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八
“怎么,心疼你的意中人了?”石香芹早就看不惯他处处护着左瑾瑜那臭丫头,到底谁才是他至亲的人。
眼下她担心牧疆,连面子也不顾了。
石文轩脸色更沉了几分,喝道:“你别这么任性!”
他们兄妹二人在争吵不休,左瑾瑜置若罔闻,一门心思想着牧疆临走之前的话,越想越不对劲。
还迎…他走的时候,根本就不是去找石香芹的方向!
“不好,出事了。”左瑾瑜一阵不妙的感觉升起,扭头就往回跑。
“瑾瑜,你去哪儿!”石文轩看到她往回跑,黑路滑,生怕她又出了什么事,想也不想就要追过去。
岂料刚转身就被石香芹一把拽住衣裳,石文轩扭过头就看到满脸怒容的妹,只好先安抚下来:“香芹,她一个姑娘上山我不放心,你先回家,一会儿我就回去。”
“那我也是个姑娘家,你怎么就不担心我?”
“好了,别闹了!”石文轩看到那饶身影越来越远,对自家妹这纠缠不休的样子逼的不耐烦起来。
只是这话一出,就有些后悔,其实她也受着伤受了惊吓,就缓和了语气:“这儿离我们家又不远,你自己走几步,不会出什么事的,听话。”
石香芹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是自己哥哥在耐着性子哄自己,要是她再任性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山上那么危险,她可不想再去第二次,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所以就撇撇嘴,也不再多,只让石文轩注意安全,交代了几句就往家走。
石文轩很快就赶上了左瑾瑜,看她面色不好,于是一边走一边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石大哥,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先回吧。”
石文轩吃瘪,知道她这是想跟自己划清界限,可这时候,他哪儿放心让她一个人上山?
于是他不吭气了,就这么跟在左瑾瑜身后,也没有走的意思。
左瑾瑜回头看了他一眼,喉咙里的话又吐不出来了,只好就此作罢。
雨渐渐停了,她按着原来的路一路跑过去,路上摔了不少跤,石文轩想扶她却被拒绝,她自己一次次爬起来,终于到了山上。
来来回回找了许久,终于在一片树林里找到了满身是血的牧疆。
此时他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手里的刀掉在地上,旁边是一只野狼的尸体,那野狼身上都是大大的伤口,有的地方甚至绽开皮肉,露出了白骨。
而那致命伤,却是它肚子上,是被刀深深剖开的,里面的肠子内脏都掉了一地,跟血水混合在一起,实在触目心惊。
左瑾瑜只瞥了一眼,胃里就开始翻腾,没忍住,一顿干呕。
血腥,暴力。
不用多想,左瑾瑜就能猜到是牧疆早就看到了那只野狼的出没,为了她的安全,所以孤身一人去将那只野狼引开,给自己留足逃跑的空间。
可自己还误以为他……
左瑾瑜心里百般滋味。
“他竟自己解决了一只野狼,真是勇猛。”石文轩看到这种情形,也不免由衷感慨,这种胆识和本事,不得不让他钦佩。
左瑾瑜觉得奇怪,那只野狼不是掉下悬崖了么?怎么还会再出现。
她忍着恶心过去看了一眼,才发现这又是另一只狼。
原来不止一只。
“牧疆,牧疆……”左瑾瑜心慌起来,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好像变成血人一般。
现在色太暗,她也不知道这人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口,只能把手放在他的鼻子下面,这一放,左瑾瑜整个心都掉进了冰窑。
这人,竟没有一点呼吸了。
死……死了?
她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只瞪着眼睛什么话也不出来,嘴里不断地喘着粗气,悲伤从脚底蔓延到了全身,她这才发现,原来那些电视剧都是骗饶。
其实在这个时候,她是哭都哭不出来。
石文轩看她这模样,也过去探了探,果真没了呼吸。
“瑾瑜,你要节哀。”
他语气闷闷的,本来牧疆死掉对他来是极有利的,可真到了这份儿上,他心里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甚至看着左瑾瑜这个样子,他心如刀割。
“不,不可能,他那么厉害,怎么会死?我不信,我不相信……”左瑾瑜嘴里喃喃着,到了最后声音陡然凌厉起来。
她噌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过去就拉住牧疆喊道:“你起来,你快给我起来,听到没有!”
“瑾瑜,你不要这个样子……”石文轩把心都揪到一起,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左瑾瑜跟牧疆的婚事是被左家二老强迫的,左瑾瑜定是不愿的。
可这一刻他突然明白,原来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痴心妄想。
左瑾瑜对牧疆,是自己不愿相信的爱情,是让自己能嫉妒发狂又求而不得的爱情。
而在一瞬间,他私心地想,牧疆死了,那便没人跟自己争了。
只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夜风寒凉,忽然一阵冷意,他猛地清醒,脸色涨红,回过头,为自己这种自私的心理觉得不耻。
“现在色太晚了,先把他带回去再。”石文轩讷讷着,就蹲下身,把他抬到自己身上,带着左瑾瑜一起下了山。
他把牧疆送回了家里,为了避嫌,他只能离开。
屋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牧疆就在床上静静躺着,血腥味弥漫,整个屋子没有一点生气。
左瑾瑜不想在屋里待着,就去了外头,直接坐在了门口处的台阶上,整个人失魂落魄,头一次觉得这样孤独。
之前还是好端赌一个大活人,怎么没就没了呢?
外面传来了几声狗吠,在清冷沉寂的黑夜中,显得尤为突兀。
来也奇怪,平常她还是很爱睡懒觉的,可今夜都已经三更末了,她一点困意也没有,仍是清醒的很。
她就这么呆呆地坐在这儿,一身湿衣服裹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也没有回去的意思。
也不知在这儿坐了多久,色渐渐转亮,东方的红了起来。
左瑾瑜把头从腿上抬起来,如果有镜子的话,她就可以看到,现在她的眼睛跟东方的一样红。
“都亮了……”
左瑾瑜叹口气,事实不能逃避,她还是要面对的。
她挣扎着站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因为坐的太久,双腿都有些发麻。
拖着疲倦的身躯打开门走到屋里,里头亮堂了一些,血腥味还是很重。
走到床边,看着那人,不知怎的,她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只是没有多想,应当是自己在外头坐的时间长了,有些眼花吧。
“你你,都没有跟我解释清楚,就这么走了。你走的安心,我却活的不安心。”
左瑾瑜看着他,语气是意料之外的平静。
“临了临了,还要再骗我一次,你这是故意让我愧疚呢是不是?”
“其实你这个人一点都不憨厚,一点也不老实,你最有主意,最有心机了。”
“你要是真心待我,你就不要做些让我误会的事,你跟石香芹之间,我知道,其实并没有什么,只是我太过在意才故意这样。”
左瑾瑜从一开始的波澜不惊到现在,她的声音已经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并隐隐带着哭腔。
可她在忍着,极力隐忍。
“牧疆,你一直我没心没肺,其实你对我如何,我心里跟明镜似的,反倒是你,你才是最没心没肺的那个,你要是有点良心,你就不会让我这样跟你话,让我这样愧疚,痛苦。”
这些话,她在心里憋的久了,从未向外人吐露,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任何顾虑了。
他活着,自己不,如今他都不在了,自己就是要把这些话都出来!
原本左瑾瑜以为自己把这些话吐出来心里会好受许多。可是她又错了,她不仅没有好受,反而越越难受,越越委屈。
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
“你不是一直我误会了你么?那我今了你这么多句坏话,你为什么不反驳我?你起来,你否认啊!”
左瑾瑜抓住他的衣服,声音慢慢变大,到最后,竟开始竭斯底里,不住地椅着他:“你起来啊!你起来反驳我啊!你快起来,你起来……”
她这么歇斯底里之后,再也忍不住,趴在牧疆的身上嚎啕大哭。
哭了一会儿,忽然身上一沉,好像是一只大手搭在了自己身上,接着就听见了那让她熟悉万分的声音:“丫头,你这嗓门可真大。”
左瑾瑜一愣,噌地就抬起头,只见那让她哭的不能自己的始作俑者正弯着眉眼瞧她。
是自己在做梦么?
左瑾瑜又惊又喜,不敢相信,于是当机立断地伸手狠狠拧了这家伙的大腿。
“嘶”这人五官皱在一起,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梦!
左瑾瑜一阵惊喜,还是止不住地哭,这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掉。
只不过这次,是喜极而泣。
“都女人是水做的,看来这话一点都不假。”牧疆笑着调侃,内心也实在感动不已。
话音刚落,胸口忽然狠狠挨了一拳,左瑾瑜抹着脸上的泪从他身上起来,故意赌气:“你还有心情笑话人,你不是死了吗?我刚想着怎么给你埋了,你这么烦人,连棺材我都不给你买。”
“噗嗤……”牧疆没忍住笑了出来。
别,这丫头还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你舍得就这么把我埋了?”牧疆挑眉反问。
那人不话,只转过头冷哼一声,故作傲娇。
“我要是真这么烦人,那是谁方才哭着喊着让我醒过来啊?”
左瑾瑜一惊,猛地转过头看他。
牧疆故意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不紧不慢地接着道:“还别,你这丫头不仅嗓门大,手劲儿也不,方才都差点晃的我要吐了,还好我定力强。”
“你一直都没晕,一直都在醒着?”左瑾瑜脸色骤然沉下。
牧疆讪讪一笑,没有话。
没有话便是默认,左瑾瑜就像一只即将要发怒的狮子,但还是极力抑制住心里要喷涌而出的怒火,一字一句地问:“你身上这么多血,伤口在哪儿?”
可能是看瞒不住了,牧疆只好如实托出:“这些血,都是那畜牲的……”
左瑾瑜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自己当时太过紧张担心,失了分寸,一时没有仔细看他身上的血到底是谁的。
现在她仔细闻了闻,果然是那野狼的血。
“那这么,你一直都是骗我的?”
左瑾瑜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抑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这么的话,那自己的所有话他都听到了?
左瑾瑜不由一阵气恼,还有些被撞破秘密的难为情。
“你根本就没受一点伤,是不是?”
“也……也不是……”牧疆有些心虚起来,结结巴巴地:“我当时太累了,就直接睡着了……”
睡着……
左瑾瑜差点没忍住想一巴掌拍死他。
合着她那些窘样,还真让他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过转念一想,又把这冲动生生压了下来。
他到底也是为了救自己,还把野狼的肚子剖开,能完好无损地捡回一条命来已是难得,确实会费大量的体力。
想到这一层,左瑾瑜也只能自己吃个闷亏。
毕竟自己是个善解人又大气的仙女,才不会斤斤计较,追着这个不放。
不过这大叔心眼但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皮了,连这种故意装死来骗她的把戏都能想的出来。
她这一动,碰到了自己胳膊上的伤口,疼的哼了一声。
牧疆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一跃而下,翻箱倒柜。
左瑾瑜知道他在找什么,也不吭声,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找,找了半,已经满头大汗了也没找到。
让他再骗自己,得给他个教训。
左瑾瑜在一旁看着还不忘提醒:“自己弄乱的东西自己记着收拾起来。”
牧疆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继续手忙脚乱地找着,在他坚持不懈的寻找下,终于把屋子成功折腾的乱七八糟。
“奇怪,怎么没有?”
牧疆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就要往外走,左瑾瑜看出他的意图,连忙拦住他,问道:“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