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叶爸爸和叶妈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林风眠想要挽回的心是如此坚定,让一个那么冷硬的男人都做出这样的事情,可见他是多爱叶浅。

可叶浅无动于衷,似乎这些花和她没有关系。

她不敢听到林风眠的声音,所以发了一个短信给他。

不用白费心机了。

林风眠一句话都没回她。

这一天她都心神不定,做什么都不上心。

下午天气变得更差了,打雷闪电,下起倾盆大雨,京州很少下这么大的雨,白花花的闪电,似乎要劈开整个黑沉的天空,又似在报复整个世界。

异常恐怖。

叶妈妈和叶爸爸上山看工厂,被大雨阻在山上,只能在山上的别墅过一夜,叶浅一个人有些害怕,闷头大睡,可始终睡不下,她只能去客厅。

打雷闪电这么厉害,自然不能看电视和上网。

电话响了。

她一看来电显示,心中一颤,林风眠的电话。

他总算打电话过来了,却在这样的雷雨天,叶浅犹豫了一下,接了电话,那头沉默得很厉害,叶浅听着雷声,雨声,自己都分不清楚,到底是从电话里传出来的,还是就响在外面。

又是一个闷雷,宛若打在叶浅心脏上,整个人为之一颤。

“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吗?”林风眠问,他的声音被雨声吹得支离破碎,夹着一抹寒冷,叶浅听得清清楚楚,眼睛都酸涩了,几欲落泪。

“风眠,感情结束了,就是结束了,你不要再执着了。”叶浅听到自己冷漠的声音,说得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仿佛自己多伟大似的,她恨死这样冷漠的自己。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叶浅看着客厅的古老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心中也突上突下的,很是不安,电话里一直下着雨,风眠在哪儿打电话的?

窗边吗?

这样的雷雨天,打电话很危险的。

她上一次看到一个新闻,说的是一起意外,也是在雷雨天,因为有人打电话被雷电劈死了。

她突然担心起来,虽然是在室内,可有意外怎么办?

诅咒的事情,如此玄乎,她是害怕的。

“如果没什么事,我挂电话了。”叶浅的声音微微颤抖,想要尽快结束这通电话,林风眠突然喊住她,她一犹豫,也就没有挂下。

“为什么要这么绝情?”林风眠质问,因为雨声的关系,声音听起来并不是很威严。

“人都这样吧。”叶浅淡淡说道,“人性本自私,我没那么伟大,要花费时间去等一个癌症病人,我等不起,你就当我冷漠绝情好了,其实,林风眠,我们两人个性真的不适合,早晚也会走上离婚这一条路,早离,晚离,都是离,又何必浪费时间。”

“如果我的病能好呢?你就那么确定我会死吗?”林风眠反问,夹着雨水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可怜和哀求,“如果我的手术成功,是不是就不会离婚了?”

叶浅被这句话惹得眼泪急掉,慌忙捂住口鼻,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不是,就算你手术成功了,我也不会再接受你。林风眠,你这一身病是为了别的女人留下来的呢,你让我情何以堪,你就那么喜欢糟蹋自己的身体吗?那我离开你,你又会糟蹋自己的身体到什么程度?你别幼稚了,真以为我一点介意都没有,夏梨落造成的苦果要我来承担,凭什么?其实说到底,你最痛苦,最关心的人也不是我,就这么简单。所以这婚我是离定了,这些话我早就想和你说了,你也不必为我做什么,我们的缘分尽了。”

“是不是只要我好了,你就不离婚?”林风眠似乎没听到叶浅的话,他执着地抓住她说表达的,所透露给他的那么一点点希望,期盼着这个希望不要落空,所以他拒绝去听温暖其余的话,其余的理由,近似于偏执地认为,只要手术成功,叶浅就不会离婚。

叶浅如万箭穿心,沉痛厉喝,“为什么你听不懂我的话,我说了,不管如何,我都要离婚,你手术成功又怎么样?医生都说你复发的几率非常高,就算成功也只能活几年,你要我一直担心受怕吗?林风眠,你不要傻了,我不会的,我就是这么冷漠自私的女人,所以你干脆点,签了离婚协议,别再废话了,再废话下去,我会以为你输不起,一个女人就能把你搞成这样,你也不外乎如此。”

死寂……

叶浅说出一大篇违心之论后,就是一阵死寂……

耳边只有打雷闪电和雨水的声音,其余的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天地间,仿佛充斥着她的无情,铺天盖地地反噬了她,叶浅浑身抽疼。

心中拼命地和林风眠说对不起。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脾气温和的人,可事到如今,她才发现,自己也可以变得这么恶毒,能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她的心在哭泣,滴血。

风眠,离婚吧,快点答应离婚吧。

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还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她不愿意这样,千百个不愿意。

林风眠挂了电话,叶浅号啕大哭。

温暖想要静一静,上了二楼。

然而,她刚要拉上窗帘,看到林风眠手捧着一束玫瑰花,整个人站在倾盆大雨中,叶浅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画面有些阴森诡异。

把叶浅给吓着了,林风眠捧着一束大红的玫瑰花站在沉默的夜色中,两边的路灯不知道为何坏了一个,只有一盏路灯亮着,光线朦朦胧胧,有点分不清楚。

闪电劈开沉墨的天,白光闪耀,白、黑、红的组合在这样的雷雨天中诡异得触目惊心,他就捧着花站在倾盆大雨中,仿佛一个索命而来的魔鬼。光线时明时暗,气氛更被雷雨天渲染得格外的阴森。

这样的雷雨天,他就站在雨中和她打电话吗?

万一出事可怎么办?

她慌忙跑到房间的窗户前往下看,可什么都没有了,隐约只见一束玫瑰花落在地上,被雨水践踏,叶浅心都凉了,温静惊呼一声,“姐夫走了?我刚才看见他。”

叶浅撑伞出去,雨下得很大,实现朦胧,什么都看不清楚,温暖看着被雨水打得不堪的红玫瑰,落下眼泪。

是风眠。

他刚来过,他真的来过了。

叶浅的手微微颤抖,伞落在地面上,雨水无情地打在她身上,真的好冷,闪电雷鸣,雨水冰冷,风眠,你站在外面,是这样的感觉吗?

无助,脆弱,急需一个怀抱,却被人狠狠地推开。

你也有过这样的绝望么?

叶浅满满的蹲下身子,紧紧地抱着自己,泪流满面地看着地上的玫瑰花。

她不配拥有风眠的玫瑰。

不配!

叶浅也不愿意遮雨,她想感受一下非墨的大雨中等待和绝望的滋味,虽然世上没什么感同身受的事情。

可她依然想和他感同身受,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第二天,叶浅病了。

她发了高烧,浑身冰冷,躲在被窝中瑟瑟发抖,叶家父母都不在家,无奈匆忙之下打电话给林思远,最后林思远送叶浅去医院。

林思远问了详细情况,叶浅也没有隐瞒,林思远又心疼,又自责,更多是无奈。

他以为叶浅是因为丑闻和孩子的事情要和林风眠离婚,对这件事,叶浅一直和他说无所谓,可他看见叶浅和林风眠弄成这样,心里很不舒服,很难受。

叶浅快傍晚才醒来,林思远的医院陪着她,高烧退了,嗓子却很不舒服,咳个不停,头昏得厉害,叶浅醒来没一会儿,简单地喝了一下粥又睡下了。

夜里出了一身汗,她睡得不沉,却不愿意醒来,叶妈妈和叶爸爸过来看她,温暖都没什么感觉,梦中一直被染血的蝴蝶纠缠,梦中的她,叫声凄厉,反反复复,她在痛苦中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出路。

紧接着,她又梦到林风眠。

林风眠无情地站着雷雨中,残冷地看着她,他手一扬,离婚协议书打在她脸上,林风眠木然说,你想离婚,我成全你……你这样的女人,不配拥有我的爱。

梦中,林风眠的无情眼光让她窒息,温暖再不愿意醒来,也倏然睁开眼睛,这才知道,原来在梦中也有痛苦,也能痛苦到醒来……

风眠……

风眠……

她醒来的时候,天快亮了,病房里没什么人,叶浅口干,自己爬起来倒水喝,接着再也睡不着,就这么睁眼到天亮。

她住院的消息,林思远压下了,媒体并不知道。

这时候她也无心管什么媒体了。

天亮了,叶妈妈来看她,母女说了一会儿话,叶妈妈就去给她准备午餐,唐蛮冬和陈雪如一起来看她,没坐多久就离开了,到中午的时候,林风眠来了……

他来的时候,林思远正在病房陪着她,林思远见她心情不好,存心逗她笑,挑一些叶浅中学时代的趣事说,叶浅从不知道林思远会知道她这么多事情,连一些细节也知道。

他又说了他们两人都认识的几个朋友的近况,她当年一位学长,也就是林思远的同学,如今已经结婚了,老婆是叶浅的中学的同班同学,她听了只觉得世事真的很奇妙。

缘分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

“他们一定都没想到,我们今天是这般局面。”叶浅微笑说道,说这话的时候,林风眠正好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目光冷漠,看得叶浅从脚底冷到心上。

林思远见状,借口去帮她拿热水,退离病房,把空间给他们小夫妻两人。

林风眠进来,叶浅匆匆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她怕看久了,会泄露她心中的痛苦,会让他看出她的心思,林风眠本来就是一个敏感的人。

她演技再好,在他眼前不值一提。

“因为诅咒的事情,你就这么狠心要离开我?”林风眠沉声问,他早就察觉到叶浅历日来的不对劲,其实早就该想到是因为诅咒,叶浅才会去雅典,她想离开他,多半也是因为诅咒。

只是他的情绪因她大受困扰,忽略了一些盲点。

叶浅收拾自己的情绪,轻轻一笑,“林风眠,我在知道孩子小产的那一刻开始就想离婚,在你说我不如夏梨落的时候,我就想离婚。这和诅咒没关系,你以为我真这么迷信,会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吗?这是科学的时代,谁愿意相信什么诅咒。这桩婚姻,我是真的很累了,你不累吗?”

“我也累。”林风眠木然说道,仿佛回到他们初相识的时候,他说,“我也很累,可我心甘情愿,叶浅,你懂得我的心甘情愿吗?”

她懂,她怎么会不懂。

她累,可她也心甘情愿,又岂会不懂。

可懂又怎么样,她宁愿不懂。

“所以我说你自虐,一个夏梨落离开你,你就自虐到自己得癌症。”叶浅无情地说,“这一次也要自虐吗?”

林风眠突然冰冷一笑,看她的目光很陌生,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就凭你?”林风眠的冷酷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出来,叶浅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冷酷的表情,哪怕是他强迫她的时候,也没有过这样的表情。

她苦涩地知道,她成功了。

林风眠会答应离婚。

他冷笑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冷漠地丢到叶浅脸上,纸张散了一地,白纸黑字,叶浅看得清清楚楚……离婚协议书,他签字了。

“我如你所愿!”林风眠的声音更没有表情了,眸中的狠戾被一种看似温和实质冷硬的东西包裹着,谁也敲不开,“我当初真是疯了,才会……”

他没说完,转身离开。

叶浅呆呆地看着他离开,眸中含泪,这冷漠的背影,给了她想要的答案,她知道,自己的无情最终让风眠死了心。

分明是她所期盼的,可为什么这一刻,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眼泪夺眶而出。

这段日子掉的眼泪,比她前二十年掉的眼泪还多。

结束了!

她和林风眠终于结束了。

三日后,叶浅出院。

一出院,叶浅就和华乐解除了合约,没有收到任何阻拦,按规矩办事,赔钱了事。

叶浅和华乐解除合约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京州,引起轩然大波。

华乐少奶奶和华乐国际集团解除合约,这意味着什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一解除合约,外界便纷纷猜测她和林风眠的婚姻问题。

除了这个问题,华云、耀威抛出橄榄枝,以天价挖叶浅接档,两集团高层甚至亲自登门拜访,希望能拿下这棵摇钱树。

叶浅的崛起非常罕见,一年之内成为华乐的头牌,且拿下影后宝座,又有一部《花木兰》即将上映,势头一时无二,十分强劲。国内一线女星知名度已少有人能和她匹敌。

她才二十一岁,演艺事业取得这么高的成就,日后潜力非常巨大,谁不想拿下温暖,为自己公司赚钱。

一时间,离婚、跳槽绯闻围绕着叶浅日日登上娱乐版头条。

对此事,林风眠没有任何回应。

叶浅和华乐解约,有很多人劝说,陈莉和林宁这对夫妻档合作人首先就反对,拼命游说叶浅不要走,就算和林风眠感情出现问题也没必要离开华乐。

林宁对叶浅期望很高,且是费心费力塑造,有意把她捧为国际巨星,失去叶浅,绝对是华乐国际的损失,这件事他和林风眠谈过,他也知道两人已经离婚,林风眠对这件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叶浅也失去了特权,华乐不再维护她的绯闻和丑闻,一视同仁,林宁从这件事上也察觉到林风眠的态度,他恨叶浅。

他已失去了耐心。

不再过问叶浅任何事。

叶浅这边是铁了心要解约,谁劝说都没有效果。

陈雪如,唐舒文等人也劝说也无效,叶浅透露出自己想出国念书深造的信息,众人一时更不知道从哪儿劝起。

对华云和耀威抛出的橄榄枝,叶浅没有声音,保持缄默。

她要解约,华乐的女艺人是十分开心的,毕竟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公司的资源就这么多,这一年全部都投资在叶浅身上,众人是又羡又妒,如今她走了,她们开心得不得了。

叶浅在办解约手续的时候就遇见李媛媛,她笑得很得意,叶浅一走,四大花旦中李媛媛的风头对劲了,李媛媛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离开华乐了,少奶奶……不,是前少奶奶,这桩婚姻才维持了一年,你可真是失败啊,失去林总这么一个大靠山,你可怎么办呀?真可怜啊。”

一年之内,夏梨落,叶浅相继出事,她们这些坐山观虎的人自然开心得不得了,这圈子本来明争暗斗就厉害。

叶浅淡淡一笑,“李小姐还有别的话说吗?”

李媛媛冷笑,叶浅越过她便走,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离开林风眠的叶浅,什么都不是,这是圈内女艺人给她的评价,嫉妒也好,不服也罢,一家欢乐一家愁,大家的心情她能够理解。

至于她是不是离开林风眠就什么都不是,拭目以待吧。

记者招待会是必须要召开的。

在记者招待会上,叶浅宣布离开华乐的同时,也宣布了她和林风眠离婚的事,这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叶浅以两人个性不合分手为理由,堵住悠悠之口。

招待会上她几乎什么问题都没有回答。又是解约,又是离婚,再加上前阵子的风风雨雨,叶浅的名声并不是很好,她一旦宣布自己和林风眠离婚就不再是华乐少奶奶,安宁又首次出现叶浅的丑闻。

媒体工作者自然能从这些信息中推测出她和林风眠的关系很僵硬,她已失去了华乐的庇佑,所以他们对她也不再客气。

陈莉尽心尽力帮叶浅挡一切不合理问题,这也许是她为叶浅最后一次服务,所以更用心。

清月在电视机前看叶浅的招待会直播,心中只觉得可惜。

林风眠和她离婚的事情,清月没有阻拦,他们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理由,对错都好,都要他们自己承担。

有些事情,亲身经历过才知道其中的苦痛。

哥哥的事情,她也不便参与太多。

然而……

她是真的觉得可惜。

她很喜欢叶浅这嫂子,这个节骨眼上离婚,林风眠和没事人一样,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可清月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当初老哥和夏梨落分手的时候,他醉生梦死,堕落颓废。

可如今,冷漠木然。

她更怕这样的林风眠,总怕他会出事,他表现得越是平静,她就越恐惧。

外表再光鲜亮丽都好,内在已腐朽。

最可怕的是,这种腐朽是无声无息的,无人察觉到。

等到察觉的时候,怕是药石无效。

因为这件事情,邓肯匆匆从伦敦赶来,而留路易斯在英国主持大局。

夜司尘端出一杯果汁给程安雅,看了电视一眼,“别看了,烦心还看什么?”

清月也不知道怎么说,拿过橘子汁喝,“我哥搞成这样子,我真的很担心,你看看他现在样子,我真担心哪一天警局让我们去认尸。”

“别说这么夸张行不行?”邓肯皱眉说道。

“怎么夸张了?”清月反问,“我恨不得在他身上装一个窃听器,二十四小时都知道他在做什么,是否平安,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正常吗?”

邓肯一哼,“他从小就不正常,你还想他给你正常的反应?”

“闭嘴!”清月忍不住一喝,她就不信邓肯不担心叶非墨,男人总是口是心非,分明和她一样紧张老哥,却摆出这幅无所谓的脸孔,真的是,承认关心朋友很丢人吗?

可她转念一想,“分开或许对他们都好,希望老哥能想通,我心里也好过一点,下个月解决京州的事情,我就带我哥回伦敦,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或许能让我哥重新振作起来。”

夜司尘听到这话,看了清月一眼,没有说话,面沉如水。

邓肯蹙眉,“你先担心他的手术吧。”

清月一听他这么说,心一直往下沉,白辞来过电话了,她自己也是医生,她知道老哥的情况,不容乐观……

情况很糟糕。

一想到这里,清月第一次如此恨夏梨落,也恨当年自己太顾忌哥哥,没有早点动手,有时候也埋怨自己选错了办法,如果她换一个婉转的办法,或许哥哥会好接受一点,不会搞成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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