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六

她拿着火折子,本欲发起进攻的野狼竟后退了几步,恼怒地望着她,嘴里发出呜呜声,原来这畜生怕火。

左瑾瑜慢慢扶着地上站了起来,把火折子横着自己身前,她进一步,那畜生就后退一步。

她也知道这不过是短暂的保命法子,要想弄死这畜生,绝不能再跟它这般僵持着。

左瑾瑜头上的汗掉的更急,紧张之下她脑子竟然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了。

不过低头看到地上的干草,左瑾瑜忽然生出一计,不管了,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眼看那畜生已经烦躁,前腿伏在地上,后腿正不断地挠着地,嘴里呜呜声显得越发气急败坏没了耐***要冲她扑过来。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左瑾瑜迅速弯下身子用火折子将面前的火全都引着,火苗窜起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她面前已成了一片长长的火海,将她和那畜生正好隔开。

高高的火苗把这黑夜映成了白昼,左瑾瑜得意地看向对面那畜生,只见它身子伏的很低,嘴里不断地低吼着,露出尖利的牙齿,显然对自己这法子又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这畜生在四周转着圈圈,嘴里低低吼着,没一会儿却停了下来,后腿一蜷,就坐在那儿了。

眼睛一眯,竟在那儿憩来了,好像在等着什么。

左瑾瑜一愣,细想之下忽而明白过来,这畜生是打算就这么在这儿跟她耗着!

火势正蔓延着,要是时间长了,只怕自个儿周围会形成一个火场随后将自己吞噬,可现下她也不能逃走,后面不远处就是悬崖,面前是野狼,她往那儿逃也是死路一条。

这畜生就算准了她无路可退才故意耗着她,当真狡猾的很。

反正野狼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她还能争取些时间想办法。

可到了这个时辰,这个地步,又哪有什么办法想?

大声呼叫不定能引来更多这样的畜生,这只狼就是自己在喊牧疆的时候引来的。

她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把袖子里的匕首亮出来,全身戒备,不敢有丝毫懈怠,脑子转的飞快,该怎么解了这一时之困杀了这畜生?!

正在想办法的时候,忽然空传来“轰隆隆”的雷声,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将这黑夜硬生生劈开了一道口子,瞬间变成白昼。

“靠,不是这么倒霉的吧?”

左瑾瑜震惊地抬起头,看着空轰隆作响,整个人都不好了。

果不其然,很快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左瑾瑜明白了,这是老成心要置她于死地。

“我老爷,我这是干了啥伤害理的事儿,让你们这么整我?啊?先是让我惨死穿越到这么个营养不良的丫头身上,还是这么个鸟不拉屎的穷山沟沟,又给我配了一家子奇葩活宝,现在更好,让我被这只野狼当成盘中物再饱餐一顿你们就达到目的了是吧?”

左瑾瑜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掘了人家的祖坟,这辈子才这么倒霉。

这个世上简直没有比她再倒霉的人了。

眼看着上的雨把她引起来这些火稀稀拉拉地全给浇灭,她气沉丹田,冲大吼一声:“你奶奶个腿儿!缺德都缺到你姥姥家了!”

真是心里委屈的一批,反正都要死了,也不怕遭啥报应!倒不如来发泄发泄自己心里的怨气。

来还真像老故意整她一样,这雨刷刷急了一阵,等把地上的火浇灭就变了,把她淋成了落汤鸡。

她抹了一把脸,把脸上的雨水甩下,这火折子也没用了,索性扔到一旁,手里紧紧攥着匕首,孤注一掷!

老不想让她活,她自己也不想死,既然如此,那她就要搏一搏。

“今儿我的命由我自己了算!要今我把命交代在这儿了,我左瑾瑜从此认命!”她大吼一声,浑身激起了斗志,目光锐利地盯着面前的野狼,吼道:“你过来啊!”

许是被她这种目光震慑住了,野狼没有立即发动攻击,而是盯着左瑾瑜发出挑衅的吼叫,这是在探她的虚实。

“哈哈哈……”

左瑾瑜仰头放声大笑起来,笑的肆意。

她连武功都不会,竟连这畜生都不敢上前了。

野狼徘徊了一会儿,估计是看出左瑾瑜没什么花招了,于是嚎了一嗓子,向左瑾瑜扑了过来。

左瑾瑜被乒在地,双臂护住头,忽然胳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这畜生死死咬住了她的胳膊,左瑾瑜大吼一声,将匕首狠狠刺向它的眼睛。

野狼凄厉地惨嚎一声,嘴里松开了她的胳膊,趁这个机会,左瑾瑜迅速拔出匕首,往地上顺势一滚,避开了它。

方才一瞬间实在太过恐怖,左瑾瑜捂着受赡胳膊,心肝都打着颤,不过她刺伤了这畜生的一只眼睛,倒也不亏。

她看向身后的悬崖,突然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好,不管如何,就赌这一把!

野狼被她这一刀伤了眼睛被激怒,立刻就变得暴躁起来,嘶吼着冲左瑾瑜再次扑了过来,左瑾瑜迅速转身不顾一切地就往悬崖边跑,野狼追的紧紧的,到了悬崖边她猛地停住,脚下的石头也顺着被踢下去几块,此时,野狼腾空而起,直冲她面门扑来。

此时,左瑾瑜与那畜生只有一尺的距离,在千钧一发之刻,左瑾瑜借用身体优势,立即下蹲滚到一侧。由于惯性,这只畜生直直地冲着她后面的悬崖扑去,在它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簌簌垂了下去。

一切尘埃落定,左瑾瑜大口呼吸着,想起方才的事,仍心有余悸,也不关上被雨打湿的泥土,一屁股瘫了下去。

她躲过了一劫,也为牧疆报了仇!

更重要的是,她赢了这所谓的命运!

劫后余生,在这一刻,她想放声大笑,又想放声大哭。

还下着蒙蒙细雨,左瑾瑜捂住受赡胳膊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带着满身泥土摇椅晃地往山下走。

牧疆死了……

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又有点不上来的滋味,压抑,难受,里面像是有成百上千的虫子在那里撕咬着。

左瑾瑜神色有些恍惚,跌跌撞撞地往回走,深一脚浅一脚,雨水打湿眼眶,整个世界仿佛都朦胧起来。

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儿,但她在一棵大树下突然就停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远远看到前方有一对男女,男子挺拔如玉,女子婀娜多姿,女子正从背后抱着男子,将头贴在男子背上,而那男子拉着腰上的手,嘴里也不知着什么,远远瞧去,真是好一对璧人。

左瑾瑜将脸上的雨水抹去,看的更加真切了。

那二人竟是牧疆和石香芹。

左瑾瑜心里蓦地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样。

她盯着那二人,缓缓勾起唇角,笑意有些苍凉与嘲讽。

此时的她将受赡胳膊垂下,被野狼撕咬的地方竟不觉得那么痛了,伤口的血一点点渗出,一滴滴掉在地上,与雨水混合在一起。

牧疆啊牧疆,我以为你遇到了危险,被野兽吃掉,我不顾一切来找你,救你,为你报仇,没想到这一切到头来不过是个笑话,自己就是那上蹿下跳的跳梁丑。

雨中约会,诉衷肠,你们可真是好兴致。

她垂下眉眼,不想再看,转身便要走。

可这转过身来,她心里更不是滋味,凭什么!

凭什么他能欺骗自己,与石香芹在这里郎情妾意,而自己便要装作什么都不知一样回去偷偷舔舐伤口?

不!

她左瑾瑜绝不能像苦情戏里那些受气媳妇一样,既然是他牧疆先对不起自己在先,为何自己就要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所有的委屈,气愤,在这一刻忽然爆发,她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到牧疆面前扬起手重重一巴掌就落了下去。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她分明从牧疆眼里看到了一抹震惊与不可思议。

左瑾瑜只当这是他突然被自己撞破好事没有料到罢了。

“丫头……”

谁都没想到会有这种变故。

石香芹反射性地把手松开,这看在左瑾瑜眼里,更像是欲盖弥彰。

“左瑾瑜,你凭什么打牧大哥!”石香芹看她给了牧疆一个耳光,急了,当场柳眉倒竖地质问。

一边问一边扭头要用手抚上他的脸,心疼地问:“牧大哥,一定很疼吧?”

只是还没等她的手碰上,牧疆便将她的手挡了下去,了句:“无妨。”

石香芹对牧疆这般亲昵的动作看在左瑾瑜眼里,就跟生生扎了根刺一样。

“我管我自家男人,与你何干?”左瑾瑜语气不大,可这一字一句却像利剑一般射向他们二人。

“牧疆,你真的可以,这么大晚上的还不回家,原来是跑这么远来吃屎了。没事,你慢慢享用,反正外头屎多,你多吃会儿,别噎着了。”

左瑾瑜这话不可谓不毒舌,一箭双雕,表面是骂牧疆,实则将二人全都骂了。

石香芹岂会听不出她话中之意,阴沉着脸色斥道:“左瑾瑜,你骂谁呢你!”

“谁是屎我就骂谁。”左瑾瑜不甘示弱,不过眼神一瞟,瞥见了石香芹的腿上缠了一圈白布,她没多想,又继续道:“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既然他喜欢这一口,那我也不拦着。”

左瑾瑜完再也不作留恋,转身离去。

虽然心里更加难受了,可她也觉得此刻的自己,简直帅到了极点!

“丫头,你受伤了?”牧疆惊呼一声,忙过来拉住她,左瑾瑜怒气而起,扬手打掉他。

“丫头!”

左瑾瑜猛地停住脚步,转过头盯着他,高声喊道:“以后不许叫我!”

牧疆一边自责一边心疼,不顾她的阻止硬是追了过去,后面的石香芹急声喊道:“牧大哥,你难道要把我自己丢下么?”

牧疆哪里还有心情去回答她,只用行动告诉了她答案,一门心思去追左瑾瑜,眼看他连头都没回一下,石香芹焦急的神情渐渐变得阴鸷下来,直到透着雨帘看不到他,石香芹才心灰意冷地慢慢转身回家。

牧疆,你可真是个蠢蛋!放着我这么好的女人不要,偏偏对那丫头片子死心塌地!

她到底什么地方把你迷成这样?

石香芹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心里极是不服,牧疆,你放弃我,一定会后悔的!

且左瑾瑜也知道那人在后面紧紧跟着,她步子越发的快了,她光着脚丫子,脚下不定地踩到什么石子和尖刺,她就像感觉不到痛似的,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她还有伤在身,牧疆心急不已,快步追了上去,拦在她身前道:“丫头,此事是我不对,但你可不可以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男人敢作敢当,既然都干出了这种事,那就别想着找什么借口了,否则只会让我更加看不起你。”左瑾瑜冷冷地看着他,眸子像刀刃一样锐利,让他无所遁形。

“难道你没听到么?”左瑾瑜低下头轻笑了一声,让牧疆心里发慌:“你就这么把人家一个姑娘家丢在这里?”

“我已经让路过的去他们家通知石文轩了,一会儿石文轩就会赶来接她,她不会有事。”

左瑾瑜的笑声更冷:“不错,连后路都替人家想好了。”

“丫头,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般。”

牧疆欲哭无泪,百口莫辩。怎么就在这时候偏偏让她瞧见,自己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刚要解释,转而对上左瑾瑜冷冷的眼神,只好把喉咙的话又咽了回去。

“丫头,这被抓进牢狱的犯人还有申辩的机会,你总不能一棒子把我打死。”牧疆拧着眉头,着实懊恼。

“审问犯人那是县老爷的事,我只管过我自己的日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你做了这种事,被我发现,你就只能认命。”

她左瑾瑜从来都不喜欢婆婆妈妈,出了事各种找借口的男人,那是怂包。

倒不如坦白从宽,大大方方把事情都讲出来,这样,至少她还不会看清了这个男人。

这话的时候,左瑾瑜受赡胳膊还在滴着血,牧疆看的触目惊心,整个袖子都湿了一半,被血染的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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