谁了。

朱久炎点燃火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喷上酒水的五口大箱在奉殿内付之一炬。

君臣之间没有了间隙,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在上下一心的情况下,各种堆积的事务处理得飞快,执行起来也特别通畅,一晚上的加班效果,比之建文朝半年的效果都好。

……

夜色深邃,星光灿烂,南京城中,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朱允炆的宵禁也已经被废黜,大街巷,人流涌动,整个京城的人都跑到街市来了。

新朝初立,普大赦,君与臣同喜,与民共乐,京城喜庆。即便到了子时,各处街道的流水宴,还是一席一席的不断开设。

这一夜的狂欢,可不是新朝强制的,而是百姓们自发的,因为朱柏已经废了建文宝钞,用上了质地更好的“洪武通宝”。被强抢去的粮食也由官差们给还了回来,官差们不仅赔礼道歉,更是带上了赔偿银两。

百姓们哪里见过朝廷的回头钱?大赦下,损失新朝承担,粮食也送回来了,百姓们能不欢乐庆祝吗?

在一片喜庆的气氛当中,建业新朝在南京耸立而起,定鼎南方大半江山。

夜色悄然过去,东方的鱼肚白浮现,太阳初升,这一场满城的喜庆才算是渐渐地沉寂下来。

这些得封爵位的靖难功臣,在东宫里喝了不少酒,歪七扭八、踉踉跄跄地鱼贯而出,候在宫门前的部曲们七手八脚地接应,分头返回新赐的宅院。

这些宅院皆是《奸臣榜》上的罪臣所留,这些在建文朝得势的人,在京城里购置了大量豪宅,不仅屋子盖得好,占地还广,并且集中,离皇宫与各个衙门口都甚近。

靖难功臣赐完宅邸之后,还有预留,搞得朱久炎在搞完庆典之后,还要规划如何分配这些宅院。

不忙不行啊,六部尚书和各个衙门的主官都盯上了这些宅院,刚才在奉殿内朱柏已经将这些宅院充公,用作各衙门的办公所用。

甩手掌柜建业皇帝溜回了后宫,朱久炎只得接过这差事,将各衙门的主官都召到东宫。

这个通宵忙下来可谓是身心俱爽。朱久炎是没时间感受喜悦的滋味,累倒是里里外外地体验到了。

各衙门的主官拿了宅院,哪里不敬酒感谢的道理?直到日上三竿,朱久炎才醉醺醺地将他们给送出宫门。

朱久炎站立的宫门之下,背部靠着宫墙,抬头看着空的朝阳。

这一夜他也喝了几轮敬酒,哪怕身体素质再怎么好,也感觉有了浓浓的醉意。一抹朝辉倾洒在他的面上,甚是夺目。

周围路过的文官武将从朱久炎身边走过,不敢靠近,只远远施礼,蹑手蹑足地离开。

周围一片静悄悄的,直到脚步在身后响起,朱久炎才感慨地道:“以前没有仔细看,现在才发现,京城太雄伟,太壮观了。”

“奴婢有要事求见太子殿下。”杜安派遣过来的宦官战战兢兢地跪在朱久炎两丈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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