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看看你这副鬼样子
沈寒璧无法回手，只能不断避过东方恪的出招，然而这并非长久之计，他的闪避速度只会越来越慢。
而东方恪几十年深厚的内力，要抓到他的破绽轻而易举。
短短几个须臾间，两人已过招五十余下，沈寒璧虽极力闪过，但掌风依然如刀刮在身上，渗出数道鲜血。
他脸色阴沉，眉头紧锁，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毒发“黄泉”第二重。
不仅因为毒发第二重会加剧毒素扩散，更因为“黄泉”第二重会丧失神识，嗜血狂躁。
若此地只有他与东方愎好，他恢复内力，东方恪并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此地还有阿阮。
他怕自己杀了东方恪之后，会对阿阮也出手。
因为心里有了担忧，他躲避方向始终远离阿阮，免她受到波及，东方恪却发现了这一点。
他眼光阴沉地看了一眼从方才起便吓呆住的阿阮。
沈寒璧骇然一惊！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赶过去，东方恪就猛地冲向阿阮，抬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沈寒璧的身子堪堪刹住，脸色刹那间寒如冰霜。
阿阮看着眼前全然陌生可怕的东方恪，浑身轻颤，脸色惨白。
她蠕动着嘴唇，还未开口，东方恪却猛然一掌拍向她的胸口，“给老夫安静！！！”
刹那间阿阮胸口五脏仿佛被震碎，一口腥甜的血不受控制地喷出，体内剧烈的痛意蔓延至四肢百骸，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浑身忍不住痉挛发冷，眼前血红一片。
“阿阮——！！！”
沈寒璧猛然爆喝出声，双手死死握拳，瞳孔剧烈颤抖。
东方恪心底生出快意，“杀了你太便宜了！你不是看重这女娃吗？我便当着你的面杀了她！！！让你也尝尝这等滋味！！！”
沈寒璧神色彻底冷了下去，仿佛置身万年不化的雪川，周身气压狂暴嗜血，冰冷骇人！
他对东方恪沉声道，“不是要杀我吗？来。沈荡的事与她无关。”
“无关？”东方恪双眼血红，眼珠暴凸，“阿瑟难道又与奉月之事有关？！她为何又死在了奉月？！！！这四十年来，我无一天不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总算是老天有眼，让我遇到沈荡的儿子！！！父债子偿，今日该轮到你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东方悃然出掌！
这一掌带了他所有内力的十成，狂暴的劲气仿佛化为实体，气流汹涌，直冲阿阮天灵盖而去！！！
这一击下，阿阮必死无疑！！！
沈寒璧浑身一寒，瞳孔一缩，丹田的内力宛如狂风骇浪般翻涌，便要突破“黄泉”第二重！！！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门外射入一支金钗，来势汹汹，竟比东方恪的速度更快，直刺他拍往阿然而去的右手！
若不避让，在他击碎阿阮天灵盖之前，金钗便会穿透他的手筋！！
东方恪猛然瞪大双眼，只得打断出招，闪身后退十丈余！
下一秒，一个粉色纱裙身影从门外闪入，横亘在沈寒璧与东方恪之间。
“师父，便是看在小师妹的份上，放他一次吧。”
来人对东方恪冷静的道。
东方恪看清来人，双眼猛地瞪大，脸上划过种种复杂的神情，随后重回恨意。
“牛羞花，你来作甚？”东方恪冷冷道。
来人正是奉月教左护法羞花，听到东方惆自己的姓，脸色一僵。
他平生最恨别人连名带姓喊他，但对方是东方恪，他曾经的恩师，只得装作没听到。
“小师妹临死前，我曾答应过她，要保护她的孩子。”羞花淡淡道。
东方恪看着他这张丑陋到极致的脸，冷笑出声，“看看你这副鬼样子，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当真是师兄妹情深。”
“是啊。”羞花平静道，“我从她四岁起就看着她长大，为了她，一张脸又算得了什么？”
他看着东方恪，道，“所以，弟子求您最后一回，今日放他们一码。弟子愿意以命相赔。”
伴随着最后一句话，他屈膝跪在东方恪面前，脸上是赴死的从容平静。
东方恪低头看着他，眼神复杂，剧烈地不断变化。
他生平唯一一次打破隐谷百年门规，就是收了他们为徒。
一个教医，一个教武，尤其是他的小徒弟，薛素问，医学天赋奇高，甚至可与阿瑟比肩。
他倾尽所有，悉心栽培，只为等他们出师之后，能杀沈荡。
可惜！可惜！可惜薛素问，他最爱的、最寄予厚望的徒弟，竟然背叛了他！！
而牛羞花也为了她，失去大半内力，不仅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甚至为了她，帮着她带着腹中的孽子，一起隐瞒行踪！！！
他花了十二年的复仇计划，本可以成功的计划，却因为自己唯有的两个徒弟，化为泡影！！
东方恪眼眶血红，发狠地看着羞花，“我没有你这种欺师叛祖的弟子！！当年与你们断绝师徒时，便已说过，来日若再见面，我亦会对你们毫不留情地下杀手！！”
“今日你既来送死，那就跟这个孽子一起死在这里罢！！！”
东方恪目眦尽裂，双瞳闪着冰冷尖锐的无巨意。
羞花跪在地上，面色平静，面对东方恪滔天的杀意，不闪不避。
“师父，小师妹早就已经死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轻轻落下。
这句话，这个事实，他花了十九年，每天都在梦里重复经历一遍，才终于能在今日，如此平静地说出口。
“小师妹已经死了。”他抬起头，看着东方恪，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在您离开的那夜。”
不知是羞花平静之下的悲伤压得人喘不过气，还是一时无法消化这件事，东方恪脸上的表情有刹那的空白。
“……怎么会？”他无意识地问，苍老的脸上现出一丝怔忪。
“她当夜难产，血崩而死。”
“怎么可能？！”东方恪激烈出声，“她是医者，怎会犯这种错……”
突然间，他愣住了。
医术天赋绝佳的薛素问，怎么可能死于难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