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百里琳琳气得在原地直跺脚,一脸的愤愤然,本来很可爱的脸,此时也出现了扭曲,“她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这样对我,这上官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竟然还把她奉做上宾?!”
“爷?”风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发现他正满脸好笑地看着百里琳琳,面容虽善,但仍然让他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寒颤。
“那依照百里小姐的意思,那董安然算什么?”司马谨看着百里琳琳,双眸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目光。
百里琳琳不由脑袋一缩,她刚刚只顾着给安然难堪,怎的忘了身边还有个恶魔在。于是赶紧支支吾吾打了个招呼,迅速溜走。百里明玉和安柔,明英一见再没留下去的意思,也一一告退。
“爷,您刚刚是不是见不得人说咱王妃的不好?”风一脸我懂的样子遭来司马谨的怒瞪,“混账东西,本王的事情,何时要你过问了?”“呃,爷,属下错了,属下再不敢妄自揣度了。只是,爷,那咱们是走还是留啊?”
“不走,难道你等着上官敬请你吃饭?”撇了眼越来越大胆的风,司马谨松了松筋骨,“我只是怕她太早被人玩儿死,我没得玩儿而已。”风吐了吐舌头,暗笑了一声。
安然随着丫鬟一路来到上官夫人的房中,就见房中烟雾缭绕,此时虽不是盛夏,但外面的温度依旧不低,这房中却像是还着了炉子。
安然皱了皱眉,上官夫人此时正一手摁着自己的腹部,一脸的痛苦,嘴唇血色全无,另一丫鬟在旁边不停地给她擦汗。“夫人,安然小姐来了。”上官敬上前扶住自己夫人,满脸的心疼。
“见过上官夫人。”安然上前微微施礼。
“安然姑娘不必多礼,夫君和瑜儿已经跟我讲了你的事,你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上官夫人喘了一口气,看向安然,只是神色间依旧痛苦不堪。
安然见样也不再废话,“夫人是不是小日子来了?每次都这样疼痛难忍?”上官夫人点点头,“是,每次一来,我就恨不得切了我的肚子。民间大夫和宫里的御医都来来回回地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可就是没用。”上官夫人说了几句话,额头上立马又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那就是了。夫人,其实现在天气不冷,香炉还是别点了吧。房间空气清新点儿的话,其实对人体还好。你说是吧,上官将军?”安然看向上官敬,眼中的示意,上官敬自然看得懂,赶紧吩咐下人开窗通风。
上官夫人旁边的小丫鬟一脸担忧,“将军,孔御医说,夫人体寒,所以需要一直保暖,而且,即使是炎热天气,夫人也感觉冷,这燃着的炉子就是他吩咐的,这开窗会不会?”
上官敬和安然互相看了一眼,“呵呵,没事。夫人这冷是体寒不错,只不过,不是外界的保暖就能治好的。夫人需要内疗。好了,你们先下去准备一大桶的热水,然后还有一大桶的醋。现在,我先给夫人再看看。”几名奴婢应声下去准备。
安然一边在上官夫人的寸关尺摸着,一边仔细询问,“夫人,这小日子是不是极为不稳定,或提前,或推后?”
上官夫人点点头,收回衣袖,“是的。有的时候还几个月都不来。哎,怎么调理都不行。药也不知道煎了多少副了,现在我只要一闻到那个药味,就想要吐。”
安然点点头,“没事,以后都要经常保持房间通风换气。然后配合我的治疗,夫人这病,会好的。”
听到安然最后一句话,上官敬和夫人顿时嘴角咧开,脸上出现欣喜之色,但是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担忧,毕竟这话他们听得太多了,“真的吗?真的会好吗?!”
安然郑重地朝上官夫人道,“那当然。而且,不需要喝药哦!你这是属于气质血瘀型,经前或经期小腹痛,经血暗,带有血块。需要调和气血,化瘀止痛。而且你的手脚发冷,还带有点阴虚寒盛,需要用热敷来减轻疼痛,治疗应该用比较温和的药来温经散寒。”
“因为有些东西一时之间还来不及配,所以我刚刚让他们准备醋用来泡脚。醋是暖身体的,不仅可以作为调料,还可以入药。寒从脚入,所以一定要让脚时刻保暖。”
“每次泡脚半个钟头,泡脚之前,先用热气熏蒸,等温度适中时,再泡脚。中途加热水,泡至全身微微出汗,用手擦揉脚趾,尤其是大拇指,并不时活动双脚。等会儿呢,我开张单子,你们照这个抓药。女子以肝为本,药物多以入足厥阴肝经的药物。”
“等这泡脚药包制成之后,每天晚上睡前泡脚,这些不仅可以改善寒性体质,缓解浑身酸痛,去燥火,解决女性健康问题,而且还可以促进血液循环,提高免疫力,祛痘去痱防蚊,改善脚质除臭。”
“安然姑娘,这药包听你这么一说,都感觉是很不可思议了!我现在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上一见了。”上官夫人一脸向往地看向安然。
安然微微一笑,咳嗽了一下,以掩饰下面可能要说出来的话的尴尬,“给上官将军的药方我也会另外写,男女有别,男子以肾主阳,以少阴肾经的药物来泡脚。可以用肉桂,当归,川穹,干姜,小茴。而且,将军除了用众所周知的药膳补助之外,前些年积累的劳累,身体也需要得到适当的休息。”
“嗯,好。”上官敬抿了抿唇,脸上通红一片,就连耳朵根子似乎都着了火。他点点头,自他长成,就一直在战场上厮杀,对自己的妻子家庭甚少关照,没有想到,这自然也让眼红的人钻了空子。
刚刚安然的指点,他身上的香囊和自己夫人房中常年点燃的香炉会起反应,看样子,自己夫人应该是中毒了,所以才会一直没有子嗣。不过,安然没有多说,应该不用之后,毒性就会自动散去。想到这里,也让他的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老师曾经说过,功高盖主,这让他的手心捏了一把汗。
“上官夫人,这泡脚改善体质的事情,是一件长久活儿。这期间,我还需要配以其他的方法,齐头并进。等到你的小日子走了之后,还要麻烦夫人多多注意自己的小日子日期,并把每次来的日子,和走的日子记录清楚,因为我需要利用这个来算夫人的排卵,呃,特殊日期。算出来之后,那几天我需要每天来给夫人测量体温。”
“每天测量体温?”
“对,因为那几天,是女子比较特殊的时期,特殊的时候,体温会突然下降。这个特别重要,尤其是对夫人所求之事,所以还请夫人一定要记在心中。”
“呵呵,安然姑娘,你用了几个特别,可见你是真的把我和夫君的事情放在心里了。我在这儿先行谢过安然姑娘,夫君,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一定要把安然姑娘的这份情记在心里。”上官夫人拉着上官敬的手温和说着,上官敬也感激地点点头。
“上官夫人如此客气,倒是让安然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了,安然定会竭尽全力的,将军和夫人放心。夫人,安然刚刚仔细观察过夫人的体型,发现夫人的身材除了肚子部分,其他地方都是特别的匀称。其实,这是宫寒的表现。我下面会给夫人做一些肚子按摩,然后配以艾灸熏蒸,促进肚子部分的经络疏通,这样才会让热气和药效快速进入身体。”
“按摩?如何按摩?”
“夫人莫急,等会儿就知道了,我还要再准备一些东西。”
“还差什么吗?”上官敬疑惑地看向安然,“小姐需要什么,我立马安排下去。”
“除了我刚刚说的那些之外,我还需要大量的天山雪莲,红花,蛇床子,百部,佩兰,苦参,黄芪,熟地黄这些东西,然后,照着我画的这个东西,迅速到东街的李木匠师傅那里,报上董大的名字,让他赶紧帮忙制作。”安然一边说着,一边在纸上画着现代痰盂的样子,加上圆圆的盖子,用来遮挡灰尘。
“这是?”上官夫人凑过来看着纸上的画,今天总感觉自己的认知有点局限。
“哦,夫人这是便盂,这个呢是每晚用来熏蒸的。这和我刚刚说的熏蒸不一样。这是坐在上面的,把我刚刚说的那些药物加入热汤之中,它的热药效应,能使不协调的身体器官功能得到调节,让人的情绪放松,改善睡眠,从生理到心理达到协调平衡,具有疏通经络的作用。”
“同时,它还能养血补气,在排汗的同时排放出体内的杂质。这局部熏蒸能重点作用于外痛。熏蒸时,通过皮肤的表面吸收,进入血液循环,使皮肤温度升高,帮助血管扩张,促进新陈代谢,缓解血液循环障碍引起的疾病。选用这些药物做熏蒸,可以加快清除疼痛部位的代谢废物。”
“这几管齐下,我相信,不久之后,夫人和将军定能达成所愿的。下面就请夫人平躺在床上,我帮夫人进行腹部按摩。”
上官夫人依言,安然上前先是搓了搓自己的双手,待掌心发热之后,才着重于上官夫人的腹部,在肚脐眼周围进行顺时针的按摩。“夫人,因为今天你的小日子来了,所以我手上的力道会轻一点。要是我按的过程中,疼痛难忍的话,你跟我讲。”
上官夫人点点头,可是刚点完,眉头就皱了起来。安然看着她的表情再次按了一下,她手下按的穴位正在子宫的部分,子宫穴位位于下腹部脐中下4寸,前正中线旁开3寸。“好,下面我放轻力道,夫人这个地方的经络必须要先疏通开,否则后面要做的热灸就没有多大的效果了。”
上官夫人一听安然这么讲,抿紧嘴唇咬牙忍着,为了能够给上官家添上香火,她再多再大的苦都吃过,哪怕是劝自己的丈夫纳妾,虽然这最终被上官敬拒绝了。有这么一个爱自己的丈夫,她为了他,就还可以再拼上一拼。上官敬在一边看着也是满脸的心疼。
约莫过了半刻钟,上官夫人这才渐渐适应下来,额头上的汗也在慢慢减少。安然收了手,长输出一口气。“夫人,今天的按摩就到这里结束。刚刚我手按着,能感觉到夫人里面非常堵塞,所以以后我也会经常过来帮助夫人按摩的。下面我们进行热灸。”
安然打开自己的背包箱子,从里面拿出昨晚准备好的干艾草,以及特质小木罐。这木罐的中间有一层薄板,上面穿着几个孔洞,安然在上层放上干艾草点燃,盖上盖子,倒着扣在上官夫人的肚皮上。而艾草因为点燃,药性散发出来,而又因为小木罐没有其他出口,只能透过孔洞向下散发,再透过上官夫人的肚皮,渗进皮肤毛细孔。
过了一会儿,上官夫人顿觉肚中一股涌动,一阵暖意透过皮肤,向全身散发开来,“安然姑娘,这,这真的很神奇,我感觉暖暖的,好像没有那么冷了。”安然帮她把掉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是了,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想要,出恭?”
上官夫人先是一愣,然后才赧然地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呵呵,夫人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其实,你有这感觉是有效果的说明。因为我刚刚给你按摩,现在腹部又暖了,所以体内的肠胃蠕动的也会更快,这样等会儿这热灸完,你就先解决一下,这也是排毒的过程。”
“好。”上官夫人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安然姑娘,其实,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说吧,夫人还跟我客气什么,我这人就是不喜欢拘着那些劳什子礼节,夫人想问什么尽管问就好。”安然再次来到桌前坐下,摊开桌上的宣纸,先在上面写下以后每天泡脚要用的方子:
姜根,川穹根,党参根,当归根,苦参根,茴香果,药用大黄根等磨成粉,艾叶,透骨草,肉桂,熟地黄取汁混合而成,然后利用可透性能的纱布,把它们缝制在里面,每天一小包即可。
“我是想问,安然姑娘年纪轻轻,为何会对这医术方面了解得如此通透?”
安然也不瞒着,“夫人,其实,我不是对医术方面了解得比较通透,而是,仅对这一方面比较透彻而已。因为以前我也见过像夫人这样的,所以稍稍研究了一下。至于其他方面嘛,我倒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安然一边说着话,一边在第二张宣纸上画着,只不过上面不再是文字,而是一副图画,安然画着画着,都能感觉得到自己体内狼血沸腾,耳朵烧的难受。清了一下嗓子,“咳咳,上官将军,我,我还有几句话想跟夫人私下说,不知上官将军可否?”
“哦,好,我正好也要去看看他们准备的醋桶怎么样了,你们先聊着。”上官敬朝安然抱拳,随后立即退了出去。
“安然姑娘是想跟我说什么?”上官夫人此时已经将仪容整理完毕,坐到了安然旁边的小凳子上面。
安然瞄了一眼上官夫人屁股下面的凳子,“夫人以后还是让丫鬟给你做几个小垫子吧,垫在凳子上,这样才不会感觉得到凉意。”
上官夫人身子前倾看安然在纸上画着,笑得和蔼,“安然姑娘倒也真的是个体贴的人。我知道了,待会儿我就吩咐下去。”
只不过,在她多看了两眼之后,脸上顿时飞起两朵红霞,嘴唇嗫嚅,双眼瞪大,“这,这,安然姑娘,你,你画这干嘛?!”说着,两只手还绞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
安然本就尴尬,被她这么一问,头垂得更低,只不过,她现在是名大夫,她需要专业一点。稍稍抬起眼睛瞟了一眼上官夫人,发现她正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心想这伸头一刀,砍得真的够可以的。
“这,这是说明图。夫人,刚刚我忘了说,其实,在治疗期间,你,你和将军是不能同房的。”说到这里,安然索性一口气接着说下去,“因为需要药效发挥最大的效用。我现在画的,是治疗完了以后,我根据你小日子来的时间,推测出特殊日期,然后,在这日期的前6天开始,开始同房。”
“还有,从今天开始,你要每天开始食用菠菜。”安然知道现代女性怀孕前,一般都会吃叶酸,可是现在在古代,还没有这东西,而叶酸又是从菠菜中提取出来的,那么希望上官夫人每天食用,也能起到点儿作用。
话说完之后,安然就见上官夫人张大的嘴巴,显然还没能合拢。只好尴尬地挠了挠头,然后迅速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溜人。
过了好一会儿,上官夫人才用手给自己的脸扇了扇风,找回自己的声线,“呃,安,安,安然姑娘,你,你这?!怎么会懂这些?!”
安然经过一番挣扎,镇定了不少,“夫人,我是名大夫,大夫眼中是没有性别的。我要了解所有的东西,才能对症下药啊。”说完这通话,安然感觉自己都要给自己鼓掌了,讲的太好了,有木有。
“哦,哦,是啊,呵呵。”尴尬的两声,顿时又把安然囧了一通。
“安然小姐,这是你刚才要的厨房的吃食单子。”上官敬从外面走进门,上官夫人赶紧把桌上安然画着的图纸收到自己的袖中,然后撩了撩头发,坐正,故作镇静。
安然也把眼神从桌上挪回到上官敬的身上,接过他递过来的单子仔细看了一眼,然后手指不着痕迹地在单子上点了点,“将军,这几样东西,暂时还是不要吃了,夫人本就体寒,吃了只会加重。”上官敬点点头,眼中万分感激,“好的。安然小姐,在下,真的,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安然调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我昨儿个跟东方兄有讲过的,我想要的感激,不知道上官将军和夫人能否同意呢?”
上官敬和自己的夫人对望一眼,眼前的女孩大胆,开放而又爽朗。不似大家闺秀,也不是小家碧玉,但是却更让人有一种不能忽视的感觉。
上官敞开胸怀哈哈笑了起来,“那当然,若真是如此,我和夫人都感激不尽呢!有安然小姐做孩子的干娘,我们都很赞同。只是,安然小姐尚未出阁,这世人?”
安然知道上官敬想要表达的意思,可是,要是真的因为这个,就断了自己的这条道儿,那她今天岂不是白来了一趟。安然朝上官敬摆了摆手,“无妨,我从来不在乎这些个东西。那醋桶既然已备着,夫人还是赶紧泡脚吧。将军,我今天还有事,就不多逗留了,我明日自会再来。”
上官敬和夫人送安然到大门口,看着即将离开的安然,上官敬还是忍不装住了她。“安然小姐,其,其实寒协将军跟我提过你。当年之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大少爷和大夫人都已故去,小姐身边又无依无靠,老师下个月的寿辰,不知道安然小姐能否回去祝寿?”
安然就等着他的这句话,从他知道她的身份开始。
“上官将军说笑了,回去?拿什么身份回去?不祥之人,扫把星吗?还是,流落在外,百里少将军的,嫡长女!”最后三个字,是从安然的唇齿间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的。“我不是无依无靠,我有奶娘在身边,她就是我亲娘。”
上官夫人先前也听说过安然的身世,现在再一听,心中顿生怜悯之情,拉住安然的一只手,“谁敢说你是不祥之人!你放心,有我夫君在,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姐妹,我以后孩儿的干娘。”
上官敬也跟着点点头,“是啊,安然小姐,老将军是我的老师,老师其实也一直想要您回去的,上次派寒协将军过去,就是想要把你们都接回去。奶娘虽亲,可是到底也亲不过血脉亲情。你之前不是还护着小少爷和小姐了吗?”之前大门口的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
“上官将军,你我心里清楚,他接我回去的目的,我不是傻子,那百里家的大小姐,不做也罢。至于他们两个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既然自己不争气,别人又再说些什么!”
“好了,将军,你也不要再劝我了。至少,短时间之内,我是不会改变想法的。如果将军真的感谢我,我希望将军还帮我说说话,让他们近段时间内不要来骚扰我们。尤其是百里琳琳,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做出些什么!”说到最后,安然笑笑,露出嘴里的牙齿,“小心我撕了她,我可不是吃素的!”
上官敬和自己的夫人对望一眼,心里一笑,答应了安然的请求。
安然背着自己的箱子跨上马车,撩起一鞭子,马儿就开始慢悠悠地跑起来。坐在驾驶座上,安然心里一边感叹,上官敬这条线总算是搭上了,可是又一边发愁,百里淳的寿辰,她该以怎样的方式帅气出场,让所有人都不能忽视的百里家嫡长女。她暂时不回去,是因为她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安然思考问题思考得太过认真,以至于都没有发现,一直跟在自己马车后面的几条鬼鬼祟祟的人影。
就在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马儿已经被路中央突然出现的绳子给绊倒,马车也翻倒在地,安然迅速跳车滚到一边。她还没来得及喊声痛,眼前瞬间就出现了几个黑衣蒙面人。
安然心里暗叫要死,身体迅速在草地上往后退,手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往前猛地一撒,爬起来转身就跑。可是,还没等到她跑出去多远,几名黑衣人便挥开眼前的灰尘,利用轻功飞到她身边,左右包抄。
安然见着一明晃晃,闪亮亮的大刀朝自己劈来,吓得脖子一缩,手哆哆嗦嗦的,就在她以为自己脑袋快要搬家,小命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呛”地一声,远处飞来一把剑鞘抵挡住劈来的刀刃。
随即,一个白色身影闪现,“小姐先走,爷在西边的小树林等你。这里交给我就好。”风一边说着,一边游走在黑色蒙面人之间,身形矫健,婉若游龙。
安然一愣,她也知道此时她要是留下,那还要让风多分一份心来照顾自己。想到这里,于是急忙往西面跑去。等到她惊魂未定,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司马谨面前的时候,他正一脸惬意地坐在掀起车帘的马车上,好看的一双手正在慢条斯理地烹茶。
“怎么,看本王看傻了?还是说,小妞儿沉迷于本王的美色,可觉得本王秀色可餐?”司马谨慢慢抬起头看向马车外狼狈的安然,笑得一脸宠溺。说不感激是假,可是,这人怎恁地如此傲娇自恋。
“安然谢过王爷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安然定当铭记在心。”司马谨笑出声来,这丫头倒是有趣,救了她,却只说记在心里,她是有多怕他问她要报答。
“是吗?可是,一般这种情况下,不都是以身相许的吗?”司马谨放下手中青花瓷的杯子,飞出马车外,一只手撅住安然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二人的鼻息互相喷洒在对方的脸上,毛毛的,带着点痒意。
司马谨摩挲着手下光滑的皮肤,目光炯炯地盯着安然,就像是在盯着猎物一样。安然嘴角一撇,“小女子倒是希望,只不过,就怕王爷瞧不上我这种村姑。”司马谨心中一梗,她竟然拿他的话堵他。
伸手拿下安然头发中的草屑,“那如果我说,我就是看上你这小村姑了,你打算答应呢,还是不答应?”说到最后,手指上的力道微微加大,安然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做我的棋子,我许你金钱,地位,身份,尊荣,只有傻子才不会答应。”放下安然的下巴,司马谨再次飞上马车,“上来,陪本王喝杯茶。”
安然自然见好就收,现在,她还得罪不起他。进到马车里才发现,角落处摆放着一小冰碗,旁边还摆放着几盆上好的君子兰,凉气在空气中散发开来,适当地缓和了干燥的气候。君子兰开出来橙黄色的花朵似伞,花蕊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像是在跳舞。
马车空间虽大,但是中间摆放着小木桌,所以再怎么选,安然离的司马谨也没有多远,但是司马谨似乎还是觉得不满,伸手一拉,安然转了两圈,便落到他的腿上,被他紧紧地圈在自己的怀里。
“刚刚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司马谨故意凑到安然的耳边,恶劣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她的耳垂。
安然只觉得浑身触电似的,酥酥麻麻,惊讶地转过头看向司马谨,正好对上他满是逗弄的眸子,二人鼻尖相对,“那,王爷需要棋子做什么?”
司马谨看着脸颊边诱人的红唇,紧了一下嗓子,“听我的话,取悦我,不要让我生气。”
“呵,王爷这要求可真有点儿高呢!人人都道王爷喜怒无常,最喜杀人取乐。这让安然可真有些难办。”
“那你的意思是?”司马谨逐渐收紧手中的力道,突然神色一凝,脚尖飞起,一把精致的匕首直插外面黑衣人的胸膛,红色的血液飞溅而出。
“我的意思是,答应了。”安然赶紧认怂,此时此刻,还是保命重要,况且,以她现在单打独斗,还远远不够,有这么一个霸王龙在身边作为保障,什么事情都会方便许多。
“那好,东大街的几家布坊,有一些布料因为前些日子天气原因,而被滞留,你想办法解决了。解决的好了,这几家布坊就送给你了。”司马谨松开安然,从桌上拿起杯子悠悠然地品着。
“王爷不会只有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吧?”安然才不会相信,他今天费力施舍给自己这么一个救命之恩,仅仅只是为了解决这种事情,所以并不急,也学着司马谨的样子从桌上端起一只杯子,放到鼻子下面闻了一闻,抿了一口,顿时一股香甜的味道从舌尖传至心口处,荡漾了一番。
“呵,不错不错,还不算太笨。本王是怀疑红玉的背后还有其他人,所以,你必须要在短时间之内让他现形。如若做不到,本王绝不会姑息,本王会将你送至军营,做军妓。”
听到最后,安然的手不禁抖了一下,杯中的茶水撒了出来,烫到了手背。安然赶紧抹掉手背上的水,看向司马谨,“王爷,这是敲门砖吗?”
司马谨扇了扇自己手中的扇子,一脸的不在乎,“是的。成了,你以后就是本王的棋子,本王允诺你的,也是自然。不成,你也有你该去的去处,否则,岂不是浪费了本王的精力。”
安然点点头,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为何红玉一下子失宠,恐怕那晚初夜,司马谨是想引出那幕后之人,只不过,失败了。
“既然王爷看得起小女子,那小女子也定不会让王爷失望。”说着,安然举起手中的杯子朝向司马谨,一口闷进。既然他都敢用自己了,那为何自己不相信自己?
下了车,立马就有一个身着红色锦衣,绣着几朵梅花的女子出现在自己身边。一根红色阔腰带勒紧细腰,显得身段更加窈窕,更加纤细。细致乌黑的长发,同样用一根红色的丝带梳了一个高高发髻在头顶,整个人英气勃发。
“奴婢徐见过安然姑娘,爷说,以后奴婢就跟在您的身边,伺候您。”女子欢快地朝着安然一拜,眼中的疑惑和欣喜显而易见。
“徐会武,她留在你身边,以后至少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从头到脚显示你的愚蠢,给本王丢人!”司马谨丢了个自己意会的眼神给安然,恨得安然想撕了他的嘴巴。不过,这也是老天助她,缺什么来什么。
“安然谢过王爷。”这句,是打心底里的感谢,他虽然嘴毒,但是确实帮了她不少忙。他虽然在利用她,可是,她也利用了他。所以,他们之间,彼此扯平。看了眼身边的男人,隐藏在心底的好感,再次升腾。既然注定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来场风花雪月也不错。
安然挺了挺自己的身板,让自己尽量威严一点,“徐,虽然你之前是王爷的人,但是现在,你是我的人。我需要你对我绝对的忠诚。”
徐抬眼看了看前面的安然,又看了看自家主子,“是,奴婢知道了。”王爷也交代过自己,跟了安然姑娘,就要像对待王爷一样忠诚对她。
“嗯,以后你我虽是主仆,但是,我会把你当自己姐妹。要是可以的话,以后我会让你脱离奴籍,并且寻一户门当户对,你喜欢的人家托付终身。哦对了,我还有一个丫鬟,现在她虽不在我身边,但是,我希望你们以后能够好好相处。她叫丁香,是一味药草,那么,你的名字改叫白术如何?这一身红,正衬了白术娇艳的花骨朵儿。”
脱离奴籍,这是所有奴仆最想要的,最不可能实现的梦,可是,在安然这里,徐却轻易得到了这个许诺。徐扑通一声跪在安然的面前叩头,话语中满是感激,“白术谢过小姐,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和另一个小姐姐相处好的。”
“嗯,起来吧。还有现在在外面,你还是称呼我少爷吧。”安然上前拉了一把白术,虽然这里是古代,但她还真就不太见得别人对自己叩头下跪的。
想起自己的计划,安然带着白术跟司马谨告辞。趁热打铁,安然来到杏溪东,就见河边立着一茅草屋,屋前还有用篱笆围着的小院子,院子里的篱笆地上种着不少绿色植物。这让安然不禁想起白居易的那首诗: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真是意境不错,安然在心中感叹着。推过篱笆,朝里面看去,里面传来一阵丝竹乐器的演奏之声,是司马相如的凤求凰。安然不会唱,但是却也跟着歌声情不自禁地背诵吟咏起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谁知道安然还没有背完,茅屋的大门就被人从里面粗鲁地打开,在她还没看的清楚人时,一盆凉水兜头而下,透心凉,心飞扬。
安然闭着眼睛,把额前几缕早已黏在一起的头发撩到耳边,吐掉嘴里的水,看向作恶的人,“你干嘛?!”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这样对我家小,少爷?!”白术刚刚站在安然的身后,一时间也是没有反应的过来,现在正懊恼自责,想要揪住面前人的错处,痛扁他一顿。
被二人这样问话,面前白衣飘飘,似谪仙般的男人,却一点自责内疚的表情都没有,反而是厌弃嫌恶,“滚!”
安然一愣,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无理的人。当初听蜜姐讲,他比较难搞,她还打算学学刘备,来个三顾茅庐的,结果这人竟然如此不识好歹,那么她也就用不着跟他瞎客气。
安然帅气地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头上的水滴随之飞溅,男人看着自己的白袍被染上点点水渍,双拳不禁握紧,“还不快滚!再不滚,我放狗要你们!”
安然双手叉腰,刚摆好了泼妇骂街的姿势,可是一听有狗,气势顿时就软了下来。
“有狗又怎样,少爷别怕,奴婢可是跟在爷的后面学了点剥狗皮的技术!”白术虽然还不是很清楚安然要干什么,但是还是叉腰上前,挺了挺胸膛,一脸的警告,不要小瞧我们!
安然听白术这么说,脑子里立马闪现出正一手拿刀,一手摁着狗狗的司马谨,那画面要多搞笑就有多搞笑。忍住快要笑出的内伤,眼神瞟向白术,你家爷知道你用他老人家的名号吗?
“咳咳,不错!你以为我们会怕啊a怂的就不是男人!”安然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给自己壮胆。
男人不屑地看着安然,“蠢女人,料都没有,再拍,小心长不大。”
“你!”安然低头一看,原来那盆水早让自己的衣服湿透,也显出了里面的形状。安然赶紧捂住胸口,“闭眼!你这混蛋!我有没有关你屁事儿!”
“是不关我屁事儿,不过,你跑到我家门口撒泼,那就关我的事了。阿黄,咬她。”男人口里喊着,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顿时就跳出一只大黄狗,朝她们龇牙咧嘴。
安然条件反射地连忙往后退去,不注意之间还被门口的木槛绊了一下,腿脚晃了晃,咽了口口水。“你,你这人怎么这样?!”
“那你还想怎样?请你吃饭不成?!”男人鼻孔出气,冷哼了一声。
安然脑子一转,看来以暴制暴对于他来说是不行的,那么,换种方法?霸王硬上弓?
想到这里,安然尽力让自己的视线忽略旁边那条虎视眈眈的大黄狗,身姿婀娜,一摇一摆地靠近眼前的男子,一手轻浮地搭在男人的肩上,脑袋靠在男人的耳边,“这位公子,小女子是有事想请公子帮忙,公子高抬贵手呗。”
男人嫌恶地推开安然,“好好说话!礼义廉耻你懂不懂?!人人都知道我从来不跟青楼的打交道,你这是故意来辱没我的吗?”
安然被他一梗,他这是在指桑骂槐,说她是青楼女子,不气不气。安抚好自己,安然重又换上一副笑脸,“丝鸣公子说笑了,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并不都是千篇一律,而且,如何相处,也是要看对方的,您说是吗?公子才情,远近闻名。所以,小女子还想请丝鸣公子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