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速之客
厅堂内，萧母坐在正位旁的圈椅里，萧封坐在另一侧，主位坐着一陌生男子，看样貌差不多四十上下，眉眼之间同萧封有几分相似，但是多了些许沧桑。
乔晨雨竖起耳朵贴在木门上，就听见那男人缓缓开口道：“我此番来是想要拿走我的户籍。”
户籍？
看来是真的同萧封有血缘关系的，可此前未曾见过，不论是二叔来闹分家的时候，还是萧封被传身亡的时候。
“大伯。”萧母唤道，“您不是不知道老爷子的个性，他人虽然不在了，可当时你同家中闹成那样也非得去做官，他老人家百年的时候便将你那户籍藏了起来，我们也不知道放在何处啊。”
萧封的脸色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带着些莫名的愠怒，“叔父，我之所以还愿意唤你一声叔父，便是念着当年我家这房困难的时候你曾伸出援手，可祖父这一辈子郁郁寡欢也是因为你。”
他眉头紧锁，攥紧了拳头，看起来同这位已经仙逝的老祖父关系很好，所以将他的死都怪在了眼前人的头上，“你若是还要在此为难我母亲，便不要怪我部分长幼尊卑。”
男子喟叹一声，“无妨，我本也没觉得能拿到，只是来试试，若不成，我也有别的法子。”
“你要做什么？”萧封忽然提高了音调，“伪造户籍是欺君之罪，被朝廷发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知道吗？”
男子点头道：“我知道。”他扯起嘴角，“你们若是不想担着欺君的罪名，将来成为我的陪葬品，还是将东西乖乖交出来来的好。”
乔晨雨眉尾一挑，她从几人寥寥几句也能推测个大概，估摸着便是那位老祖父不愿意家中儿女涉足仕途，所以阻止自己的儿子，但儿子却一意孤行，最终闹得父亲生病，自己也出走离家。
这倒是奇怪，古人心里的职业排序应当是士农工商才对，做官是一等一的路，而当商人却是最低等的。为何萧封的祖父会如此反对自己的孩子去当官？
是看透了这官场的黑暗吗？
不过，作为一个现代人，她若是在场必然是会支持这位叔父的。但他方才用那样的方法来威逼萧封和萧母，似乎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追逐什么梦想，而更多的已经变成扭曲的欲望。
自由和追求都该在合理的不伤害他人尤其是亲人的前提下才是。
“叔父非如此不可吗？”萧封冷冽的声音在厅堂里回响。
“是。”男子对着萧封丝毫不落下风，“我当了官日后对我们萧家必然是有好处的，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当年爹要阻止我，更不懂他都已经死了，你们还要拦着我。”
他眼中放着光芒，那是一股子让乔晨雨看了不禁毛骨悚然的渴望，仿佛不论是谁只要敢挡住他的仕途路便能六亲不认。
“我不过是想要施展自己的抱负，不论是从商还是从政，最终能让我们萧家扬名立万不就成了？”
看着他拿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开始咄咄相逼，乔晨雨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想冲上去质问对方。
但她最终没有这么做，且不说这件事的始末她并不了解，便是她嫁给了萧封，这也是隔了一层的长辈，她出去教训别人算什么？
她逼着自己向后退，跟着听到萧封道：“既然叔父非如此不可，那便随你的心意去做好了，左右你从来没有估计过祖父的心情，如今让你来顾及我们怕是更不可能。”
萧封面对这样的威胁，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样子，话语里都是维护自己祖父和母亲的意思，不禁让乔晨雨心头一颤，望着萧封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柔情。
“你不怕？”
“我怕什么。”萧封笑道，“你若是铤而走险，便是铁了心同我们分道扬镳，那我们也不用讲求什么仁义，只要听到叔父在朝为官，我便直接上京城，敲那宫外的登闻鼓，揭穿你弄虚作假的事实，到时候就算你罪犯欺君，与我萧家也无有什么关系。”
“你！”叔父气急，同萧封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最后先行减弱了气势道，“你当真如此不讲血肉亲情？”
“与叔父，我不敢论亲情。”萧封冷冷道。
“混蛋东西，你眼中还有没有尊卑！”叔父大喝。
二人剑拔弩张，萧母在一旁欲言又止，想上前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正踌躇的时候瞥见了站在外面偷听的乔晨雨。
而乔晨雨也正好对上萧母的目光，从她的眼神中乔晨雨看出了一丝求助的信号。
虽然她没办法彻底解决这件事，但起码能先打个岔。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大声道：“相公，这位是？”
二人同时将目光投射过来，那沉浸在愤怒中的眉眼更加相似，一瞬间仿佛是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在等着她。
乔晨雨打了个寒噤，却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她乖巧的对着叔父行了个礼，跟着一脸无辜的说，“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你们？”
“怎么会呢。”萧母忙凑上来挽住她的手臂，跟着对叔父道：“这是封儿新娶的媳妇，小雨。”然后有对乔晨雨说，“这位是你叔父。”
“叔父好。”乔晨雨委身颔首又行了一礼，偷瞄到对方的神色略有缓和，复又看向萧封，脸色虽然还不怎么好看，但起码看着她的时候没了那么强烈的怒意。
她心里松一口气，不久便听那叔父“嗯”了一声，猜测这大概是同自己打了招呼，方才敢挺直身体。
“天色不早了，叔父是否留下来一同晚膳？”乔晨雨趁热打铁，面上是邀请对方晚膳，其实按照二人方才那个样子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这要求的，所以其实就是在送客。
叔父是一心放在官场上的人，自然听得出，看向乔晨雨的目光带着几分惊异，“不必了。”跟着冲萧封一甩衣袖道：“我自会想到办法。”跟着便气冲冲的离开了。
萧封向前几步，“娘，我瞧叔父这个样子怕是还会再来，我便去趟二叔家。”
萧母一愣，还没出手拦住萧封他已然走出了院子。
“这孩子，去他二叔那里做什么，他们是会帮忙的人吗？”萧母慌张地攥住乔晨雨的手，“小雨，你快，去把他给我追回来。”
乔晨雨抚上萧母的脊背，安抚道：“相公如此做自然有他如此做的道理，毕竟……”恶人自然要由恶人磨。
她想了想这话还是不该告诉萧母，于是改口道：“毕竟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萧母这才冷静下来，而乔晨雨总算是抓到萧封不在家的空子，将准备好的驴子和竹筐送入了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