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楚凌风一言不发,只是斜靠卧榻上凝眉望着独孤云崖,那神色晦暗不明,似在沉思着什么,又似探究着坐在对面的女子,是何以如此的镇定,面对他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她像是知道什么,如九婴接近她不怀好意,如九婴的实力碾压他的一切。

可她又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将自己置身于危难!

就好像,根本不在乎生死一样。

这样的表情和无畏,如同那次在秘境内,海啸爆发中,她毅然决然的选择向海啸冲去一样。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她真的,不在是以前的那个人。

“你到底是谁?”

许久之后,他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她,不是独魂云崖。

独孤云崖抬起眼皮看着他,眉眼间的笑意,比那倾世的桃花还要迷人:“你这话问的就一点水准也没有了。你该问的是,为什么沧澜宫主会突然要娶我。”

楚凌风咬了下干裂的唇,看着独孤云崖的眼神捉摸不透:“那么为什么他要娶你?你知不知道,他就是把瑾儿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那个神秘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命令瑾儿寻你,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那样阴险歹毒的人,你和他走近你有想过后果么。”

抓起桌子上的一盘瓜子,独孤云崖不咸不淡的嗑了起来,一边吐着瓜子皮一边风轻云淡道:“看来纳兰瑾死前的最后一刻还是告诉了你一些你不该知道的事情。不过,她既然选择告诉你,你就更加应该知道哪些人能惹,而哪些人惹不得。”

楚凌风当然知道。

可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独孤云崖往火坑里跳。

“不敢怎么样,我是不会让你嫁给他的。如果他抢娶毫夺,我也不怕,他不过是沧澜宫的代理宫主,下一届是谁,还不一定,说不准是帝少主,你就算不做我的皇后,要嫁也该是嫁给帝少主那样的人,而不是九婴那样阴险擅毒的小人。”

楚凌风表明了态度。

不仅仅是因为独孤云崖是他曾经的妻子,也是曾休了他的女人。

也因为独孤云崖曾救过他数次,也帮瑾儿解脱。

瑾儿断气时在他耳边的话,是要他提醒独孤云崖离开月隐国,去哪里都行,不是别让九婴找到。

他知道,即便纳兰瑾到死都想和独魂云崖斗一斗。

可她也可知道,独孤云崖同他是不可能的。

终究是他们曾对不起以前的那个独孤云崖。

“你既然没死,为什么还要回来。去修炼,很远的地方,修仙成神都很好,为什么还要回来。”他前倾着身子,凑到独孤云崖的面前,一双眸子里盛满了担忧,不像是假的:“你走吧。跟着帝少主去帝凰城吧,九婴再怎么厉害也不敢动帝少主。我知道他不是废人,他一直在保留实力,你和他在一起,九婴就不敢动你……”

独孤云崖瞧他那副关切担心的神态,不禁有些愕然,难以相信的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不解的看着他:“楚凌风,你没发烧呀,干嘛这么担心我。我可是同你说过多次,我不是以前的那个独孤云崖了,我不喜欢你了,一点也不喜欢。”

她犹为加重“一点也不喜欢”这几个字。

意思显而易见。

楚凌风的脸更黑了!

他知道,也接受了,她没必一次又一次的桶他刀子吧!

再怎么说,他的心也是肉做的啊!

被一个姑娘这般明示,得多伤面子。

何况他现在是帝王,也太没排面了。

他整张脸都黑的不能再黑,瞪着独孤云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再敢说一句,朕就割了你的舌头。

独孤云崖闲闲的吐着嘴里的瓜子皮,冲他笑了笑:“你恐怕搞错了。帝少主与我不过是普通朋友。而我真正想做的是沧澜宫的女主人。小小帝凰城少主夫人算得了什么。我要的尊位,是能让这整片大陆的帝王见了,都要退避三舍位子。”

她不紧不慢的说出一翻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脸皮厚过天的话。

楚凌风差点一头栽下去,盯着她的眼神那叫一个嫌弃:“你没毛病吧。野心这么大,我可一点也没瞧出来。在我看来帝少主可比他待你上心的很。皇爷爷在世时,他就扬言要娶你,否则,为何皇祖母和皇爷爷要弄一出你假死的消息,就是为了让帝少主以为你死了,不在惦念着你。”

独孤云崖垂下眼幕,掩饰去眼底的酸处与不忍:“那又如何,谁让他不是沧澜宫的宫主呢?”

扔掉手里的瓜子皮,抬眼她的眼底一片戏谑:“如果你是沧澜的宫主,我也嫁你呀。可你不是。不过我奉劝你,最好听纳兰瑾的话,好好的做你的帝王,不要与九婴做对。否则,只会害苦了你自己。你也不要忘了,你的身体里曾有尸盅,九婴想要你的命,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纵然纳兰瑾死前把自己的血肉给你服用,你体内的尸盅也没有完全解除。你随时都有可能会死。”

独孤云崖不是在吓唬楚凌风,而是在时刻惊醒着他,不要不自量力的去和九婴做对。

他不是对手!

整个月隐国也不是对手。

他的一念之差,会害死的不仅仅是他自己。

还有可能是整个月隐国。

“至于我和九婴的婚事,不必你来费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稳稳的落地,独孤云崖起身拂了拂过衣袖,掀开车窗帘子抬脚下车。

未了丢下一句:“希望你能做了一个令人敬仰的好皇帝。为了月隐国数千万的百姓,为了月隐国护住独孤家,只要独孤家尚有一魂在,便不会辱没了独孤家世世代代的忠魂。”

她走以后,楚凌风坐在马里很久很久。

久到连侍卫都唤了第五次“皇上已经到了暖阁”他都听不见。

侍卫见此,便也不在催唤,只是静静的守在车外,手里捧着那件从天御宝阁拍五来的火狐披风。

暮色降临淹没了明黄色的銮车,车箱内的夜明珠泛起了暖色的光辉打在了楚凌风俊逸的脸上。

他坐在马车上想了很长时间!

想着瑾儿的遗言,思索着独孤云崖那意有所指的教训和谩骂。

他似乎真的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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