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追踪3。
经过一周的治疗，术后病情已经稳定的张俊生由特护病房转到了重症病房。
“俊生，为了还你欠的债，我已经委托“老闷儿”把咱们的房子卖了……”心已干涸的静茹喃喃自语，“你不会怪我吧？我知道，你是不会怪我的……”
望着仍昏迷不醒的俊生，静茹的心里乱极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说话？我宁愿你怪我！起来跟我吵一架！”
静茹低声抱怨着，声音在这沉寂的病房里显得空灵灵的，不由得她心中又徒生一阵悲哀，委屈地伏在俊生的床边埋头大哭起来。
有人敲门，进来的人是尚志伟和唐燕。
静茹擦干眼泪，站起身来
“哦，你们来了。是不是案子有些眉目了？”
“我们正在调查，寻找俊生的车在工地遭到破坏时的目击证人，可是我们没有张俊生手下工程队的联系方式。所以想来问问你，知不知道哪个工程队是承包瓷砖装修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的手机里只存着工程队的名称和电话号码，没标明具体业务。不过……”
“什么？”
“跟我要钱的，有个说他是卖瓷砖的，不知对你们有用没用？”
“好啊，麻烦你给我查一下……‘顺美装饰材料公司’，电话……”尚志伟把号码存在手机里，“谢谢你啊！”
忽听病房外走廊里人声嘈杂，不一会儿，有两个人敲门走进了俊生的病房，
静茹惊讶地望着他们，“你们找谁？”
其中一个提着礼品盒，走到静茹跟前。
“我们是张老板手下立新工程队的，我姓陈……您别误会，我们是来看他的……张老板他现在怎么样了？”
“哦，你是陈队长吧……他现在还昏迷不醒。”
陈队长走到俊生床边看了看，放下礼品盒。
“你们能来看他，我就很感谢了，东西我不能收。”
静茹把礼品盒塞回到陈队长的手里。
“这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陈队长的话似乎既是对静茹，也是特意对他注意到穿着制服的警察说的，“听说您为了给我们工钱，把房子卖了，张老板现在又是这种状况，我们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儿……我们队的工人全来了，都想看看张老板，就是病房不让进那么多人，他们只好在外边等着，派我们俩做代表……您是个大好人，张老板有您这样的女人肯定会没事儿，好起来的……这点儿东西不值几个钱，请您无论如何要收下……”
“这……”
“你们的工程队是负责什么装修的？”尚志伟抓住这凑巧得到的机会，“哦，我先自我介绍一下，”他站起来亮出警官证，“刑警队的，尚志伟。”
“哦，我们是负责木工装修的，有事吗？”
“我们想跟你们了解点儿情况……咱们到外面找个地方，带上你们的工人一起谈谈，可以吗？”
“没问题。”
他们走进《燕北市人民医院》旁边的街心公园。
入园的曲径，遮掩在枝繁叶茂的树荫下，顺着两侧伸展开去的茵茵草坪，直通一座凉亭。凉亭前是一安装有数十个喷泉龙头的人工湖，水柱高高喷起，引领人们的心向上升腾，水柱又急速落下，一时激起依风漪澜的湖水浪花怒放。
尚志伟一行人就座在凉亭的长凳上，看着这些整天跟木材打交道的工人们感受着绿色生息的清香，不知此刻他们会作何感想？
“各位师傅，”尚志伟开始有礼貌地把工人们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今天耽误大家点儿时间，为的是张俊生张老板的车祸案，想请大家给提供点儿线索。据我们调查，是有人在工地给张老板的刹车做了手脚……”
尚志伟的话，立刻引起工人们一阵小声议论。
“原来是有人破坏呀！是谁能跟张老板有这么大的仇呢？”
尚志伟用手势制止住大家的议论。
“现在请大家说说，有谁看到动他车的人没有？”
半晌，工人们陆续小声说：“没有……”
“先别着急回答，好好想想，看没看到那时有什么异常情况？”
“异常情况……真没看到什么异常情况……我们是做室内木工装修的，工人们都在楼里干活儿，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车的事情……尚警官，我们真要是知道什么情况，就冲老板的妻子这么仗义，为了破案，我们都会毫无保留地提供线索的。”
“是啊，不会有任何隐瞒知情不报的。”
“嗯，我谢谢你们……那你们知道负责瓷砖装修的工程队是哪个工程队吗？”
“这我们都知道，”工人们七嘴八舌地，“是海川工程队。”
“哦……我想起来了，”一个工人皱起眉头回忆着，“那时候正好海川工程队的瓷砖来货了，我听见有人在楼里喊，叫他们的人去卸货，肯定会有他们的人到了楼外……”
“那你们知道现在海川工程队在哪儿吗？”
众人摇摇头。
“有谁与海川工程队的人有联系吗？”
“哦，”有一个工人说：“我倒认识海川工程队一个叫任亮的人，我可以给你打电话问问。”
“喂？任亮吗？我是姜世昌啊。我想问问你，你们现在在哪儿干活呢？噢…。。啊，没事，就是打听打听你们现在找着活儿了没有……行，先这么的，等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喝酒。”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姜世昌的身上。
“任亮说，他们现在有一部分人在燕北市东区东一路的中医院施工。”
“谢谢各位师傅了。”
尚志伟和唐燕立即起身前往东一路。
“你好，”尚志伟见到海川工程队队长魏永刚，“我们想就张俊生车祸事件向你们了解几个问题。”
“你们问吧，我们会全力配合的。”
“记得那天早晨有个车给你们送货吧？”
“是呀，我们的瓷砖供不上了，所以催他们早点儿把货给送过去。”
“都有谁去接的货？”
“去接货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叫马宝福的，还一个叫顺子的，现在只有顺子在这儿干活。”
“马宝福呢？”
“我们离开隆昌贸易公司后，马宝福的一个老乡有个活儿叫他去帮忙，他就上那儿去了。”
“你知道马宝福现在工作的地点吗？”
“不知道。”
“你有他的电话号码吗？”
“没有……哦，是这么回事，他原先的手机在交通车上被小偷给偷了，他说等他买了新手机就给我来电话。等他给我来了电话，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那这事就麻烦你了……那个叫顺子的呢？我们想找他谈谈。”
“没问题，我带你们去找他。”
“顺子，”魏队长朝一个正在干活的工人喊，“你过来。”
“这是刑警支队的尚警官和唐警官，”魏队长给过来的顺子介绍，“他们想跟你了解点儿情况。”
“哦，你们好。”
“你好，”尚志伟握了握顺子的手，“希望你协助我们了解几个问题。”
“协助，协助，你们问吧。”
“记得张老板出事那天，有个车给你们送货吧？”
“记得。”
“是你和马宝福去接的货？”
“没错儿。”
“那天你们接货时，看没看到张老板的车停在哪里？”
“我没在意，马宝福看没看到，我就不知道了。再说，我们都忙着卸车，谁有功夫去注意他的车啊。”
“你知道来给你们送货的是哪一家吗？”
“好像是‘顺美装饰材料公司’，平时大都是这家给送的货。”
“谢谢你。”
“不客气。”
从魏队长那儿出来坐在车里的唐燕，与尚志伟一起分析刚才了解到的情况，“看来沈静茹给咱们的卖瓷砖的电话号码和顺子说的那天送货的是一家。”
“有了电话号码，就不难找到这家材料公司……但愿这条线索能给咱们的侦查工作带来点儿突破。”
在返回局里向南行驶的高速路上，两边是连续不断的高层楼群，楼群后，亮出一片绿化带的开阔地，二人的视野豁然达到极致。
落日正徐徐沉入地平线，色彩斑斓的晚霞，尽染西边的天空，在夕阳余辉的映衬下，犹如镶上金边的两大朵盛开的牡丹花状浮云，喷薄欲出。
“尚队，快看，那边的天空多美！”唐燕兴奋地喊了起来，“简直就是一幅美妙绝伦的立体油画，引人入胜，心驰神往！”
没有反应。
“看来证人马宝福是唯一的线索了，必须要找到他。”
原来他的心思还在案子上，全然没有理会她的激情！
“是啊。”唐燕扫兴地应了一声。
“铃……”
尚志伟掏出手机，“是易队打来的。”
尚志伟按了接听，“易队，什么事？”
“志伟，你们现在在哪儿呢？”
“我们正在返回局里的路上。”
“现在有这么个事，交通队程队长来电话说，一辆报失的黑色‘桑塔纳’小轿车找到了，经交通队检查，在车内发现了一张张俊生的照片，他怀疑这辆车与张俊生案有关，所以他要求咱们派人过去看看。你们俩就先别回局里了，直接到交通队去。”
“知道了。”尚志伟挂了电话。
“去交通队。”尚志伟加快了车速。
交通队队长程怀远与尚志伟和唐燕相互握手、问好。
“怎么个情况？”尚志伟和唐燕在程怀远的办公室就坐后，尚志伟急切地问。
“西街二条的一个居民，也就是举报人，”程怀远给尚志伟和唐燕每人到了一杯水，“请喝水。”
“谢谢。”
“发现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停在他家门口六、七天了，也没见车主。他怀疑那辆车是被盗后遗弃在那里的，于是就上派出所报了案。派出所通知我们，我们去后发现那辆车就是车主六天前报失的那辆车，通知车主，车主也确认就是他丢失的那辆车。检查那辆车时，在车内的地板上，发现了一张被揉成一团的照片，打开一看，是张俊生的照片……呐，就是这张，”程怀远递给尚志伟一张满是皱襞的照片，“我想，这很可能与张俊生的车祸案有关，于是就联系了你们公安局。”
“是在录像里看到的那辆车吗？”
“是，但是在录像里看到的车牌是假的。”
“发现指纹和脚印没有？”
“没有。”
“那辆车现在还在你们交通队吗？”
“在。”
“你领我们去看看吧。”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