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追踪2。
“易队，”尚志伟汇报说，“我们在交通队了解到，有一辆报失的黑色‘桑塔纳’目前还没有下落，但是车主已经认出录像里看到的那辆车就是他的，只是车牌号不符，估计是犯罪嫌疑人把那辆车的车牌号换了个假的。”
“这完全证明了这不是简单的车祸，而是一起有预谋的犯罪。”
“易队，你看到今天报纸上刊登的这条消息了吗？”
在燕北市公安局南区分局刑侦支队办公室，只见尚志伟递给易队的报纸上印着深体大标题：
本市南城目前最大内装修施工项目竞标会于本月10日圆满举行
将由《美爱多装饰装修公司》承揽《绿洲饭店》内装修工程
“美爱多装饰装修公司？”唐燕那双乌黑闪亮的大眼睛瞪得溜圆，“不就是那个公司的孙老板通知张俊生去开的这个竞标会吗？”
“是啊，”尚志伟指点着说，“看这里，‘最大内装修施工项目’，据我了解，在我们这个地区，能够完全独立承揽大项目室内装修工程的，只有张俊生的公司，其次就是这个<美爱多装饰装修公司>了。可是，恰恰就在这时，张俊生出了车祸……”
“是啊，”易队颇有同感地，“孙老板自然就有了承包的优势……难道说这就是‘巧合’的症结所在？当然了，这也只是咱们的猜测，一切罪行都得靠证据说话。”
“易队，这儿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尚志伟指着报纸上写着10日的地方，“就是这个竞标会举行的日期……”
“没错儿，孙老板通知张俊生开会的日期，说的可不是10号……”
“是当天的4号！”唐燕几乎是喊出来的。
“这正是我要你们注意这条新闻的关键！他们怎么可能出现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你们去趟绿洲饭店，了解一下开竞标会的事。”
“是！”
尚志伟他们找到《绿洲饭店》装修工程竞标会的负责人。
“你好！我们是刑警支队的，我姓尚，她姓唐，有个事情想跟你了解点儿情况。有时间吗？”
“没问题，请坐。”“负责人”把在饮水机注满水的水杯放在尚志伟和唐燕面前的茶几上，“我姓杜，杜贵山。”
“杜先生，能请你先给我们简单介绍一下你们那个竞标会的意向吗？”
“可以，嗯……我们这次给绿洲饭店装修工程的投资特别大，所以有不少装修队都来竞标，竞标过程中我们最重视的是装修效果和质量，当然也要考虑标价，但那是次要的，除了装修效果和质量，还要看装修设计方案，特别是工程队以往做的装修工程的信誉度。”
“你知道张俊生这个人吗？”
“知道……在我们对所有投标的装修公司进行甄别的过程中，他给我的印象最深……他在装修界的信誉度很高，所以我们……说白了，就是对他的竞标很有信心。可是，我听秘书说，给他打电话通知他开竞标会的时间时，不知什么原因，给他打两次，他的手机都是占线，后来又给他打两回，就没人接了……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出了车祸，现在昏迷不醒。”
“哦，怪不得呢……那太遗憾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通知开会的？”
“4号上午，一来上班，我就让秘书打电话通知了。”
“你们几点上班？”
“八点。”
“通知的是10号开会吗？”
“是啊。”
“你们的秘书是哪里人？”
“东北人。”
“东北人？有没有可能因东北人的口齿问题，4和10咬字不清，容易让人听差了？”
“这个……就不好说了……我想不会吧，我们的秘书虽然是东北人，但他平时说话的口音还是很标准的。不过，这也难说，谁都有可能说走了嘴的时候。”
“那有没有哪个装修公司因为听错了时间，把10号听成了4号，在4号那天就跑来开会，结果扑空的？”
“哎……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事，就是中标的那个美爱多装饰装修公司的孙秉禄孙老板。我问他：‘孙老板，你怎么来啦，有事儿吗？’”
“他怎么说？”
“他问我，‘不是通知今天开会吗，怎么没人哪？’我说，‘我们通知的是10号开会呀。’他说，‘那一定是我的秘书听错了。’”
“你还记得孙老板是几点钟到你这里的吗？”
“嗯……应该是9点多。”
“你肯定？”
“错不了，因为通常开会时间都是在9点半，所以他要是为开会，应该是在9点半之前赶到这里的。”
“你知道当时通知各公司开会，打电话的先后顺序吗？”
“这得问我的秘书，他那儿有名单。”
“谢谢你，耽误你的时间了，再见。”
“再见。”
“综合所有的电话，”在车里，尚志伟对唐燕说，“我觉得，这些电话之间有几个交叉点，咱们把这些电话的时间捋一下，兴许能发现点儿问题。”
“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你看啊，刚才那个名单上排在第一位的孙秉禄，并不急于在8点钟接到竞标会秘书的电话后就马上给张俊生打电话，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在等张俊生开车到工地。八点半张俊生到了工地后，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才接到孙秉禄的电话，赶去开会。这十几分钟，显然就是破坏刹车的时间。竞标会的秘书给排在张俊生前面的十几个人打完电话，再给张俊生打电话的时候，有可能正是张俊生给他老婆打电话的时候，所以秘书给他打两次，他的手机都是占线，于是秘书就先给排在张俊生后边的人打电话，等他给那些人打完，再返回来打给张俊生时，张俊生就已经出了车祸……”
“也许是孙秉禄正巧有事，没能及时给张俊生打电话呢？”
“问题是，既然有竞标会的人通知开会的时间，孙秉禄他干嘛还要亲自给张俊生打电话？难道不会是他为造成这起车祸不想让张俊生知道真正开会的时间？”
“你对事情经过的分析，只是你的主观臆断，得有证据……只是，为什么孙老板那天还真地跑去开会了，难道真是他的秘书听错了……”
“是为把‘戏’做得更真呗！”
“这可是你说的啊，”尚志伟呵呵一笑。
“切！”
“我看这些问题还是应该看看他们自己怎么说……这么的吧，我跟易队汇报，看他是否同意咱们去找孙秉禄谈一谈。”
“老板，公安局的人来了。”《美爱多装饰装修公司》台前工作人员打电话给孙秉禄。
“请他们到办公室来。”
孙秉禄相继与尚志伟和唐燕握了握手，然后吩咐秘书，“小谢，给尚警官他们倒茶。”
办公室很大，布置的也相当排场，两架红木雕琢的百宝阁，上面摆放着价格不菲的各式工艺品，对面窗下是个大鱼缸，几款名贵的观赏鱼，正在水中逍遥地游弋。在不乏名人字画的墙上，尚志伟发现竟有孙老板落款的“墨宝”。
“哦，孙老板，还有这雅兴？”
“涂鸦，涂鸦而已。”孙老板嘴上谦虚着，自鸣得意的神情却尽写脸上。
唯一与这办公室名称相符的就算是那个办公桌了，诺大的办公桌上配备有现代化的办公设备，坐在办公桌后，可以对整个办公室一览无遗。
不伦不类！尚志伟心中暗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样的老板就是个要在人前显贵的暴发户。
孙老板领着尚志伟他们到办公室侧面凸出去的客厅，“请坐，你们今天来……”
小谢把茶杯放在尚志伟他们面前的茶几上，“请喝茶。”
“谢谢。”
小谢转身走了出去。
“哦……我们今天来，是想了解关于这次绿洲饭店装修工程竞标会的一些情况，希望你能配合。”
“没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接到绿洲饭店秘书的电话的？”
“5月4号。”
“几点？”
“早上八点。”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我当时看了一下手表，想打电话告诉张俊生……我俩是好朋友，怕他不知道这个消息，错过了机会。”
“你是当时就打给他了吗？”
“哦，不是，正巧有个工程队给我来电话谈施工的事……等我打给张俊生的时候，已经快8点50了，我还担心他来不及了呢。”
“竞标会的秘书不是会通知他吗？”
“那倒是，可是我寻思，等竞标会的秘书通知他的时候，万一他要是在工地，就来不及到会场了。”
“通知的不是10号开会吗，那天才4号，有什么来不及的？”
“这事儿怎么说呢，是我的秘书接的电话，说是<绿洲饭店>通知4号，也就是当天，开竞标会。我还奇怪呢，每次开会都提前通知，这回是怎么的了，九点半开会，现在才通知？我急急忙忙去了会场，一个人都没有。我去问竞标会的负责人，才知道是10号……等我再打电话给张俊生的时候，他的手机就没人接听了。”
“我们可以跟你的秘书单独谈谈吗？”
“当然可以，”孙老板到办公桌上按了个按钮，“小谢，你过来一下。”
“老板，什么事？”重新回到孙秉禄办公室的小谢问道。
“尚警官他们要问你有关通知开会的事，你要好好配合……知道吗？”
“嗯。”小谢的脸色微变，局促不安地立在那里。
“坐吧……你叫什么名字？”孙秉禄退出去后，尚志伟开口问。
“谢雅琴。”
“喝杯水吧。”唐燕倒了一杯水递给谢雅琴。
“谢谢。”
“你不要紧张，只要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就可以了。”尚志伟极力使自己的语气像是拉家常。
“哦。”
“你家是哪儿的？”
“‘青石店’的。”
“你来这个公司多长时间了？”
“一年半。”
“绿洲饭店装修工程通知开竞标会的电话，是你接的吧？”
“是……是我接的。”
“他们通知开会的时间是几号？”
“10号，啊，不，是4号。”
“到底是几号？”
“我听到的是4号……”谢雅琴端着水杯的手在微微颤抖，以至杯中的水晃落到她的短裙上，她急忙用手去掩饰。
“你没事吧？”尚志伟神情专注地问。
“哦，我没事……是这么回事，实际开会时间是10号，可不知怎么的，那天来的客户格外多，乱哄哄的，电话听不清，我就听见说是4号。可当我撂下电话后才醒过味儿来，4号？今天不就是4号吗？我还纳闷儿呢，每次开会都是提前好几天就通知了，这次是怎么的了？是不是我听错了？我往回拨电话想再问清楚，可对方就占线了，我又怕耽误了孙老板开会，所以不等打通对方的电话，就赶紧向孙老板汇报去了，结果让孙老板白跑了一趟……他回来后把我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看来，不会从与孙老板口径一致的谢雅琴嘴里再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今天就先谈到这儿吧，以后有什么情况，我们再跟你联系。”
“哦。”
“易队，刚才从孙秉禄那儿了解的情况，”尚志伟边开车门边打电话，“与绿洲饭店装修工程竞标会负责人说的情况没有出入。我们推算了一下，车祸时间正是孙秉禄孙老板赶去竞标会会场开会的时间，”尚志伟坐进车里，“看来孙老板有不在破坏刹车现场的证据。不过，在和孙老板的秘书，哦，他的秘书叫谢雅琴，在和谢雅琴谈话的过程中，尤其是在谈到召开竞标会的日期时，我们认为她是在说谎，易队，你看这条线索……”
“嗯，是有疑点，在现在众多的疑点下，我们的首要工作，是要找到破坏刹车的目击证人，只有突破了这个关键的一点，所有的疑点就都能迎刃而解了，是吧？”
“明白。”
“好，有了消息立刻告诉我。”
“是。”