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
“怎么会是他们?”
“该不会是这牧疆娶了左家的煞孤星,所以也被克出了什么事儿吧?”
“谁知道呢,反正跟这煞孤星在一块儿的人,准没好事。”
“是啊,这衙门的捕快都到家来了,还能是好事儿?”
村民们议论纷纷,在他们的认知里,只要是有捕快在的地儿,那一准没好事。
正当村民们正等着看好戏的时候,却见那驾着牛车的捕快把车上的白面替牧疆搬了进去,这下可轮到村民们不解了。
“这……这是咋回事儿?”
“这捕快抓人,还送白面的么?”
而他们之前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都落到了牧疆夫妇以及各个捕快的耳朵里,其中一个捕快从车上跳下来,把腰间的佩刀抽出一半,以示恐吓。
村民吓得皆纷纷退后。
“什么煞孤星!朝廷早有明旨,禁止坊间妖言惑众,违者,杀无赦!”
这话可是气势十足,村里的老百姓哪儿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吓的魂不附体,瑟瑟站在那里,不敢再吱声。
“他们可是协助县衙办案的有功之人,依照朝廷律法,赏赐白银五十两,我们今日,便是护送他们回家,以后但凡再有胡言乱语污蔑他人者,就别怪本官爷按律法处置!”
这下大家可全都蒙圈了。
原来他们是功臣。
不过听到他们赏赐了白银五十两后,众人面色各异,但无一例外的是,全都羡慕的很。
“没想到他们平时不声不响的,就成了县衙的大功臣,那左家丫头就不是什么煞孤星了。”有人率先喊了出来。
接着便有旁人附和:“是啊,要是煞孤星,他们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五十两银子,那可是多少人家多年的收入。
这一下子便赏了五十两,众人哪能不眼红?
左瑾瑜和牧疆二人也没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只向那几个官差道了谢,牧疆又偷偷塞给了他们一些银子,这一路辛苦了。
那几人本是受了牛群所托把他们护送回来,这下牧疆又额外给了他们好处,几人喜出望外,假意推辞了一番,就把银子收下离开。
这官差一走,众饶议论声就更大了,等齐安带着豆子出来帮他们拉着牛车带着白面进去,把门一关,这围观的吃瓜群众也就散了。
刚进屋子,豆子一把过去抱住了左瑾瑜,左瑾瑜揉揉他的头,把他抱起来问:“在家里有没有乖乖听话?”
“听话,不信你问齐安哥哥。”
手指往齐安那里一指,可爱中带着俏皮。
齐安:“你们走了后,这子可乖了不少,今儿教他又念了几个字,学得很快,也不嚷嚷着要出去玩了。”
左瑾瑜点点头,终于绽放出了老母亲式的欣慰微笑。
“对了,按时给他煎药了吗?”左瑾瑜也不忘摸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再发热起来。
“煎了,豆子也乖乖把药都喝了。”
“嗯,那就好。”
齐安问道:“刚才我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发生了何事?”
他跟牧疆是好友,左瑾瑜也不拿他当外人,所以就把在镇上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得知牧疆受伤,齐安连忙要检查伤口,牧疆只道是皮外伤,没什么大不聊,齐安虽心里担忧,不过看他面色尚好,这血也止住了,也微微把心放了下来。
只是他意味不明地提醒左瑾瑜:“豆芽,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反正左瑾瑜一听这话,就知道肯定没好事儿,于是不给面子地:“既然不知当讲不当讲,那还是不要讲了。”
齐安:“……”
牧疆只笑不语,知道他都差点快憋出内伤了,只是转而看到齐安一脸跟吃了苍蝇般的样子,他终是忍不住,道:“早跟你过,我家娘子是个活宝。”
齐安点点头,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以前只是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虽是不当讲,可我觉得这话,还是得上一。”齐安撑着脸皮圆上。
反正左瑾瑜也知道,他既了这话,就算自己怎么,他还是会出来的,况且,她心里也是有点好奇的,索性就退了一步:“那你就是。”
“我这话呢,虽是难听些,可却是正理儿。”
齐安要事先给她防疫针,怕她像个被烧着的炮仗一般再直接炸了。
可他这磨磨唧唧的劲儿让左瑾瑜横竖不舒坦,正好胳膊也酸了,就把豆子放下来,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你要是再卖关子,那就别了。”
“恕我直言,这官府给的五十两银子,多半是牧疆的功劳。”
这话一出,左瑾瑜握着的水杯忽然顿住了,脸色也沉了下来:“不错。不过这银子,我也是替他保管,不会动这银子一文。”
“齐安,你这些做什么。”牧疆已经看出了左瑾瑜的不高兴,轻声呵斥他。
“其实这银子的事,是你们的家事,我且管不着,但是我得替牧疆想着,所以你们先别急,听我把话完。这银子牧疆既然给了你,那是牧疆的心意,只是我担心,会有一些不相干的人来打这银子的主意。”
这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左瑾瑜微微一想,便有些明白了。
脸上的怒气也消了几分,把他的担忧了出来:“你嘴里不相干的人,指的是左家母子。”
这话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齐安没有话,不过已经是默认了。
左瑾瑜也并非是个不明事理的人,方才他的话确实不太中听,不过他也是站在牧疆的角度,所以会有这种担忧,左瑾瑜也可以表示理解。
况且左家母子的为人她也知道,爱财如命,为了银子,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不过,当初这左赵氏已经把她赶了出来,又与她划清了界限,即便他们有心贪婪,只怕也拉不下脸面。
随即她便道:“我与左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们早已把我视作煞孤星,唯恐对我避之不及,又怎会再主动来招惹?”
“那便好。”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透着尴尬,他道:“豆芽,方才的话,我的难听了一些,在这儿跟你道个不是。”
左瑾瑜冷着脸,没有话。
她能理解齐安,可自己也做不到无动于衷,那话着实难听,也不知他心里把自己想成了什么人,总之自己心里还是有气。
“那你们忙,我先回了。”齐安也觉得再待下去实在尴尬,就找了个借口准备离开,又见豆子扯着他衣服对他依依不舍,就悄悄跟他了几句话,豆子连连点头,然后向他伸着胳膊,齐安将他抱起来道:“这家伙,我也一并先带走了。”
接下来左瑾瑜要做馒头生意,这段时间只怕也是忙得很,恐无暇顾及到他,有齐安照顾着,她也能放心,于是就淡淡道:“好,豆子就麻烦你照顾了。”
齐安一走,左瑾瑜就攥紧了衣袖,心就提了上来。
希望,左家的人,果真如她所想,会远远对她避之不及……
清水畔,一堆妇人正挽着袖子在河边浣衣,有有笑,叽叽喳喳个不停,也只有在这个时辰,她们才能互相交谈着村里的八卦,看起来和谐一幕。
“这左家的丫头嫁了牧疆可是长了能耐,听他们从镇上帮助官府抓住了贼人,官府还赏了他们五十两银子并派好几个官爷护送了回来,可威风了哩。”其中一个裹着头巾,身穿碎花衣裙的妇人道,语气又是羡慕又带了几分嫉妒。
“这是真的?”另一个妇人比她年级看起来个几岁,闻言赶紧把头抬起来,顺了顺耳边垂下的碎发不可思议地问:“前几儿也听我家狗子提过,就是我以为他是诓我的,就没当回事,听你这么一,还是真的?”
“那可不是,我家男子当时就在跟前,可是瞧得真真的,那官爷还差点拔刀呢,好大的官威。”
其中一个妇人正浣衣的手停了下来,却是头也没抬,满是酸味儿道:“他们能有多大能耐?指不定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侥幸罢了。”
“那人家也得了五十两银子呢。咱们谁有那能耐去侥幸个?”
方才满是酸味的妇人悻悻哼了声,不再话了。
“那要这么的话,左家那丫头,就不是煞孤星了。”
刚嫁过去就这么大的财运,怎么会是煞孤星?看来啊,肯定是有人以讹传讹。
“对,不是撒孤星。”
众人正的兴起,忽然其中一个声道:“左家那寡妇来了。”
众人回头一看,可不是,左赵氏端着盆子也往这边走来,众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都忙收起衣裳匆匆离开。
这左赵氏一看自己刚来这旁人就要走,甚觉惊讶,又见她们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都意味不明地多看了自己好几眼,更加奇怪。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赶紧拉住最后一个走的妇人,:“刚才我听着你们这儿还挺热闹的,怎么这会儿都要走了?难道这村里,又有什么新鲜事?”
她的八卦心也是蛮重,这泼劲儿上来要是不问出个所以然来,是肯定不会放她们走的。
那妇人却是比她更加诧异:“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那妇人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害怕自己错了话再得罪人,赶紧摇头着:“没有,没樱”一边就要走。
这下左赵氏更加奇怪,也认定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强硬道:“你把话清楚,要是不清楚,我就不放你走。”
妇人这才后悔方才自己多嘴,眼前骑虎难下,自己又是个顾面的,不想让左赵氏拉着自己在外面撒泼,这左右一思量,索性就告诉她:“你家丫头可是有了大本事了,你这个做娘的,可有福要享喽。”
左赵氏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很快明白过来,一定跟左瑾瑜那臭丫头有关,急忙道:“你把话给我清楚。”
“咋的,这么大事你家闺女就没跟你?”左赵氏摇摇头,听她这么,更是心急如焚,她在村里的人缘一向不好,谁会主动来跟她这些,这下更是急的不行:“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吧。”
妇人这才把方才她们几个议论的事情告诉了左赵氏,左赵氏听完后满脸不可置信。
“你的,这是真的?”
“你看你,这事儿我骗你干嘛。”妇人摇摇头,看左赵氏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就道:“我还得回家给我男人做饭,你啊,享福吧。”完就赶紧离开,徒留左赵氏一人在原地怔忡。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妇人早已不见人影。
这下她可不顾着再洗衣服了,连忙折了回去。
回到家中,正好左骞也刚从外面垂头丧气地回来,用头巾擦了擦汗不耐烦地扔到桌子上,没好气地:“娘,这活我都找了好几了,根本找不到什么好活,我不找了!”
“你爹没了,你现在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你要是不出去找个生计,那咱们娘俩以后可怎么过日子呀?”左赵氏听他这么一也急了,又不能把话重,只能好生哄着。
“娘,不是我不出去找,我出去找了,可我找不到!”左骞大吼一声,烦躁不已。
自从他爹去世之后,他的性子就变得喜怒无常,毕竟以前有他爹娘在,他什么事都不用操心,像个公子哥一样,可是现在不同,他得肩负起家庭重任。
而他心爱的姑娘更是对他爱答不理,行为冷淡,压力忽然落在身上,让他猛的喘不上起气来,自然变得暴躁易怒。
“那些人要么就是给的工钱太少,要么就是把我当成牛一样使唤,娘你这种活儿,我能干吗?!”
提起这事儿他就心里压不尊,觉得外面那些人都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只一味地压榨他。
“也是,我家儿子这么好,何苦去受他们的气。”左赵氏转而一想,就变了想法。
左骞一下子就变了脸色,生怕自己听错了:“娘,你的意思是……我不用出去找活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